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秋剛被警員扣押出門口,就撞到了迎面而來,神色慌張的黎濤。
“你們……”黎濤指著扣押黎秋的警員問棉花糖:“平白無故,爲什麼抓我侄子?”
棉花糖聳聳肩:“不是我要抓,是你侄子自己要自首的。”
“小秋?”黎濤握住黎秋的肩膀,不可思議的質問他:“你是不是瘋了?你覺得坐牢很好玩?”
“他們都是我害死的。”黎秋眼神冷漠的望向他:“難道我說錯了嗎?”
黎濤怔怔的盯了黎秋一會,隨即轉頭對棉花糖說:“我要申請作爲黎秋的代理律師,和他單獨聊上幾句。”
還沒等棉花糖開口,黎秋搶先開口道:“不好意思,我從來沒有要任何人當我的代理律師。叔叔你回去吧。”
“小秋?你!”黎濤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黎秋無視他,繼續問棉花糖:“小兄弟,我可以走了嗎?”
棉花糖擺了擺,洛希就壓著黎秋送入了牢房。
等黎秋走後,黎濤衝到棉花糖面前,警告他:“你我心裡都很清楚,人根本不是小秋殺的,所以,趁我沒發火,趕緊給我把人放了!”
“哦。”棉花糖雙手插兜,平靜的問:“那人不是你侄子殺的,會是誰殺的呢?黎律師可以指條明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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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哪兒知道!那是你們警察局該查的事!”
“查了啊。”棉花糖指了指桌上的匕首:“就在剛纔,你的侄子送上了重要證物,說這是兇器,並且上面全是他的指紋。證據都確鑿了,黎律師怎麼能說人不是他殺的呢?”
“印幾個指紋就是兇手了?”黎濤衝他冷嘲熱諷道:“你這幾年警察局探長是白當了嗎?智商絲毫不見長進!怎麼?還想讓我侄子像當年那樣,被你蒙冤?”
“媽的,你在警察局還敢這麼跟我說話?”棉花糖頓時惱火了:“你是不是覺得上海你一幫獨大了?要當八大金剛之首了?”
“好了好了!”
艾妍看氣氛不對勁,忙站到中間調節:“棉花糖,你就讓他和他侄子單獨見一次面吧。”
“啥?”棉花糖不可思議的望向艾妍:“妍妍你智商也低下了嗎?這兩人單獨見面串供怎麼辦?”
“哎呀,你是不是傻?要串供黎秋還能來自首?”
棉花糖想了一會,還是覺得不行:“那玩意這老狐貍用那嘴皮子又把黎秋說動搖了呢?”
艾妍攤手:“那咱就自認倒黴唄!”
棉花糖一愣:“妍妍,你認真的嗎?”
“那你聽不聽我的?”
棉花糖盯了他一會,最終妥協:“行了行了,就只能聊十五分鐘,趕緊去吧!”
等黎濤走後,棉花糖問艾妍:“妍妍,你到底在想什麼?”
“沒聽黎秋剛纔說了一句什麼嗎?‘他們都是我害死的’,也就是說與他有關的不止阿西一個人。”
“你的意思是……”
“我們不如放長線釣大魚。”艾妍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一會黎濤見完他侄子,肯定會去見一個人。我們就在這裡等著他,等他出來,再跟蹤他。”
棉花糖皺眉:“他會去見誰?”
艾妍淺淺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
十幾分鍾後,黎濤離開警察局,棉花糖和艾妍悄悄開車跟著他,果然來到了一個廢棄的工廠。
兩人看到黎濤走進了一間亮燈的廢棄房間。
此時的棉花糖和艾妍躲在距離房間近二百米開外一個鋼板後面,棉花糖小聲對身邊的艾妍說:“妍妍,你在這裡等我一會,我湊近點去看看。”
艾妍點了點頭:“那你小心點啊!”
棉花糖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躡手躡腳的朝房間走去。
就在棉花糖裡房間越來越近的時候,艾妍的餘光瞥向了左側一個熟悉的身影快步走過去。
黎濤?怎麼會是他?
