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遠的,來都來了,林尤米翻著白眼,將人扛在身上走了。
“小身板瞧著弱不禁風,怎麼比二八還沉。”林尤米將人放在沙發上,把暖水袋塞進男人懷中,拿來家中所有的被子,給他蓋上了。
她瞧著跟個土堆似的小沙發,滿意地拍拍手轉身回去睡覺。這麼晚了,影響姐姐美容。
家裡安靜下來,只剩下呼吸聲。林尤米一夜好眠,醒來時心情也很愉快,她一推開門,便瞧見桌子上的飯菜。
一碟小鹹菜,一個荷包蛋,一盤小青菜,還切了根火腿。
“過來坐吧。”趙文標將兩碗麪條端來,“昨晚,真的謝謝你。”
他像大姑娘第一次邀請人家裡坐一樣,帶著可疑的羞澀道:我做的飯,你嚐嚐合不合胃口。”
林尤米沒跟他客氣,昨晚累死她了,被回報不是理所當然的嘛。若是趙文標對她還是那個酸裡酸氣,說話暗中嘲諷的,她就一拳還回去,連帶將人扔出去。
“不用獻殷勤,這個月的房租,我一分都不會少要的。”
“不是房租……房租?”趙文標筷子上的麪條滑落下去,“所以說上次你說的是認真的?”
感情一直以爲林尤米不會跟他離婚,需要足夠絕情什麼都,都是他自戀過頭。什麼爲他改變,整理房間……都是人家要自己生活了,纔有的儀式感?
林尤米:“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
“嗯,”趙文標將荷包蛋放進林尤米碗中,“吃點營養的,你看你瘦的。”
“別用你的筷子給我夾東西,”林尤米皺著眉,“別關心不該關心的。”
回到這裡這麼長時間,她還有很多不習慣。但都在一點點改變,唯獨共用碗筷這點,難以接受。
趙文標表情黯淡了些,無聲吃麪。
“等會兒先去民政局,把該籤的簽了我還有別的事要忙。”林尤米將碗筷拿到水池邊,三兩下刷完。
昨天約定給小屁孩兒們禮品的,爽約了不知道會被怎麼說,害。
豐盛的早餐,趙文標卻食之無味。他跟同事借的錢,說一定要把婚離了,可經過昨晚的事情,他又不願意了。索性買了吃的,先過生活。
餘光緊隨著林尤米,趙文標這才意識到,她跟他的學生差不多,都是小孩兒,還在任性的階段,爲什麼他就不能多包容一點點呢。
“咱們沒錢,離婚的事情晚點再說吧。”
林尤米從破爛中挑揀著,連像樣的衣裳都沒有,道:“沒錢的是前天,今天是有錢的。”
“你又跟家裡要的?”趙文標的臉一陣紅,結婚以後,岳父接濟他們的實在太多。
林尤米開門,戴上手套,拿上暖水袋,道:“我沒長手還是沒長腳,整天給家裡要?”
趙文標無語,心中也震驚。他實在想不出來林尤米能做什麼工作,除了強取豪奪,難不成是去賣力氣?
有可能,昨晚林尤米扛著他走了一路,迷迷糊糊覺得很穩。
“別……別離了,以後我養你。”等趙文標反應過來自己說的到底是什麼時,只想甩手給自己一巴掌。
什麼話都敢往外說,要是真的養她一輩子,怎麼辦?
林尤米愣了下,苦澀地笑笑,道:“你養不起,收拾下,趕緊離婚吧。情愛只會阻擋姐姐掙錢的效率。”
“你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趙文標篤定地道,就算他再不瞭解林尤米,也看得出來。
想了解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離婚這事不麻煩,一個小時,什麼都清了。
林尤米雙手擁抱著藍天,閉眼感受著秋風中果實香甜的氣息,對自己道:“恭喜你擺脫情感的困擾。”
上一個說要養著她的人,捲走她的錢還跟她閨蜜搞上了,她能再相信這樣的爛俗情話?
轉頭進入玉米地的懷抱,林尤米哼著小曲,一手撕開皮兒,掰下顆粒飽滿的玉米,金燦燦沉甸甸的,這可都是錢啊。
“一股子銅臭味兒。”林尤米嫌棄著自己,轉眼嘴角揚到耳垂,“可我就是喜歡。”
“來地裡幹活這麼高興?”林母情緒被感染,問道。
“跟媽媽一起幹活,自然是高興的。”林尤米眼眸透著光亮,無債一身輕,“我掰一天棒子,怎麼算工錢啊?”
林母將棒子扔進拖拉機兜裡,道:“從小到大,你的吃穿用住,哪個不是我們掏的錢。”
“我這不是在正經賺錢,以後養活著你們嘛。”
“你,你能養活自己,別給我們添麻煩就行了。林爸將拖拉機往後倒了一下。
他們三人在乾枯的玉米地中,在秋日暖陽下,在蘋果香甜的空氣裡,你一言我一語,動作機械卻滿懷希望勞作著。
“三丫幹活還挺利索的,以前沒叫你來真是虧了。”
林尤米跟在拖拉機後面,道:“爸,我日理萬機,忙著呢。跟您一起來掰玉米得提前預約。”
“害,忙。趕緊地推著點,地頭土有點潮,別陷進去了。”
林尤米跟母親,一人推著拖拉機兜的一邊,咬牙使出吃奶的勁兒,腳蹬著地面,拖拉機加速時差點臉朝下栽個跟頭。
“太危險了吧。”林尤米揉揉臉,本來就瑕疵品,再跟大地親密接觸,無法想象。
林母坐在三輪上,招呼三丫,喊道:“不回去你自己就跟老狼一起過夜吧。”
“別,媽等會兒我。”
迎著微涼的風,他們緩緩前進。林尤米望著遠方的天空,魚鱗一般,金光閃閃。她不止一次感慨這裡的空氣與美景,現在更是毫不吝嗇。
若是沒有拖拉機震耳欲聾的聲音以及煙霧,一切就完美了。
“幹活兒,想吃點什麼?”
農村人的思想過於樸實,誰幹活誰吃好,誰出力誰拿錢。
林尤米道:“我不在家吃啦,晚上還有點事情要忙。”
“這麼忙嘛,要不明天不用來了。”林母關切理解地道。
被強行剝奪工作的感覺她太清楚,當初商量好老頭兒一個人收拾地,她管理工廠,現在呢強行被拽回家來。
說什麼地裡的全都是自己的,工廠不還的僱人,少發一個月工資是一個月。這麼荒謬的話不知道怎麼從口中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