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還不夠狠,剛纔的掃擊如果繼續伸展將連接橋面這一段的鎖鏈全都斬斷,我真的可能會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你不會就這麼輕易死掉吧。”
呂清寒笑了一聲,“自然是不會,我的同伴有的被自己人殺死,有的被圍殺而死,倒是沒有一個是從高空落下去摔死的。冰禁幽魂如果把儲藏的力量全部釋放出去,會將這座橋凍成冰坨,幾天之內都不會化開。”
“你還沒有使出全力,你在等待什麼?”暮炎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臉色凝重的有些蒼白。
“別急,我還沒有看到想看到的東西,如果宗捲上所言的都是真的……”
“暮炎,你沒事吧?”蘭心梅正在一點點靠近他。
“你怎麼來了?快回去!”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哎喲哎喲哎喲,別說我都快忘記了有一位同伴和你隨行,她對你可真是有情有義呢。”
暮炎橫刀半掩在女人身前,“我們之間的事兒和她無關。”
“原本是無關的,可我們在這裡約定碰面她已經知道了,說不定有人會從她口中問出點什麼,剛纔那番話也許被她聽到了也不一定。”
“這怎麼可能!她始終站在橋頭,這麼遠的距離我們談話的聲音又不大,輕易就被會掠過的風蓋過。”
“你緊張什麼。”呂清寒上下打量著女人,笑笑,“對自己的死倒不在乎,對所謂的同伴卻極爲關心,這個女人對你而言應該很重要嘍?”
“你想幹什麼?”暮炎覺得男人的笑容變了,不再溫文爾雅透著一股徹骨的陰冷。
“我不怕他的!”蘭心梅閃身從同伴身後站了出來,“你不用拿我來威脅人,在離島之前我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看來和你在庭院內保護的那個少女不一樣喲,這個明顯要強一點。暮炎,你的表現還是沒能讓我滿意,看來我不得不採取必要的手段了。”
“退後!”暮炎大喝。
蘭心梅沒動,反而擺出了進攻的姿勢。就在這兒一瞬間——
呂清寒一次性地投射出了四枚極薄的冰片,暮炎之前已經領教到了對手的殺招,這四枚冰片會落向四個方向將人圍在中心。暮炎毫不猶豫用力地握住同伴的手臂,向後急退,就在他後退的時候——
插入橋木上的冰片忽然像是一柄劍那樣伸長了,而非是像上次那樣形成冰柱,啓動冰凍大陣,他毫無防備被冰刺刺中了小腿,幾乎刺穿,身體再也無法保持平衡向後栽倒。蘭心梅愣了一下,急忙探身去拉他。
呂清寒看準的就是這個機會,他電一樣直撲而來,將事先準備好的兩根短矛大小的冰刺全部投射出去,蘭心梅橫身擋在了暮炎身前,催動體內的力量將投射物一一擋開。
暮炎向後滾出了幾米開外才停住,浮橋晃晃悠悠,他的體力已經不支,腿上的傷勢很重緊咬牙關才慢慢地站起來。
呂清寒的攻擊遠沒有結束,他將投射出的冰刺全部對準倒地的暮炎,就是爲了引開這個女人的注意力。他在撲進的過程中忽地旋身而起,蘭心梅還沒有明白這個動作的用意,手臂被一道白色的射線擊中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凍結住了,先是手臂,然後是上半身、下身
直到雙腳、身體裡像是長出了一面看不見的蛛網將她整個人捆綁住了。
她想喊叫,叫暮炎獨自撤退不要管她,可她不論怎麼喊嗓子都是啞的。
“你還不夠強大,不足以承擔我的信託。如果武皇留下的宗卷以及預言都是真的,你應該不會這麼輕易就死掉,你的潛力還沒有激發出來,我來幫你這個忙。”呂清寒說著卡死了女人的脖子,把她慢慢地提了起來。
“放開她!這件事和她無關的……你殺我好了!”
“如果你想要救她,只能靠你自己,問問你的心,你現在還能做什麼。對自己的敵人說什麼都是沒用的,殺了她之後,我再殺你。”
呂清寒一步步走到浮橋的豁口處,他粗壯的手臂像是鉗子那樣把女人吊了起來伸到浮橋外面,只要手一放開,女人就會掉下去墜入無盡的深淵中。
“不要!不要……放手!你不是打算殺我的嗎?先殺我!快來殺我啊!”暮炎跌跌撞撞地向前撲進,腿上的傷不斷地加重再也不能承受身體的負荷,他在奔跑中腿一軟撲倒在地上。
呂清寒看著他的眼睛,“看來我找錯人了,剛纔那些話就忘掉吧。”
他慢慢地鬆開手指。
暮炎雙手扣著橋木,一步步地向前爬行,他的眼裡只有蘭心梅,已然忘記了面臨的危險,也忘記了即便是死也不能捨棄的尊嚴。
呂清寒看著他像一條垂危的狗那樣地一步步爬過來,臉上有一抹說不出的哀傷,天地間忽然顯得那樣的寧靜,刮過臉頰的風是如此刺耳。
他放開了緊扣住的每一根手指,半轉過頭看著女人俏麗的臉,在他放手的一瞬間,力量竟然狂潮般地涌現出來衝破了體內的封凍。女人顯得有點疲憊,她在高空停滯了一瞬,用最後的時間望向橋上跪趴在地的男人,用盡所有的力氣——微笑。
她就像是一片孤零的葉子向黑暗的深淵墜落下去,什麼都不在了。
可是她的笑還留在腦海裡,暮炎看懂了她的笑容,是告訴他不要爲她的死難過,要好好地活下去……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呂清寒神色一變,他的視線從橋下快速地移動到了身後。暮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起來了,他的雙眼像是燃燒著兩團火焰,亮的刺眼。
腿上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他整個人完全地變了,和先前簡直判若兩人。
“我要等的就是這一刻,看來我沒有看錯人,這樣今日的所爲也不必死後悔恨了。”呂清寒笑笑,輕聲自語。
暮炎突然直衝過來,衝擊的力道讓浮橋劇烈地顛簸起來,像是隨時要在移動中崩塌。
他甩手拋出了六塊冰片,準備無誤地鎖定了前面所有能同行的區域,隨後向後躍起用力地合掌,“六角冰凍結陣!”