艾妍心中一怔,想要去叫停棉花糖,卻發現他已經靠近了房間,並且黎濤的手下就在不遠處。
完了,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艾妍反應過來之後,猶豫了一會,最終決定將計就計,讓棉花糖去房間撲個空,好不引起黎濤手下的懷疑,而自己則悄無聲息跟著那個身影繼續跟蹤。
他跟著黎濤來了一所醫院的門口,艾妍擡起頭,正是曾雨和黃德所在欣榮醫院。
原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黎濤,你果然是個老狐貍。
艾妍跟著黎濤來到了醫院二樓,看到黎濤走進了曾雨以前的辦公室內。
這不可能啊?這個房間他和棉花糖曾經來調查過,並沒什麼異常。
難道人是最近被黎濤轉移的?
艾妍耐不住心中的困惑,嚥了口吐沫,壯大了膽子,一步一步的朝曾雨辦公室門口走去。
就在他將頭貼靠在辦公室門口,想要聽裡面的動靜時,後腦勺突然被人猛得敲擊了一下,隨後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
另一頭的棉花糖在房間門口查聽了很久,越想越不對勁,轉身想要離開。
卻迎面而來幾個朱雀幫衣著模樣的男人朝他走了過來。
“喬小兄弟,這麼巧啊?”爲首的小鬍子擋住了他的去路。
棉花糖朝艾妍的位置張望,發現空無一人,自覺大事不妙,便衝他們怒吼:“給我滾開!”
“別那麼大火氣嘛,喬小兄弟。”小鬍子從伸手掏出手槍,對準棉花糖的頭顱:“今兒哥幾個並不想爲難喬小兄弟,只要小兄弟你乖乖在這裡呆上幾分鐘,我們就放你走。”
棉花糖狠狠的瞪了一眼小鬍子,無視他手中的槍,轉身就準備離開。
“鬍子哥……”小鬍子身邊的手下弱弱的問:“這小兄弟不受威脅啊?要不要開槍?”
小鬍子也是愣了一下,隨後低聲呵斥:“開錘子槍?打死了,你和青龍幫交代?”
手下拼命搖頭。
“媽的!不開槍還不能打了嗎?”小鬍子大手一揮:“兄弟們給我一起上!只要攔住姓喬的十分鐘就夠了!”
一聲令下,小鬍子和身旁的一衆手下,朝棉花糖的位置蜂擁而上。
艾妍微微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個凳子上,四周一片漆黑,空氣裡瀰漫著濃郁的福爾馬林味道,讓他頓時感覺一陣噁心。
“你醒了……”
這時,一個滄桑的聲音響起,隨著前方燈光亮起,艾妍擡起頭,看到了一副骨瘦如柴的男人,正坐在自己對面,而男人的身後是一排排化學儀器和實驗藥品。
艾妍打量了男人一圈,小聲試探:“你是曾雨?”
曾雨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你怎麼知道我?我好像沒見過你。”
“在你辦公室門口被敲暈,不是你還能是誰?”艾妍看了看胳膊上被捆綁的繩子,不滿的嚷嚷:“你綁著我幹嘛?先把我放開!”
“你好像誤會了點什麼。”曾雨輕嘆一口氣:“我和你一樣,都是被抓到這裡來的。並且……”
“並且他不敢放你!”
曾雨還沒說完,艾妍的身後就傳來了黎濤冰冷的聲音。
黎濤走到艾妍面前,輕哼一聲:“我本來都不打算動你!只想把你們調移開,誰料到你這麼愛多管閒事,居然能跟蹤我跟蹤到這裡來?簡直自尋死路!”
艾妍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疑惑道:“這裡並不像曾雨的辦公室,他辦公室我來過。這裡是哪兒?”
“這裡就是他辦公室!”黎濤回答道:“只是你們想不到,他辦公室的書櫃後面還有一個暗間。”
艾妍恍然大悟:“所以……曾雨一直被你囚禁在這裡?”
黎濤走到曾雨面前,抓住他的頭髮就是往下猛得往下一按,眼底浮出兇狠:“你知道這小子的爺爺是誰嗎?”
艾妍看著曾雨被撕扯的表情痛苦的樣子,嚥了口吐沫,勸阻黎濤:“不管他爺爺是誰,你能先把人放開嗎?咱有話好好說……最好能把我也放開……”
黎濤瞥了一眼艾妍,鬆開了曾雨,淡淡的說:“我聽說你在康橋拿過醫學學位,你幫這個小子把藥做出來,我就放開你。”
“藥?什麼藥?”艾妍愣了一會,突然想到黎秋曾經和自己打架的時候出現了氣短的現象,便驚愕的望向黎濤:“你該不會是……爲了給你侄子治病,把人家醫生給囚禁了吧?”
