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淮海戰(zhàn)役之“戰(zhàn)地救護”

經(jīng)過一下午的惡戰(zhàn)，解放軍徹底摧毀了“剿總”的東北最外圍的一道防線，國民黨的守軍撤到了後一道防線，解放軍也撤了回去。黃昏時分，國民黨士兵開始打掃戰(zhàn)場，搜尋傷員。

林志男趴在戰(zhàn)壕底部忍痛前後張望了一下，他發(fā)現(xiàn)3連的一百多名士兵只有他和禿連長還活著。禿連長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背靠著戰(zhàn)壕，倒戴著軍官帽，以表示投降。他表情十分痛苦，捂著腹部，鮮血不斷從手指縫裡滲出，想必已經(jīng)負了重傷。林志男看見在離自己不遠處有一把手槍，他費力地爬了過去，他想一槍結(jié)果禿連長。如果不是他把自己抓來，自己也不會這樣身處絕境。當他吃力地夠到那把槍時，令他失望的是彈夾是空的。

這時國民黨的救護兵開始順著戰(zhàn)壕搜尋傷員。戰(zhàn)壕裡的傷兵一看見救護兵，就像看見了救命草，立即紛紛大喊起來，生怕被漏掉。林志男看見兩個救護兵向自己這邊搜尋過來，也連忙大喊道：

“救護兵！救護兵！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離林志男不遠的禿連長也用微弱的聲音喊道：“救護兵！救護兵！”

那兩個救護兵先來到林志男的身邊，看了他一眼，卻從他的身上跨過，徑直來到禿連長身旁，將他放在擔(dān)架上架走了。正當林志男對此困惑不已時，又來一組救護兵，林志男連忙搖著手大喊道：

“救護兵！救護兵！我在這兒！我在這兒！”但那兩個救護兵愣了一下，擡起頭向這邊看了一眼，接著向另一個地方搜尋去了。

林志男這時才注意到其他傷兵都是用四川話叫喊的，他想到這批兵可能都是四川兵，救護兵一聽到自己是安徽口音，他們就會猜到自己被抓的平民，於是就不前來救助。於是當?shù)谌M救護兵在林志男附近出現(xiàn)時，他沒有大喊，只是趴在地上遠遠地使勁衝他們揮手。這一次果然靈驗，那兩個救護兵一看有傷兵在招手，立即跑了過來。他們小心地駕起了林志男，由於林志男是兩條腿的後部被單片擊傷，他們只能讓林志男趴在擔(dān)架上。他們將林志男擡擔(dān)架上以後，立即架起擔(dān)架順著戰(zhàn)壕向後方跑去。

戰(zhàn)壕裡到處是死亡士兵的屍體，丟棄的槍支，搭建戰(zhàn)壕的木棍，救護兵們皆小心地在裡面跋涉。在通往後方的一段縱向戰(zhàn)壕的中部，有一處被炮彈擊中，塌陷的泥土把戰(zhàn)壕中間堆得很高，雖然戰(zhàn)壕很深，救護兵們也都是貓著腰在裡面通行，但經(jīng)過這個高土堆時，頭部和背部還是都暴露在了戰(zhàn)壕外，因此他們通過此處皆非常謹慎。當擡著林志男的兩個救護兵來到這個土堆面前時，他們停了一下，深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急速開始通過。就當前一救護兵剛下了土堆，後一個救護兵剛登上去時，突然“啪”地一聲槍響。戰(zhàn)壕裡的所有救護兵都慌忙蹲了下來。而林志男身後的那個救護兵則一頭栽倒在地上，林志男被重重摔在了地上。片刻後，又一名救護兵跑了過來，他將林志男身後的那個救護兵翻了過來看了看，那名救護兵早已沒了氣息。原來那個救護兵在通過土堆一剎那，被解放軍的狙擊手一槍洞穿了後背。接著這名救護兵與先前的那個救護兵將林志男重新擡起，急速擡往包圍圈裡面的戰(zhàn)地醫(yī)院。

在通往大包圍圈裡面戰(zhàn)地醫(yī)院的路上，混亂不堪。一路上到處都是傷兵，有的拄著雙柺，有的頭上纏滿了繃帶，有的手臂上打著繃帶掛在胸前，還有的傷兵相互攙扶著蹣跚地向前走著，救護兵們則在其中擡著擔(dān)架急匆匆地跑來跑去。

沒有參加戰(zhàn)鬥的國民黨士兵，皆三五成堆地懷裡靠著搶，神情恐懼落寞地坐在道路兩旁默默地注視這一切，沒有人在說笑，因爲他們都知道――這就是自己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