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淮海戰役之“生死時速”

林志男跟著李彌13兵團向南行進了十餘里後，進入了安徽宿縣東北地區，又走了幾裡後來到一個集市上，部隊停下來休息。林志男與幾個士兵一起坐在路邊的一段樹樁上，大口喘息著。雖然正值寒冬，但林志男裡面的襯衣早已經溼透了。

這時禿連長帶著兩個衛兵向這邊走了過來，其中一個衛兵手裡捧著一身嶄新的棉軍裝，另一個則拎著一個揹包。坐在樹樁上的士兵們看見長官走了過來，全部急忙起身立正，向禿連長敬了一個軍禮，

“長官好！”

連長面無表情地衝那幾個士兵點了一下頭。林志男見狀也猶豫地站了起來。連長走到了林志男面前，盯著林志男道：

“你叫什麼名字？”

“林志男，長官。”

“林士兵，你從現在開始正式成爲3連的一名軍人。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你要絕對服從我的指揮，知道嗎！”

“知道，長官。”林志男低聲嚅囁道。

“大點聲！”

“知道，長官！”林志男挺直胸脯大聲道。

一個衛兵將軍服與軍警靴遞了過了，林志男有些不情願地接了過來，一旦穿上了這身軍裝就意味著自己成爲一名正式國民黨士兵，這對於一個憎恨國民黨黑暗腐 敗的統治憧憬光明有志青年來講，與其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倒不如說是一個巨大諷刺。

林志男慢慢騰騰套上棉軍褲子，勒上腰帶，接著穿上了軍服，雖然這是一套中號的軍服，但穿在林志男的身上仍是顯得很肥大。這時林志男擡頭看見禿連長正用佈滿血絲的眼在一旁一直不滿地盯著自己，他連忙迅速地換上軍警靴，戴上了鋼盔。另一個衛兵又將揹包遞了過來，林志男把它拎在了手裡，這個揹包不是很沉，裡面只有兩條毛毯，一個軍用水壺，還有一個飯盒，但沒有發給林志男任何武器，因爲作爲一個搬運兵是不需要武器的。

五分鐘後一個傳令兵跑過來大喊：

“開始前進！前進！”

士兵紛紛站了起來背上揹包，拿起槍支疾步向南行進。林志男也背上揹包隨著大部隊繼續南行。

如果按照徐州“剿總”最初制定的計劃，李彌的第十三兵團應該在國民黨總部撤離一天後，沿著總部撤離的路線即 “經蕭縣到永城撤退到滁縣”，一邊後撤一邊負責掩護。但由於國民黨內部派系爭鬥嚴重，幾個兵團的司令各懷鬼胎，爲了保存各自的實力，對徐州“剿總”的命令皆陰奉陽違。李彌知道自己留在後面掩護臃腫龐大撤退緩慢的徐州總部，無異於自取滅亡。他刻意切斷了與“剿總”的通信聯繫，決定提前一天也就是與總部同時撤離，爲了避免路上與總部的擁堵在一起，他決定避開蕭縣到永城的公路，先從徐州南下幾十公里然後再向西直接向薛家湖走，就可以從總部機關的右翼繞過去。這個所謂的掩護部隊，儼然已成了逃跑的急先鋒。

大部隊又往南行進了二十餘里，進入了安徽的靈璧縣的北部，靈璧縣一代羣山相連，地勢險峻。一路上沒有人說話，只有士兵們身上金屬物相碰的發出的聲音。在進入一片谷地後，右邊出現了綿遠相連的荒山，這一帶顯得極其荒涼，路上和山坡上都看不見有任何的在勞作或放羊的老民，空中只有幾隻禿鷲在盤旋，並不時發出令人恐懼的叫聲，士兵們心裡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載著國民黨軍官的吉普車紛紛停了下來，上面的長官們都拿起望遠鏡向東邊的山上望去。

“不好！有共 軍！”一個國民黨軍官大驚失色驚恐地大喊道。但還沒等他的話音落下，右邊山頭上就響起了密集的槍聲，手榴彈也緊隨而下。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頃刻就有二三百個國民黨士兵倒在了地上。

“臥倒！臥倒！”國民黨的軍官們一邊跳下吉普車躲在吉普車的另一側一邊大喊著。

士兵們紛紛躲在了小溝裡或趴在了巖石後面開始向山上還擊。後面緊隨而來的坦克紛紛調整炮口向山上開始轟擊。林志男也躲進了山腳下的一個小溝裡，他抱著頭蜷縮在裡面，子彈從他從上呼嘯而過，不少子彈打在了他身邊的巖石上發出可怕的聲音，擊碎的巖石碎片不時崩在林志男的臉上，臉上立即有幾處火辣辣的疼痛。

“彈藥！彈藥！”

不遠處的禿連長一手拿著手槍一邊向林志男這邊大喊著，林志男猶豫了一下連忙順著小溝向回爬去，在爬了一段距離又彎腰跑了一段之後，來到停在低窪處的一輛裝滿彈藥的軍車旁邊，從後門扛了一箱子子彈貓著腰向前面的陣地上扛去，突然一陣機槍“噠噠噠”地掃了過來，林志男把彈藥箱往地上一扔，一下子撲到一塊巖石後面，抱著頭再也不敢動彈。

“撤！撤！”一個軍官揮著手槍大喊道。國民黨士兵們一邊起身一邊向山上開著槍，開始撤離 ，林志男見狀連忙爬起來彎腰往回跑。

“衝啊！”山上的解放軍從山上的石圍牆後一躍而出。

國民黨的部隊立即向西跑了起來。一路上包裹，水壺，鋼盔丟的到處都是。林志男跟著大部隊一路狂奔終於在下午三四點多鐘甩開了追擊的解放部隊，進入到了安徽的肖縣境內。又走了十幾裡之後，在黃昏時分，部隊終於停下來休息，士兵累的都橫七豎八地躺在路上喘息個不停，炊事員開始搭竈做飯，這將是林志男“入伍”一天以來的第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