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子之手,把子拖走? 二十三
星期天的時候,關程被楊笑拖去逛街,同行的還有一個未謀過面的女人,楊笑介紹是自己的同鄉,許久沒碰面了便叫出來一塊玩玩。關程知道楊笑在打什麼主意,不動聲色觀察XX,除了鼻子塌了點,衣服穿得俗了點,其他倒湊和。
楊笑在前面開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關程不時應幾句,沒有說話的興致。XX大概是害羞,話顯得也不多,沉默著。
去了火車站一帶,路過新南站,關程感嘆,想想從這個出口出來已經過去多久了,也從沒想過自己就真的在這個不屬於自己的城市呆下來了,而且還呆得挺樂意,更沒想過會在這兒對一個男人上心。
這裡的衣服便宜,一百塊能有好幾件,關程便惆悵,樑暮身上那些衣服好幾百呢,質地好,摸著又軟又舒服,這裡的衣服跟那些一對,簡直就是垃圾!他打死也不要再把垃圾穿上身了!
衣服倒沒多少,全買吃的了,關程一點也沒有生爲男人的自覺xing,從不主動付賬,全讓楊笑掏錢了,這也就直接導致人姑娘瞧不上他了,嫌他小氣摳門寒磣。
楊笑快被他氣瘋了,一上車就開始教訓他,說你付幾個小錢會死啊,裝樣子都不會裝,你還能幹什麼?人本來對你印象挺好的!
關程不在乎一揮手,得,她瞧不上我我還瞧不上她呢!再說誰沒付錢了,臭豆腐可是我買的!
楊笑咬牙切齒,完全地恨鐵不成鋼,嚷,小氣的男人一輩子沒出息!難怪你就只能當個倉管!
關程辯白自己這是安守本份,安於現狀!
楊笑轉開頭懶得理他。
回了寢室,樑暮坐在牀沿吃涼皮,關程眼睛發亮撲過去,涼皮啊,我的最愛!
對著閃著星星的眼眸樑暮實在吃不下去,擺手讓他拿個碗過來,分他一半,省得他對著自己的碗流口水。
關程歡呼雀躍屁顛跑去找了個破碗,樑暮倒了半給他,他嫌不夠,嚷著再倒點再倒點,一點也不害臊自己的討飯行徑。
埋頭吃著問樑暮怎麼沒回去。
樑暮說父母去旅遊了,回去一個人呆著怪冷清了,不如就呆在廠裡吧。
關程挺不要臉的說,是捨不得我吧。
樑暮被涼皮嗆到,咳嗽不止。
關程又說,楊笑給我介紹了個對象。
啊?
鼻子塌,其他還成。
哦。
不過人家看不上我。
啊?
關程轉頭揮拳說你犯什麼傻X,再應一個字試試!
樑暮抹嘴,吃不下去了,把剩在碗裡的全倒給關程了,說你簡明地講不就行了,相親沒成功,多簡單扼要。
樑暮起身去洗了把臉,探頭說你吃完了咱倆一塊把寢打掃打掃吧。
關程把涼皮扒光,躺牀上裝死去了。
樑暮瞧他這副死樣,也只是笑笑拿他沒辦法,自己拿了抹布動手擦窗戶。
關程躺牀上瞧樑暮幹得滿頭大汗,開始有點於心不忍了,他念著跟一個有潔癖的人當室友,真是活受罪啊跳下牀去,拿了拖把自告奮勇要拖地。
樑暮嘴角微揚,盪開笑來,眼睛明亮明亮的,關程看得有點呆,怔了怔後趕緊低頭拖地,他真得很想跟樑暮吼句,讓他別再這麼笑了,這麼笑著會讓他這隻瘌蛤蟆死不了心的。
去洗手間洗拖把,探頭瞧樑暮還在窗子前使勁擦著什麼,關程嘴一歪,起了惡作刷的念頭,接了一盆水,小心翼翼端著往樑暮過去,嘩啦一聲,朝樑暮兜頭澆下。
樑暮打了個激靈,抹著進眼睛的水,嘴裡跟著吐水。
關程插腰笑,趾高氣揚地說,看你熱,幫你涼快涼快,夠朋友吧!