“你很聰明啊。”黎濤對他投來了欣賞的目光,隨即冷笑:“但是聰明的人向來都那麼令人討厭!”
他說完走向門口,回頭冷冷的對曾雨說:“給他鬆綁吧,讓他幫你配藥,三天之內再做不出來,這裡就是你們的停屍房!”
隨著大門被重重的關上,曾雨走了過來,替艾妍鬆了綁。
艾妍一恢復自由,就開始在房間內四處查看。
“別白費力氣了。”曾雨看出了他的想法:“這個房間是兩道水泥牆隔層,中間還夾了一個鋼板,根本沒法出去不說,隔音效果還特別的好。”
艾妍狐疑的望向他:“黎濤爲什麼抓你?”
曾雨垂下眸子,低聲說:“因爲我是湘軍名將曾國荃的曾孫。”
“什麼?”艾妍愣了一下,又問:“但這和黎濤又有什麼關係?”
“這件事就說來話長了。”曾雨擡頭望向天花板,淡淡的說:“你應該聽說過湘軍的建立是爲了對抗太平天國吧。”
“嗯,然後呢?”
“當時太平軍領軍西征,與湖口、九江大敗湘軍水師,湘軍一時間陷入了無法挽救的敗局。就在這時,湘軍將領曾國荃手下有一隻訓練有素的刺殺小隊,名喚‘穹魁’,由郭玉麟、黎載福、成齊布、連臣典四名精英刺客組成,專門實行暗殺天平軍高級將領的重職。”
“郭玉麟……黎載福……”艾妍喃喃著,突然他靈光一閃,恍然大悟:“難道這個黎載福就是黎濤的……”
“不錯!”曾雨點頭承認:“嚴格意義來說,黎載福並不是黎濤直系親屬,而是他侄子黎秋的曾爺爺。”
“那既然曾爺爺輩兒都是上下級關係,爲什麼到你們這裡這麼大仇?”艾妍接著問。
“這就要說到我曾爺爺製作了一個能使心臟興奮,瞬間將肌肉力量提升至極限,幫助刺客可以最大化完成刺殺任務的一種藥,名爲‘極樂’。”
“心臟興奮……”艾妍若有所思了一會,驚愕道:“難道你在研製含有地高新和硫氮卓酮的解藥?”
曾雨愣了一下:“你連這個都知道?沒錯,我曾爺爺當年製作的‘極樂’嚴格意義屬於毒藥,爲了保證刺客的安全,他專門爲‘極樂’製作瞭解藥,名爲‘淨土’,裡面的成分就含有地高新和硫氮卓酮。”
艾妍感覺腦子裡一團亂的線索開始有些頭緒了,趕忙接著問:“你繼續說,然後呢?”
“然後我曾爺爺製作的‘極樂’給‘穹魁’小隊的四個成員服用之後,果然起到了巨大成效,他們在景德鎮三戰三捷,攻克浮樑,從此湘軍開始一路凱歌,很快就將局勢扭轉了過來。但……”
曾雨的神情突然黯淡了下來:“可能連我曾爺爺也沒料想到,‘極樂’因爲藥效過於陰毒,再加上‘穹魁’小隊的長期服用,‘淨土’已經不能作爲解藥治癒那四名刺客了,他們紛紛患上了一種無法根治的心臟絕癥,並且最可怕的是……這個疾病還具有遺傳效果。”
“什麼?”艾妍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你是說這四個人的後代,也要患有這種心臟衰竭的絕癥?”
曾雨點點頭:“因爲黎濤並不是黎載福的直系子孫,所以他沒有這種遺傳病,但是他堂哥黎洪卻是黎載福的親生孫子,不僅黎洪患有這種絕癥,就連同他的親生兒子黎秋也在十二歲那年,出現了這種絕癥的癥狀。”
艾妍聽罷心中很是震驚,原來湘軍的背後居然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黎濤找遍了名醫和資料,終於瞭解到了當年湘軍‘穹魁’小隊的故事,也得到了‘淨土’的製藥配方,但是‘淨土’根本沒法徹底根治‘極樂’帶來的遺傳毒素,所以他的侄子黎秋這幾年只能算得上是茍延殘喘的活著。”
曾雨頓了下,接著說:“直到一年前,黎濤不知道在哪裡聽說了,我曾爺爺曾國荃其實早就製作出了真正的解藥,只是爲了能一直控制‘穹魁’小隊的成員,纔不將完整的配方交給他們。惱羞成怒的黎濤終於找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