第三章：一晚兩毛

“在我們家百般困難連水都喝不起的時候，您能大發慈悲救人水火之中，實在是感激?！?

林尤米身子彎下去，深深地鞠躬，代表感激也提前表達了歉意。

她起身繼續道：“剛剛是我小孩子不識好歹，衝撞了您，來來來，您進來我給您好好道道歉，正好有點好東西想讓您瞧瞧?！?

劉大嫂被哄得那叫一個開心，身板挺直好幾分，好奇心也在作祟，邊走邊道：“大家鄰里的，遠親不如近鄰，沒必要這麼客氣哈?！?

林尤米點著頭，應和著。她瞧趙文標還在外面站著，語氣冷了兩分，道：“不進來我就關門了。”

趙文標不解地瞧著林尤米，先前還毫不留情地甩了他一巴掌讓他滾，現在就消氣了？她不是文盲嗎，她請劉大嫂進屋要做什麼？

一連串的問號在腦袋上冒著，趙文標抿抿脣，擡腿邁過門檻。餓，實在餓的受不住，頭昏眼花，飯香在鼻翼縈繞，誘惑著人。

他環視屋子，窗臺上擺放這野菊，桌子上鋪著簡潔的桌布，地上的酒瓶不見蹤影，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散去吧?！绷窒Τ\人揮手，大門一關。

這些都將會成爲她的金主，還是禮讓三分。愛湊熱鬧，人的天性。

“到底是什麼好東西？”劉大嫂張望著，除了飯桌上的還值點錢，再沒有稀奇的東西。

林夕鎖住門，活動著手腕轉身，勾脣道：“驚喜大禮包?！?

“你……你要幹什麼？”劉大嫂不安地往後退著，肥大的身子抵住牆壁，“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想打人不成？”

“哎您還真說對了?！绷窒β赝白咧?，“我想想，您說我癩蛤蟆吃天鵝肉，說我厚臉皮，還說我手腳不乾淨，三點?！?

劉大嫂：“……後面的不是我說的，再說我的話有錯嘛！”

她橫著脖子，吼道：“老劉，快來救我，林家三丫要打人啦，找人把門撞開！”

“欠人錢不要臉還打人！沒教養的東西。”

“就說你了怎麼滴，敢做不敢讓人說了還！”

反正也要捱打，索性就罵得痛快點。

林尤米：“……”

她只是想嚇嚇這胖子，看來要動真格了。

拳頭毫不留情地上去，“咚”地一聲，牆上的白灰撲撲地往下掉。劉大嫂瞪大眼睛，劫後餘生地嚥了口水。

“我……錢你想什麼時候還都可以，不還也行?！?

“早這樣不就好了。”林尤米將拳頭從牆上收回來，真特麼疼啊，疼！

“下個月我們就還錢，你手裡要還有閒錢的，再借給我們點吧?！?

劉大嫂：“你這是……”

“嗯？”林尤米尾音上揚，微微瞇著眼睛，一手揉著手腕。

“這些這些，你先拿著，手裡就這點了。”

“嗯謝謝大嫂?！绷钟让讓㈠X塞進兜裡，一揚手，“開門，送大嫂出去?！?

門鎖響了聲，趙文標哆嗦著重新開，太彪悍了。自己能活著真是福大，在死亡邊緣反覆橫條，竟然還不自知。

門外幾人喊著口號，就要往裡撞。誰知竟然撞了個空，滾進屋中。

老劉連滾帶爬到女人面前，慌亂地詢問：“你還好吧，剛剛我聽那麼大的音兒，嚇死人了?！?

“好著呢，對吧大嫂。”林尤米搶先應著，“劉哥你這滿身土的，要進來敲個門就行，不用這麼費力?！?

“看看你這軟腳蝦樣兒，還有事沒事，我有事你能幹什麼！”劉大嫂一手擰住男人耳朵，提著往外走去。

這筆賬，她記在心裡。

男人唯唯諾諾，半句怨言不敢有，“嘶嘶”地吸氣，雙手護著被擰著的耳朵。

這場鬧劇總算結束，林尤米做坐在椅子上，道：“過來，我們商量點事?！?

有些事，總是要有一人提起的。在這個滿是機會的黃金時代，林尤米不想身邊人枕邊人是異夢人。

在談婚論嫁的時候被渣，還是青梅竹馬，林尤米不再相信感情，是不敢。

“好?！?

趙文標望著飯菜，聞著食物的味道，終歸坐在了林尤米旁邊。若是沒有這個人，他該過著不錯的生活，受人愛戴，被人追捧。

可一直在身邊磨著纏著的人，突然冷淡了，心中也覺得怪怪的。

“錢的事，你本來不用管的，這次是我對不住你?！?

林尤米放過去一副碗筷，道：“也是我欠你的。”

“今天蘇清過來，是爲了取一份教研資料，也是順道回家。”

“不用跟我說，以後你的事情都不用給我報備。”

趙文標拿筷子的手愣了幾秒，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往日林尤米都是死皮賴臉地纏著他問，胡攪蠻纏地勒令他不準跟女同事交流。

怎麼……他總感覺林尤米有點不一樣，但哪兒又說不出來。性格，還是那樣輕狂自以爲是，靠蠻力威脅解決問題。飯菜，還是一樣誘人。

想不透，這樣沉默著趙文標又尷尬，便問：“你想商量什麼？”

林尤米放下筷子，從兜中掏出錢來，全都塞給趙文標，道：“這些你拿著，咱們按事兒來，我害你被革職，是我不對。明兒我就去學校說清楚，儘量讓你恢復原職?！?

“你，”趙文標沒拿桌子上的錢，臉瞬間沉下來，如隨暴風雨而來的陰雲，“又想耍什麼花招，我都已經被革職了。你就不能爲我想半分，讓我能有臉繼續活下去嗎？林尤米算我求求你了，別再給我添亂了。”

“行，你也不信我也能理解。”林尤米打掃時琢磨過，她在趙文標心中永遠都是負分，同理趙文標在她這兒也好不了。

“先吃飯吧?！?

兩人靜靜地吃飯，在無聲中度過。淡淡的野花香味在飄散，趙文標餘光略過房間，乾淨整潔甚至帶著些溫馨。

若是林尤米一開始就是這樣，或許他們也可以生存下去。

“我去收拾?！壁w文標收起碗筷，“以前是我過分了，不該將你做的飯推掉的。”

心中後悔，悔得腸子都青掉了。這麼好吃的飯菜，餘味繞著舌根，讓人忍不住再吃兩口，他竟然會冷臉拒絕，難以置信。

林尤米沒攬責任，飯都是她做的，碗筷不該白吃的人收拾嘛。

“醜話說在前頭，你住這可以，一晚兩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