樑暮轉身,嚷,你這傢伙!作勢要撲過去,關程轉身便跑,樑暮便追,關程大笑著躥進洗手間,快速度關門,在裡頭樂呵著,打不到打不到!
樑暮踹門,讓他出來,關程不理。
隔了一會關程聽沒響動了,開了門縫瞧著,門底下伸進了一隻腳,關程大叫著要合門,被樑暮撞開,一臉奸笑地向他靠近。
關程縮在角落,顫抖著說,大俠饒命!
樑暮說你可夠幼稚的!說著以牙還牙往他身上澆了兩桶水,才滿意地出去繼續幹活。
關程噴嘴裡的水,憤憤不平,誰他媽的才幼稚,我才澆你一盆水,你澆我兩桶!是剛纔的4分之一!不對,是剛纔的4倍!
日子便在這樣的打鬧中流水一樣的過,關程的心奇蹟地漸漸平和,他很佩服自己,竟然能這麼快就把對樑暮的愛慕沉澱了,換上了更爲安全的友情去對待,沒有什麼比這更好。
關程以爲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一場颱風來襲,把落幕布簾又給掀開了。
今年的颱風經歷過幾次,不過打的都是擦邊球,全往福建轉了,溫州這都只是受到影響,風大點雨大點也沒什麼特別的。
但是這次颱風據說來勢洶洶,叫什麼“韋帕”的,上頭也下了通知,放假。
關程跟楊笑拿著防水布進行著災前防禦工作,瞧見不遠處包良寧跟樑暮在說什麼,完全是一副點頭哈腰的漢奸樣!
包良寧走後,樑暮便過來幫關程拉布罩,關程問,他找你什麼事啊?
哦,上頭開會讓他明天值班,他說有要事,讓我明天幫忙值下。
關程火就上來了,值什麼值!值班是他們高級人員的事,你湊什麼熱鬧,不就風大點雨大點嘛,個個怕得像龜孫,難不成還會被風颳走啊!
樑暮笑,反正也沒事,幫忙就幫忙吧,再說我又不回去,挺近就幫忙看看吧。
關程哼哼笑他太好脾氣了,所以就是這麼好欺負!
樑暮還是笑,他並沒有明說,他不是真正的好心,值班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而對包良寧來說,他就是欠了自己一次人情。
樑暮喜歡高他一等的感覺。
夜裡下了雨,不算太大,離颱風登陸還有好些時候。
路上走動的人很少,大夥都躲著屋裡了。
關程嫌悶,在寢室裡跳上躥下的沒安份過,樑暮戴一副眼鏡,心平氣和的翻書。
關程抽了他的書說看什麼看,睡覺去,晚上可要值班呢!
樑暮說睡不著,又搶過書翻著。
關程一直罵他豬腦,大風大雨的,包良寧呆在家裡睡覺,他卻要替他活受罪!豬腦!真正的豬腦!
樑暮並不惱,得失他清楚得很,看了會書,把眼鏡摘了,躺下閉眼睡覺。
關程很自覺得安靜了下來,摸出手機玩遊戲,不時瞧瞧外面風雨的跡像。
傍晚的時候,風雨已經很大,樑暮撐了把傘就往辦公樓去了,關程跑到走廊看他,看他在風雨中艱難地挺進,傘都快被吹歪了。關程喃喃罵著傻子,白癡!抹了打在臉上的雨水,他轉身進寢室。
把手機音樂開到最大,對抗外面的風雨聲,關程搖頭晃腦跟著音樂吼唱歌,自娛自樂了一番。
想睡覺的時候卻怎麼也睡不著,他想著樑暮這會在幹什麼,在空無一人的樓層裡到處走動,像個幽靈?還是撐不住趴桌上睡了?
