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侵蝕人的心智，趙文標艱難地推開遊戲廳的門，還未說話，裡面便傳來爆笑聲。
清脆如聖誕的蘋果，涼且甜。
他擦擦眼睛上的霧，見到自己找了大半夜的人跳起來抱住旁邊的男生，驕傲歡喜的聲音，盪漾在整個遊戲廳。
“就說我可以的吧。”
那是屬於十七八歲的驕傲，是林尤米從未在他面前展現過得。也是他沒有給過機會。
一直以來，他都致力於讓林尤米討厭，見過的都是她的嫉妒憤恨傷心落寞。
人羣圍繞中，男生眉眼帶著笑意，道：“對，你最棒。我請你去吃夜宵。”
這聲音？趙文標收住要離開的腳步，聲音有點熟悉，他仔細地望著男生的側顏，直到他轉身的一刻，才認出來。
蘇溫！
腦袋一瞬間炸裂，小清不是對他說林尤米纏著她弟弟不擇手段，讓他們很厭煩嗎？
看到蘇溫對林尤米的溫柔與寵溺，趙文標紅了個大臉，自己原先在多管閒事吧。
人家兩個私下裡關係還挺好的。
這些小孩兒的友情就是很奇怪，也不願跟大人過多分享。小清應該是搞錯了。
林尤米還未從贏了的興奮中緩過勁兒來，拉著蘇溫噼裡啪啦就是一頓語言輸出。
“別太崇拜姐姐，這不是你們這些小屁孩兒能學的出來的。”
“愣著幹什麼，”她戳著他的肩膀，“路邊小攤走起。”
順著蘇溫的眼光，林尤米終於瞧見門口的人，眉毛上似乎立著風霜，她倒也沒裝著不認識，朝旁邊跟衆人喜到一起的老闆喊了聲。
“生意來了，老哥。”
她推著蘇溫往前走，路過趙文標時道：“難得你這樣乖巧老實的人會來，這裡感覺還不錯，好好玩兒，我們換場了。”
趙文標覺得自己纔是多出的人，事實上也是。
被凍得發白的脣抿在一起，他瞧見林尤米單薄的外衣，道：“這還有件棉襖，裹上吧。”
林尤米頓頓腳步，沒回身，道：“沒事，我穿蘇溫的就行。”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從前圍繞在趙文標身邊的林尤米已經沒了，被他自己硬生生作沒的。
一個正值青春身體最好的年紀，竟然酗酒致死，再多的債也能兩清。
說這話，她也是在等蘇溫的一個回答，若是這傢伙明確拒絕那就另想他法唄。不過這點擔當都沒有，她還真得再考慮下。
畢竟誰能抵擋住上億的誘惑。
“趙哥，”蘇溫將外套搭在林尤米肩膀上，“沒其他事的話，我們先走了。”
“啊，行。”趙文標空空的腦袋實在想不出事，乾癟地道，“早點回家，你姐姐還在等著你。”
空曠冷清的街上只傳來一句“知道”，偶有幾聲犬吠。他摟緊懷中的棉襖，感覺自己像個傻子。
“兄弟，要進來還是？”
趙文標被拉回現實，他望著燈火明亮的遊戲廳，再想到少女歡呼的模樣，做出了這半輩子最瘋狂的決定。
主動做出的決定。
“玩會兒。”
·
街道上，林尤米裹緊身上的衣服，藉著月光往前走。眼角餘光時不時落在男生身上。
十七八歲的年紀，倒是敢於擔當。
“還有多遠啊，我懷疑你是想趁著夜黑風高拐賣我。”
林尤米搓著手，有點小後悔，該接過來那件衣服，人家大老遠送來的。
“我能拐賣你？”蘇溫輕聲笑笑，“小破電線桿子，靠著厚臉皮招搖撞騙。”
這是在今夜之前，蘇溫對林尤米的所有認知，現在看來似乎並不完全。
還得帶上不知羞恥。
可這一切在她身上，似乎剛剛好，到可愛的程度。
“總結地還挺精準，”林尤米轉身倒著往後走，“沒想到你對我這麼瞭解，幹嘛總是偷偷關注我，像你這麼帥的人，往前衝啊，不能自恃貌美就想獲得姐姐的垂青。”
“咱們要點臉。”蘇溫眸底轉著笑意，怎麼做到迷之自信的。
他注意著前方，目光落在林尤米身上時，總覺得暖和。裹成一個大棉球，看著軟軟的，可愛。
誰能抵擋住可愛的誘惑？
“小心！”蘇溫伸手將林尤米拽進懷中，一手護住腦袋，緊緊地摟在懷中。
計劃達成。
果然很軟。
林尤米腦袋被強制按壓在胸膛，一切發生地太快，腦袋撞得有點疼。被迫聽著“咚咚咚”如鼓的心跳，她似乎意識到什麼，脣角不自覺地上揚。
女追男，隔層紗，的確如此。
“你心跳這麼快，早點去醫院檢查下吧”
蘇溫：“……不牢掛心。”怎麼關鍵時刻不能像平時一樣正常發揮。
不是騷話連篇嘛。
隔著層鐵布衫，林尤米用力戳了下便縮回腦袋來，道：“你真進醫院，我會在門外好好等著的。”
“提前謝了。”蘇溫感覺這個話題要過不去，好在前方美食出現，“小火鍋，這家感覺不錯，隔著幾米都能聞見辣味。”
“趕緊走，聞能飽肚子嘛。”林尤米拽著蘇溫便往前跑，動起來暖和多了。
她是想繼續那個話題，在幾十年之後，首富突然暈倒的消息在互聯網上不翼而飛，搞得人心惶惶。
少數人是撬動乾坤的，而蘇溫便是少數人中的頂尖。
等他們有錢了，一定要提前根治。
騰騰熱氣中，林尤米張望著，地方佈置的的確不錯，還有小隔間。
“姐姐，這邊。”林尤米朝著忙碌的阿姨揮手，待人轉身後揚起大大的笑臉，“要特辣的。”
偶爾放縱一下也是可以的。
“好嘞，稍等。”
得到迴應的林尤米老實乖巧地坐好，詢問道：“你帶了多少錢，我看看我吃多少。”
“這麼貼心？”蘇溫起身，坐到林尤米旁邊，等會兒火鍋霧氣會擋住他視線的。
“當然，不過這也是分人的。像你這麼好看的，會特別貼心。”
蘇溫點頭，自己這張臉爲自己帶來的好處，的確不少。他道：“等你厭倦了，對待我會像對待趙哥吧。”
異性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她們朝三暮四，顏值控，對自己的濫情沒有絲毫的愧疚。
今天但凡是別人，也有這麼一張臉，跟林尤米一起吃飯的就不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