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搭在了雕像上,手輕柔而白淨,就像白玉一樣潔白無暇,是個女人的手......
白老頭的門是被人用力敲開的,這讓他心裡感到很不舒服,折騰了一晚上本來就睡得不好,現在天剛亮,卻又被吵醒,所以他的臉色看起來很陰沉。
是忠生,當他看到白老頭打開門的時候,就大叫道:“爹,夫人和殷管家都不見了!”
“??!”白老頭一驚,拿起一件衣服跟著忠生跑了出來。
秋兒正在院裡站著,她望著那間放棺材的屋子,臉上愁雲滿布。
“她們難道又上去了?”白老頭著急的問著秋兒。
秋兒搖了搖頭,她根本不知道,但是整個院子都找遍了就是不見了蹤影。
“壞了!”白老頭突然跺了一下腳,道。
“爹,怎麼了?”忠生不明白白老頭爲什麼會急成這樣。
“沒想到夫人膽子竟然這麼大,我以爲她受過驚嚇就不會再去了,可她......”白老頭沮喪的蹲在地上。
“爹,那上面到底怎麼了?您從來都不讓我們靠近,我也從來沒見您上去過,難道真的有鬼嗎?”忠生急道。
一提到鬼,白老頭渾身打了個激靈,他不禁雙手抱住了頭。秋兒蹲了下來,輕輕的拍了拍白老頭,她是在安慰他。
白老頭終於恢復了鎮定,開口說道:“她們不會回來了......”他的聲音變得很無力。
“不會回來?爲什麼”忠生一愣問道。
秋兒也是一愣。
白老頭嘆了口氣,過了一會兒才又說道:“那裡出過事?!?
忠生沒有再出聲,秋兒也在等著,他們知道白老頭馬上講的事情一定會非常重要。
“二十多年前,我就像忠生這麼大,那時候我剛來義莊,這裡住著一對年輕的夫婦,他們有一個剛滿月的女兒,他們很清苦,但到也算幸福,我是經鍾伯介紹來的,來這裡幫忙。鍾伯是那對夫婦的爹,還有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夥計,他是鍾伯的侄子,但是鍾伯似乎不太喜歡他,連跟他說話都是板著臉。那時候我只是來幫工的,錢雖然不多,但是也很開心,我天生就不怕死人,所以很快就上手幫忙了?!卑桌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打我第一天來的時候鍾伯就跟我說過,那個梯子和‘天窗’不能上去,那是給死人昇天用的,我那時暗笑鍾伯迷信,幾次想偷著上去都被他給發現了。後來,有個女人死了......”
“女人?她是怎麼死的?”忠生有些不明白了。
白老頭搖了搖頭,道:“是個新娘子,在出嫁前的晚上自殺了?!卑桌项^在說完這句話後突然沉默了,他的臉色並不太好,低著頭似乎在想著什麼。
忠生和秋兒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實在是不明白白老頭怎麼突然間不說話了,只得在一旁靜靜的等著他再次開口。
“棺材被放到了這裡?!卑桌项^終於又說話了,他用手指了指放棺材的屋子,道:“可是當天晚上......”白老頭的臉上露出惶恐之色,他的身子微微的在顫,“當天晚上棺材流血了?!?
“??!”忠生尖叫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秋兒也被嚇得一臉慘白。
“然後,我和鍾伯還有那個夥計一起起撬開了那口棺材,她穿著一身紅衣服,紅裙子,但是她的腹部插著一把刀......”
“她的眼睛還睜著!”忠生突然打斷白老頭的話,大叫出聲來。
白老頭緩緩地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我們都聽到了歌聲,後來那個女人失蹤了......”白老頭的聲音越來越低,低得甚至連他自己都快聽不到了。
忠生的眼睛瞪得很大,他的嘴在顫抖,他根本不知道現在該問些什麼。
秋兒幾乎暈過去,趕緊伸手捂住了胸口,她的喘氣聲大得連白老頭和忠生都聽得到。
“那後來發生了什麼?”忠生在問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是過了一會兒了。
“年輕的夫婦出於好奇,瞞著鍾伯走上了梯子......再也沒回來,而鍾伯因爲著急也上去了......”白老頭知道不用自己多說,忠生和秋兒也猜到結果了。
“他們都沒有再下來......”忠生問道。
“沒有回來,再也沒有回來,我多次想上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每次一想到鍾伯對我的警告就......”白老頭有些傷感的看著那間屋子,不知是爲自己的膽小難過,還是爲鍾伯及那對夫婦的失蹤感到傷心。
“他的侄子和那個滿月的女孩哪?”忠生問道。
“他走了,沒幾天他就離開這裡了,他不願意再待下去?!卑桌项^很冷漠的說道,“他跟鍾伯一家根本就沒有感情!那個女孩也不見了,興許是被他帶走了,算他還有良心!”他的情緒有些激動,但隨即又恢復了正常,道:“這二十年來,我從來沒有踏入過那裡,不敢也不願,就這樣平平靜靜的過去了,倒也相安無事,也沒有再發生過什麼事情??墒乾F在......”白老頭一想到那口上好的紅木棺材,一想到那個女人的樣子,就渾身打顫。
忠生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白老頭看了二十幾年的棺材,什麼樣的屍體都見過,但是那天見到那個女人的屍體竟然會臉色大變。現在他終於瞭解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又重演了......那結果會是什麼?沒人知道答案。
天色已黑,秋兒去做飯了,白老頭因爲講了太多的往事,而有些疲倦正在屋裡休息。
忠生望著那間屋子,他這樣站著已經很久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或者在期待著什麼,只是站在那傻傻的看著,他突然很想知道‘天窗’上面是什麼樣子的......
夜裡下雪了,這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清晨,秋兒和忠生正在忙著清掃院子裡的雪,他們的臉色跟昨天比起來沒有好太多。
忠生擡起頭看了看那間屋子,夫人和殷管家都沒有回來,難道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嗎
?忠生不敢再想下去。
白老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院子裡,陰著一張臉,像是隨時都會爆發的樣子,忠生和秋兒都不敢正面看他,打了聲招呼依舊低著頭掃著院子裡的雪。
有四個人走了進來,他們架著一口棺材,棺材是普通的木材,而這四個人從衣著打扮來看,也是窮人家的,他們看到了白老頭,停住了腳步。
“唉,又死一個?!卑桌项^心中有些不悅,他最不喜歡看到窮人的棺材被擡進來,裡面肯定什麼都沒有,但是他的臉上卻沒露任何聲色。他帶著他們走到了放棺材的屋子前,推開了門,伸手一讓,道:“放進去吧?!?
四個人合力將棺材架到了兩個木頭凳子上放好,其中一個人走上前對著白老頭低聲說道:“聽說殷府的夫人在這,不知道可否請她出來了?”
白老頭實在不知道怎麼將事情說清楚,他不願意惹麻煩上身,可是如果說是鬧鬼,別人又怎麼會輕信,只得說:“夫人和殷管家出去有點事,還沒回來?!?
“這樣......”那個人面露難色,轉身看了看其他的人,又回過頭對著白老頭道:“夫人身邊的小翠姑娘在嗎?”
“這......”白老頭又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張著嘴想了半天都沒說出話,看來他們是不知道小翠死了,她死了,死在義莊裡,但又失蹤了,他怎麼能說清楚哪。
“沒關係,等她回來勞煩您告訴一聲也行?!蹦莻€人誤以爲白老頭不知道小翠去了哪,所以接著說道。
“什麼事您說?”白老頭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