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貋碇两褚呀涍^去一兩月了。
而今晚已經是大年三十。
過年的氣息非常的濃重了,白天在父母那裡吃過中午的團年飯,帶著小密克回到自己的家中,今天大寶他們也會這裡和我一起過這個年。
對於我來說,過一年,壽命剩下的也就不多了??粗嚿鲜焖膬鹤?,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有幸看著他健康的長大,如果不能或許就是我這短暫的一生最遺憾的兩件事情。
還有一件,那個接近真相的秘密。
下午三點回到家裡,讓兒子自己在家裡看動畫片,我一個人出門去附近的菜市場買點今晚的菜,畢竟有三個大肚漢加一隻很能吃的猴子在。市場內逛了一圈回來,提著大包小包的食材回到家裡,開門進去的瞬間,一股寒意襲遍去全身。
我下意識的去摸腰部,想要去掏槍,結果摸了個空。輕輕放下食材,順手從茶幾上摸起菸灰缸,貼著牆傾聽著兒子臥室的動靜。
有另外的人?
我腦子一下懵了,兩個月前父母曾經在電話裡對我說過有關於兒子一些異狀,尤其是獨自一人的時候經常會聽到他似乎在和不存在的人說話或者玩耍,非常的詭異。
當時我一心都在巍子失蹤這件事上面,對他們的話也置若罔聞,可現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後又是另一種感受,有點毛孔悚然。
莫不是兒子真被什麼髒東西給纏上了吧?我心裡緊張的捏著菸灰缸輕手輕腳來到臥室的門邊,裡面果然聽到兒子似乎在和人說話的聲音,甚至發出天真的笑聲。
一手抓住臥室的把手,使勁一擰。
門開了,我第一時間衝進去,傻眼了,房間裡面除了小密克,誰也沒有。牆上的液晶電視依舊在播放著動畫片,難道是我聽錯了?
“爸爸,手裡拿著菸灰缸幹什麼?”兒子很天真的看著我。
我尷尬的晃了晃手裡的菸灰缸,說道:“爸爸看看藏哪裡比較合適,大寶叔叔們抽菸太厲害了,我怕到時候把你給嗆著?!?
兒子歪著頭看著,眼裡閃著疑惑。
“你繼續看哈!”我微笑著關上門,鬆口氣的想自己多半是聽錯了,這段時間可能是自己太累了緣故吧。
將菸灰缸放回茶幾上,繫好廚裙,將買回的食材拿進廚房裡分門別類的處理好,只等冬冰他們來的時候再炒菜。
坐在沙發上看了會兒電視,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節目,看的我暈暈欲睡,忽然,門鈴響了一下,將我驚醒過來,看了看牆上掛著的鐘,已經下午四點了,我把門打開,是大寶他們,一個個手裡提著各種酒,各種下酒菜,五花八門。
冬冰抱著他娃,帶著老婆一起過來的。
他們大呼小叫的一起進了屋,頓時熱鬧非凡,就連小密克也跑出屋子,一下撲倒大寶的懷裡,叫著讓寶叔叔抱抱,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兒子很喜歡大寶,可能我們這裡,除了我意外,就他長的比較親切吧,當然還有那一身軟軟的肉。
本來今天是我要下廚的,但冬冰的老婆將我攆了出來,說廚房就該是女人的地方,男人嘛去客廳吹牛好了。我道了一聲,謝謝後,暗地朝大寶示意了一下讓他跟我到書房來一趟。
今天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其實跳的慌,感覺自己是要出事,下意識的將大寶叫進了書房,從保險櫃裡,拿出那捲豢龍玉卷,遞給他。
這下大寶嚇了一跳,連忙退了一步。
他說道:“夏哥,你別嚇我了,這東西有貴重你是知道的,你怎麼能把它交給我呢。冬冰和雷洪都比我合適?!?
我將豢龍捲塞進他懷裡,說道:“就是因爲他們,我纔要交給你。你也知道我沒多少時間可活了,冬冰爲人大大咧咧容易受蠱惑,腦子一熱什麼都乾的出來,雷洪這人有時癲狂,有時把利益看的太重,將豢龍捲給他們天知道會不會成爲第二個劉先成。只有你是最老實的,也是最信得過,所以才交給你保管。”
大寶摸著揣在懷裡的玉卷,默默無語的點點頭。我笑了一下揉著他的頭髮,說道:“我這輩子已經夠精彩了,就是可惜沒能和你們這幫兄弟走完全部的人生,不過我也知足了,因爲我們共同經歷了很多生和死,一起哭過,一起笑過,所以我也沒什麼遺憾。別哭了,我這不是還有兩三年嗎,別弄的我好像馬上就要死了似得?!?
大寶像個小孩一樣,眼眶紅紅的點點頭。這時,冬冰用著他那大嗓門在客廳喊道:“我靠,怎麼只有我和雷洪在喝酒,你們兩個人呢?別躲著我們搞貓膩哈!”
我吼了一聲:“來了!”
說著,拍拍大寶的肩膀,“走,把眼淚擦擦,別讓冬冰他們看笑話?!?
回到客廳,冬冰和雷洪每人面前放著一瓶啤酒,腳下居然已經多了兩個空瓶子,兩人正著劃拳,輸了的人就是一瓶酒灌下去。
“我說二位,你們要是這樣玩下去!等會兒還吃飯嗎?”我笑著將他們兩人的酒給提下去,說道:“你們先停會兒,我有事和你們說?!?
冬冰和雷洪對視一眼,放下手靜靜等我的下文。
“今天是過年,本來是很高興的事,但是我也曾現在大家都在一塊,我想交代一些事兒。”我想了一下說道。
冬冰嚷道:“我靠,竹子,聽你語氣好像在安排後事一樣,能不能別說,大過年的,聽著憋的慌?!?
