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習結束以後就是早操,早操完了以後接著就是第一節語文課,語文課上我心不在焉地時不時向著左邊的窗口望去,看著那初二年級。
心中早已沒有了當初跟著風哥打架時的緊張感,有的,好像僅僅只是一種說不出的躁動,用另一種說法,那就是熱血。
其實在很早以前,我就不再把學校裡面的打架看得很重要了,自從上次和風哥、楊光一起去W市經過那天的下鄉取刀,我就已經基本上不太在乎學生之間的爭鬥了。
在W市,我們三人爲了那把唐刀,與虎哥那些人鬥智鬥勇,好多次差點被抓住,能夠險之又險地躲避那些人的抓捕,大部分都得歸功於我們的運氣,甚至在最後如果唐書強不帶人在路上接應我們,也許我根本就回不了C市。
那子彈出膛劃破空氣所產生的氣流劃過我耳邊,那鋒利的匕首破開我手掌的肌膚所產生的疼痛,那在棒子地中一次次僥倖地逃過那些人的追捕,那種在棒子地裡長時間奔波所產生的疲累,那騎坐在摩托車上感受著風馳電掣般的急速、感受著身後黑色車隊的馬達轟鳴聲以及那時而響起的槍聲,那過十字路口時衝撞過來離我們只剩下幾公分遠的貨車,那看到風哥父親唐書強所率領的橫在馬路上的車隊後由心而發的劫後餘生的慶幸,那種緊張刺激以及種種後怕的感覺至今仍是繚繞在我的心頭。
我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天的經歷,那天的經歷甚至比我這十幾年來所有的事情加起來都要刺激、精彩,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更是無法忘記。只是那天的種種早已被埋藏在我內心的最深處,那天的經歷對於我來說就好像是夢幻般一樣的不真實。
可是風哥的離去,卻是真切地告訴了我,那一切並不是夢。
相比較於那一天的驚心動魄,學校內的爭鬥實在是那麼的不值一提,而我之所以還會這個樣子,也許除了心中的好一份好動的熱血,那青少年的爭強好勝,更多的還是因爲我被欺負怕了。
從農村來到城市裡以後就一直被欺負的我,直到初一剛開學那天風哥領著我拾起尊嚴的那一刻,我就時常的想要用拳頭來證明自己那帶著些許畸形的自尊心態,想要以這種天天打架的生活來填補心中的那一份空虛。
只是那份空虛卻是越填越空,說不上飲鴆止渴,但也算得上是以海水止渴一樣,也許正如韓少武所說的那樣,我們這種在學生之間的混,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一種瞎混,相比較於七中門口那些天天晃盪的不入流小混混,我們也高明不到哪裡去,甚至更加的不堪。
韓少武曾經對我們說過,混得出錢來的纔是混,其他的全都是瞎混,這句話深入我心。我們第一次打架收錢,是那一次與王志鵬之間的爭鬥,最後的街霸賽風哥一挑六,王志鵬願賭服輸給我們每個人低頭點菸叫哥,還送上了一千塊。第二次就是張強,和張強開片後,張強服軟,送上了兩千。
想想也真是可笑,我一個月的生活費加起來都沒有一千塊,而那些人卻是隨手就能拿出一千兩千的,而上次敲張強的竹槓,也純屬是我的隨口一句,在經過之後的扯淡,沒想到他還真的就能拿出那麼多的錢。
年少輕狂多衝動,人不輕狂枉少年!造成我這種性格的直接原因,那就是風哥。如果沒有風哥,也許現在的我,仍然在七中的某個角落,承受著同學之間的欺辱?;蛟S有一天,我也會自發的忍耐不住,舉起手中的拳頭,但是那一天,真的不知道是哪一天。
每當想起風哥,我的心中都會有著無限的感慨。不知何時起,我感覺到我的眼前有了些許的模糊。
“喂,你在發什麼呆?下課了,林顏他們馬上就帶人過來了?!?