冰柱迅速地生長起來,不過——
暮炎從中間直衝了過去,六根冰柱瞬間裂得粉碎,呂清寒驚呆了一瞬,立即採取了第二手準備,冰禁幽魂阻擋在了身前,白色的光束積聚等待射出。
一道紅光像是風一樣掠過去了,呂清寒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他只勉強看清楚了那道光是從對方猩紅明亮的眼睛裡射出去的,快得像是一道閃電。
“什、什麼?
”他忽然感覺到身體不能動了,更可怕的是連風聲都聽不見了,雖然眼中還能看清前面的景物,只是一切都變得失去了生機,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住,包括手裡提著刀撲殺上前的暮炎。
“難道是時空系的瞳術……”他在心裡念道著,猜測自己可能被封印在了某一個臨界點上,如果瞳術不自行接觸,他會一直困在其中。
更糟糕的是——對於對手而言他只是被定身了,任何加持在身上的傷害和打擊都會有效,他一樣能感覺到疼痛、流血,而自身卻無力反抗。
“看來只能使用這一招了……”他在心裡默默地說。
長刀對著頭頂快速地斬落,與此同時——冰禁幽魂忽然裂成了無數的碎冰,碎片朝著呂清寒的頭頂四周積聚起來,飛速地融合交疊,片刻間的功夫整個人被一個冰冷的球體包裹住了,厚實堅硬沒有任何的縫隙。
刀鋒擦著冰層滑過,全力壓下的力道也只是在表層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刀痕。
暮炎暴怒瘋狂地用刀劈砍,裂痕明顯在擴大,只是同一個部位沒有遭到持續不斷的攻擊很快就會恢復,猛砍飛濺起大片的雪片,卻始終破不開這層堅硬的“殼”。
球體內,呂清寒手腳慢慢有了知覺,可能是瞳術的時間到了,冰禁幽魂的最強防禦‘冰穹壁壘’一旦展開,幾乎可以抵抗掉所有的傷害。不過這個防禦的殼子只能持續一段時間,會將冰魂的力量完完全全消耗殆盡。
暮炎停止了攻擊,向後一步步倒退,他忽地擡手,血球直飛而起,隨即分裂成了六個,對著冰球的各個方向撞去。
爆炸聲同時響起,一次性釋放六枚血爆天星,半空捲起巨大的雪浪,浮橋上連接的鎖鏈叮叮咚咚響成一片,橋身向下陷晃動的厲害。暮炎目光火燒一般明亮,他無聲無息地拋出了手裡的刀,長刀劃出一道銳利的直線刺向了防禦的球體。
爆炸過後,圓球表層仍舊沒有任何損壞的跡象,而當飛襲的刀插入雪層中的時候——堪稱無敵防禦的冰穹壁壘瞬間分崩析離。
堅硬的表層化成細細的雪粉,刀刃擊穿了厚實的冰層直插入對手的心口裡,呂清寒將痛楚壓在了嗓子中,踉踉蹌蹌地退後幾步撞在了鎖鏈護欄上才停下,鮮血從口中不間斷地涌出來。
暮炎拋出刀的同時,向前躍起,刀刃命中對手的時候,他已經把握柄攥在手裡繼續發力,將刀刃近一步推入對方的身體裡。
呂清寒看著那雙紅光滿盈的眼睛,有些癡迷,“真是完美的眼瞳……傳聞中說初代首領將自己的眼睛分解成了數個部分,但核心的能力依然保留了下來……”
他在心裡默默地想著,面前的年輕人已經陷入了一種魔化的狀態,他眼睛裡封印的力量甦醒了,如果他不能辦到這一點,自然不可能是宗捲上描述的啓示之子。
“這下……我終於可以放心了。”呂清寒覺得全身一軟,刀刃從他的身體裡被抽了出去,鮮血四濺,他從鎖鏈護欄的空隙裡跌了下去,向著無盡的深淵中……
他的目光仍望著橋上,望著那對火燒般的眼睛,“這是仇恨的力量吧,只是不知道……你會給世人帶來的是新的希望……還是滅亡……”
他再也控制不出口中噴出一大口血,視線隨之黑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