我擺擺手示意他別出聲,繼續道:“我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這個情況我自己都能感覺到,雖然醫學上說還能活個兩三年,但也保不準哪天我就在牀上永遠也醒不來了,我想了很久,趁今天大夥都來了,將一些事情交代一下?!?
雷洪插口進來,垂頭喪氣的說:“我今天就不該來的,過年的氣氛都被你給破壞了。竹子,我記得你可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怎麼就放棄了?說不定還能找到其他辦法。”
“沒那可能了!所有的線索已經斷了,濊國我們進不去,東海那座水晶宮也消失不見了,除非再開一次海眼,可是你也看到過新聞了,那次龍遺在印度洋開海眼,多少死去了?如果爲我自己一條命而讓那麼多人死,我活著也是受罪,況且那裡面到底有沒有辦法除去我腦子裡的第三隻眼誰也說不準?!?
我點上煙,閉上眼繼續說:“那段被屏蔽的記憶,肯定有很多不能讓我們知道的秘密,既然有人不讓我們知道,那就不要知道也罷。今天我想跟你們說的是,如果哪天我突然失蹤了,也不要試圖尋找我,如果真想幫我的話,就替我照顧好小密克,照顧他到成年,讓他順利繼承他母親戴娜在英國的資產?!?
冬冰巴掌啪的一聲拍在茶幾上,鼓著眼睛,大聲的說:“沒問題,就算老子到時候老的走不動了,也會拿起槍爲我侄兒掃清絆腳石的,就算我不行了,還有我兒子呢!”
大寶插口道:“小密克長大成人,你也不過四十多歲怎麼就老的走不動路了?”
雷洪使勁吸了口煙,沉聲道:“算我一個!”
我站起身朝他們鞠了一躬,他們被這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趕緊躲開,“竹子(夏哥),使不得,咱們水裡火裡去的兄弟,你的事兒就是我們的事兒。就算你不說,我們也會照顧好你兒子的,用不著行這麼大的禮?!?
我們重新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嘆口氣道:“可惜少了一個人?!?
時間過的很快,今晚的大年三十過的雖然有些沉悶,但也相對愉快,人一旦喝高了,什麼興致都來了,胡天海地的牛皮統統都吹過了,就連冬冰常去的大保健也趁著酒勁當著他老婆的面給吹了出來,然後...然後就是腰間的皮肉被掐的淤青。
夜深以後,所有人也吃喝的差不多,幫忙收拾了碗筷後也都結伴而去了。等小密克睡著後,我泡了杯茶坐在書房裡,翻開那本山海圖經,在一張中國地圖上標註幾處可能是不周山的地名。
確實如雷洪所說,我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既然身後事已經交代完畢了,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去看看,這輩子兩個遺憾裡,終歸要解決一件吧。
打開抽屜,翻出那張陳舊的老照片,上面是我和當年的老戰友在青海的合照,摸著照片上每個人的臉龐,或許我是該故地重遊一次了,看看當年無意進入的龍泉鄉還能不能進去。
年三十的夜晚並不清靜,雖然是城裡,但外面依然能聽到鞭炮和煙花的聲音。我打著哈欠,收拾了一下桌子,準備過完年一個人悄悄的離去,剛剛站起身的一剎那。
書房外,突然像起腳踏車的聲音。
我皺起眉頭,誰會在我家裡騎車?書房的門沒有關上,一個車輪子滾了進來,定睛看去,是小密克的兒童三輪車,我鬆了一口氣,還以爲是什麼東西鑽進來了。
卻見小密克坐在兒童車上慢慢悠悠的進來,我放下照片,心想他不是睡著了嗎,怎麼這麼晚了還在騎車玩耍,剛要走過去,突然身子一僵。
目光移到他的腳上。
小密克進來的時候,他的小腳都沒有放在兒童三輪車的腳把子上,那是怎麼騎進來的?忽然,小密克天真的笑了起來,笑容很好看,但透著一絲怪異。
我心裡有些摸不準,此時我渾身突然有些麻痹、冰冷,仔細一看兒子的身後,一股冰冷的寒意竄滿全身,只見一隻慘白的手扶在兒童三輪車的後靠椅上輕輕的推著車。
書房門外的陰影裡,一個影子若隱若現,我瞪大眼睛恐懼的看到那道身影的臉上,帶著一張青銅鬼臉面具,居然是她!女魃!我呼吸急促的掙扎起身,想要過去抱起兒子離開屋子,還沒走到小密克面前。
就聽兒子清脆的童音帶著詭異的音調朝我問道:“媽媽都死了......你爲什麼不死?”
一剎那,我整個人就像跌進了冰窟裡,死亡的陰影瞬間將我籠罩在裡面,人說:人死的瞬間,會有很多生前記不起的記憶,會像幻燈片在眼前回放。
那一刻,我彷彿明白了戴娜在病牀上對我說的那句:“小心身邊人?!敝傅氖钦l了,可是一切已經晚了。視線模糊起來,彷彿回到了水晶宮裡看到了被披甲玉屍指著的龍遺,看到他打開了石盒,取出了一塊方形的石板。
畫面破碎了,又重新組合,我趴在地上,似乎要死了,彌留之際,我看到了巍子從走過來蹲在面前摸著我的頭髮。
記憶裡,我問他到底一切是什麼。
巍子看著我,依舊微笑著,用著空靈縹緲的聲音說:“天爲蓋,地爲棺槨,是爲葬龍。至於石板凡人是不能拿的?!?
“到底是什麼!”我依舊問著。
巍子那張彷彿永遠微笑的臉,忽然陰沉下來,附在我耳邊說道:“神的密碼!”
ps:還有一章,是關於完結後的一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