唉,真是讓人不省心的傢伙!關程跳了起來,準備去陪樑暮受罪,他豪氣地想,哥們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
把昨天買的零食拎上,從隔壁寢要來了雨衣,打著手電筒雄赳赳氣昂昂往樓下走了。
風比相像中的還大,颳著他走倒步,關程低頭努力往辦公樓走去,踏進辦公樓,才鬆了口氣,把雨衣一脫,發現裡面溼透了。
他往樓上走,顫著奇怪地音叫樑暮啊,樑暮坐在電腦房裡看恐怖片,被他的叫聲嚇到了,開了燈神情緊張地問,誰!
關程朝音源奔來,閃亮亮相。
樑暮見是他,挫敗地嘆了氣說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關程說你沒點感動嗎?怕你一人呆著無聊呢,我風雨無阻過來陪你了!你餓不,有蛋糕!
樑暮關了電影說還成,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蛋糕啃著,關程又給他擰開了一瓶礦泉水,說別噎著了。
樑暮把東西吞完,說熬夜會很累的,要不你回去睡吧。
什麼話!好不容易過來了還要我回去,沒門!
樑暮笑,說,那你玩電腦吧。
關程便不客氣地佔了電腦玩遊戲,樑暮立在一旁,看著他髮梢上的水珠覺得礙眼,伸手試去,當發覺這動作顯得很曖昧,樑暮有點尷尬收了手,關程倒沒什麼感覺,甩了甩頭繼續盯著屏幕。
樑暮拉了椅子坐下,沒忍住,趴在桌面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是後半夜了,轉頭瞧關程,關程還在不知疲憊地玩遊戲,奇怪的是他頭髮竟還是溼漉漉的。
樑暮打個呵欠說你幹嗎去了?怎麼又溼透了?
關程說看你睡得熟我就替你巡邏去了。
巡邏也不用跑外面吧。
關程輕描淡寫說布被風吹開了一大塊,我就跑去重新固定了,省得包良寧又找什麼藉口趕你走呢。
樑暮一愣。感動襲來只要一瞬間。
樑暮低聲說謝謝。
關程側頭微微笑,兄弟呢,說什麼P話。
樑暮沒再說什麼,發起了呆,外頭風大雨大,他心亂如麻。
有許多情感來源於感動,正清楚這一點,樑暮才顯得慌張。如果是平常,一個朋友爲他做點什麼,也沒覺得有什麼,可關程怎麼說也是對他有過好感的,不管他替自己做了什麼事,總是會比普通朋友多一層其他意味。
關程對自己的好,樑暮總覺得無法接受,也不能接受,他怕將來自己還不起。
可能是沉悶的氣氛讓關程不能忍受,開口說,樑暮,有時候覺得吧,你這人吧……
樑暮豎起耳朵來,關程見他認真的樣,大笑,說,沒什麼。
樑暮皺眉不滿地說,有什麼話就直說!
關程神秘一笑,自己猜去!
樑暮氣結,卻拿他無可奈何。
南嫵媚爲宮梓傷情,樑暮爲關程傷神。
也就是經那一個颱風夜,讓樑暮不由自主地關注起關程來,知道這樣的情緒要不得,可樑暮控制不住自己。
他問南嫵媚情是什麼東西。
南嫵媚恨恨說是該死的東西!繼而又嘆氣說,不愛一個人纔好,愛上一個人就是不幸的開始。你心甘情願挖心掏肺對他,並不求回報什麼。他的一個眼神就能讓人覺得幸福。
樑暮說她夠文藝。
南嫵媚苦笑說,世上薄情的男人那麼多,我怎麼就遇上了個專情的。
樑暮知道她在說宮梓,宮梓專情於小一。樑暮開口說,下一個也許會更好。
南嫵媚睜眼說,可下一個就不是他了啊。
這話讓樑暮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