雲天推了我一把,把我的思緒拉回了現實中來,我仰頭深吸了一口氣,良久之後,在我感覺到我眼中的那些淚水消失在了我的眼眶中的時候,我才緩緩的低下頭,看著雲天疑惑的目光,我笑著解釋道:“一中的日光燈好像比七中的亮,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神經病,快走吧,他們都來了?!彪吿焐焓种钢饷?。
一身校服的林顏正站在教室外面,後面還跟著一大片的人,一個個也全都穿著校服。一中的校服每個年級都是不一樣的,初一的是紅色,初二藍色,初三黑色,在看到外面那些人的整齊服裝以後我和雲天也反應過來了,向著鄰邊的兩個男生借了校服換上以後纔出去。
“走吧,快去快回,如果被初二那些人堵在路上了,那就打吧,只認校服不認人。”林顏手裡拎著根長長的凳子腿。
我思考了一下,看了看他的身後,滿滿的全都是紅色校服,一時之間也數不過來到底有多少人,不過看上去肯定超過三十個,我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廢話,一羣人浩浩蕩蕩地下了樓梯,向著初二走去。
“到時候就我和阿翔、阿天動手,逮住了洪振兵打,其他人交給你們了?!绷诸佉皇治罩髯涌冈诩绨蛏?,一手插在口袋裡,頭也不回地說道。
“顏哥,你就放心吧?!贬崦婺切┤宋模际且桓睙o所謂的表情,彷彿我們不是去打架的,而是去看戲的一樣。
洪振兵是初二十八班的,我們一行三十多號人,一路從初二走到初二,一路上倒也是頗爲壯觀,引得不少學生駐足觀看。
“大剛,等會我們就在十七班後門等著,你去十八班把洪振兵叫出來?!绷诸亴χ磲嵋蝗苏f道。
這時我們已經到了初一教學樓底樓了,正向著初二走去。
“嗯,好的。”其中一個胖子迴應道,過了一會,那胖子好像又想起了什麼,問道:“我們的速度雖然夠快,但是也過去兩三分鐘了,要是正好洪振兵不在教室出去了怎麼辦?”
他這句話算是問到了關鍵,我心中一怔,隨即不等林顏問話,就說道:“沒事,就算洪振兵不在也沒關係,只要讓他知道我們去他們班找他了就行。這種上門打臉的事情他面子上肯定掛不住的,到時候等他帶人來我們初一,我們一樣能辦他。”
“嗯?!绷诸侟c了點頭。
這時我們已經快要到初二年級的樓梯口了,就在這時,正好迎面走下來了六個人,他們嘻嘻哈哈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打頭的正是洪振兵,而另外那五個人也全都是昨天晚上的那些人。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句話說得一點也不假,在碰見這些人後,我和雲天、林顏三人甚至連一句廢話都懶得說,直奔著洪振兵衝了上去。
我的速度最快,衝上洪振兵的近前一句話不說直接一手抓住了他的脖領子,另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然後往後一拉,洪振兵甚至還沒完全的反應過來就被我給甩到了後面。
“這幾個一個都別放跑?!绷诸伌舐暫昂鹊?。
幾乎是林顏話音剛落的同時,於我們身後的那三十多號人一下子就涌了上去,洪振兵帶來的那五個人一下子就被我們的人給淹沒了。
而林顏在說出那句話以後,手裡卻是沒有絲毫的懈怠,隨手就是一棍子打在了洪振兵的腦袋上,緊跟著,雲天上前就是一腳踹到他的肚子上。
沒兩下,洪振兵甚至還沒有反擊的機會就倒在了地上,逮住他剛剛翻身的機會,我上前就是狠狠地一腳猛踏在他的背上,接著就是連續的幾腳,而後林顏和雲天也爲了上來。
就我們三個人,腳下是一個比一個狠,洪振兵只是抱頭在地上來回的翻滾,沒有任何反擊的機會。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狠狠吐了口唾沫,接通了電話。
“快跑!***正從三樓往下走,馬上就到一樓了!”郭凡在電話裡大聲呼喝道。
***是教導處主任,主抓學生紀律這一塊,聽說他是初二某個年級的數學老師,沒想到這麼不巧上節課就是他的課,這就要跑了,真是太不過癮了。
本來還留著郭凡這個後手呢,沒想到竟然完全用不上,不過也沒關係了,等著洪振兵帶人來初一,一起給他收拾了。
我心中恨恨地罵了一句,收起電話,揚聲大喊道:“***來了,快跑!”
幾乎就是我這聲音剛剛發出的剎那,周圍的人立即一鬨而散,我恨得牙癢癢,一腳踩住洪振兵的胸口,狠聲道:“洪振兵,你他媽別以爲昨天的事情就這麼算了,這次只是個開頭,以後再跟你慢慢玩。記好了,老子初一十二班的,等著你來報仇!”
說完這句話以後,我轉身跟著那些人就衝著初一教學樓跑去、
第一步已經完成,接下來就等著洪振兵帶人來我們初一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昨天的那些人基本上應該全都會來。
這次,一個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