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旁邊的白卓嗎?他沒有任何的氣息,還是明已經在這個屋子裡躲在某個暗處,靜候時機?
我對著門口輕聲說:“不要進來!”
“你聽見有人說話了嗎?”宏翼的聲音。
“是小飛嗎?”志強問。
他們已經進了屋裡,我看見兩個人影。
在這個當口,一團黑影在大門那邊出現,只聽見門軸轉動的聲音。
唯一的光亮消失了,此時客廳連同裡屋都處在了巨大的黑暗中。
“是小飛嗎?”我聽見宏翼問。
從他們聲音來判斷,他們站在了裡屋的門口。
我和白卓站在了裡屋。
大門邊還有一個人,他是明嗎?小飛呢?
剛剛竄進來的黑影會是誰?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動。
這像是一場遊戲。
“猜猜你是誰”的遊戲,只是這場遊戲一點都不輕鬆,因爲猜錯了的人會死。
門外有風。
沒有人打破均衡。
冰冷已經將我包圍,可是思緒卻在快速的飛轉。我必須要突圍而出,要不然……
那雙眼睛在某個角落潛伏,像狼在有月色的夜晚帶著巨大的殺機,綠螢螢的眼睛都是嗜血的慾望。
剛剛竄進來的黑影,會是白卓嗎?志強他們上樓了嗎?爲什麼沒有看到老大?老大不在了?還有志強他們爲什麼沒有留意到大門是開的?站在大門口的黑影有會是誰?
突然間有個念頭竄上心頭,我必須得冒險一試,我必須得衝出門,這樣藉著月光一切都會有答案。
只是不知道門口的人會是誰?是小飛,他不會攔我,但是他爲什麼說話?如果是明,那就……
顧不了這麼多了,所有的念頭一閃而過,是時候行動了。
門和我正成一條斜線,腳已經麻了,痠痛,一股熱血往腦門上直涌,正待我跑開的時候。
耳邊有空氣流動的聲音,一雙手捉住了我,“不要動!”是白卓沉悶的聲音突然的想起,他的力道其大,五個手指像鐵似的冰冷。
我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快放開我!”我一聲怒吼,血涌到了喉嚨,我朝著黑暗中,我朝著手的方向猛出了一拳。
志強和宏翼的聲音紛紛響起,耳邊有紛亂跌撞的腳步聲,“清樹,你在裡面嗎?”“在哪裡?”
我撲了一個空,我的手還是被死死的掐住,與此同時,我感到身上有手摸了過來。“清樹?”是志強焦急的聲音。
我兀自喘息,剛剛那一拳耗盡了我的力氣。我感到他們倆站在了我的身邊,“是我!”好不容易吐出兩個字。
“剛剛是白卓的聲音嗎?”宏翼問,他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有些微的戰慄。
我沒有說話。
他們的呼吸就在我身邊,可抓著我的手的白卓呢,像是個無形的暗影,他在黑暗中看著我們。
血液冷卻下來,“清樹……”志強正要說話。
我的頭皮一陣發麻,陰冷的感覺撲天蓋地。
“嘶”是貓怒吼的聲音,忽遠忽近。
我感到前方的黑影在慢慢的逼近,像一個巨大的黑幕。
“是你們在那邊嗎?我是明!”是明的聲音,他的腳步很輕,但還是有些微的摩擦聲,是沉悶的鈍響,是皮鞋嗎?難道他……可是他的聲音方面是明。
志強和宏翼都沒有動,顯然他們和我有一樣的顧慮。抓著我的手的白卓慢慢的鬆了手,他站到了我的背後,他的頭在我肩膀旁邊,冰冷從後背穿來,他想幹什麼,他和我保持一樣的姿勢,他的兩隻手緊緊的抓著我的兩隻手腕,他讓我動彈不得。
眼前的黑影越來越近,我的心像掉進了深淵,無力感再次虜獲了我。
“嘶”貓的聲音也愈來愈烈,它在某個角落裡張大了眼。它看清了是誰嗎?那個擁有死神眼光的人。
“老大死了,他被我殺死了!”還是明的聲音,哽咽得不能自持。
是明,他好了嗎?可是爲什麼陰冷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開始發抖了。
是因爲後面的人嗎?
我感覺耳邊風聲一過,宏翼走了過去,“明!”他叫道。
“不要啊!”這一聲是如此的虛弱,也如此的無能爲力。
“啊!”是宏翼的聲音,他咳不出聲來,“明”從他嘴裡艱難的吐了出來,他被掐住了脖子,我彷彿看到宏翼扭曲的臉。
怒火燒了起來,全身的血液沸騰,我拼命的扭動身體,可是還是不行。“宏翼!”我感覺志強撲了過去。
“放開我!”還沒有等我喊完,背後的身體忽的竄了出去,我看到他似一陣風撲向了前方,幾團黑影頓時糾纏在了一起。
黑暗中有一個人影倒地。
我的腳邊有一個什麼東西,它挨著我的腳,可以感覺到它堅硬的身體和些須的溫度。是貓!
電花火石間……我想起了什麼。
我猛的彎身抓住了它,以我全身的力氣將它朝著幾團黑影扔了過去。
“喵”它的叫聲淒厲的劃了出去。
黑暗中,一切歸於安寂,那一擲我使盡了全身的力氣,血液像凝固不動了。眼睛一閉。
陽光,對我們來說是多麼的珍惜。
命運也好,痛苦也好,我通通都可以不顧及,只要給我陽光,願所有的苦難早點來臨,不要再折磨我軟弱的神經,願所有的怒氣得到平息,願所有的靈魂都去天堂,像太陽一樣面臨大地。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事出有因,我也不知道死亡是不是有因果報應,我不知道人死後是不是還有生前的記憶和感情。
要不然,那爲什麼風的靈魂在那樣一個恐怖的夜晚將她媽媽引開而沒有招至災難,那爲什麼老大在被惡魔上身後還拼命的挽救了明,那爲什麼白卓借小飛的身體站在我身後的時候,是不是還認出我是他兄弟。
願死去的人安息。
從警察局裡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很暗了。霓虹燈在這樣寒冷的夜晚兀自絢麗,老大已經死了,我第一次看見明哭得這麼傷心,因爲小刀上都是老大的指紋,在他死後也在維護他的兄弟。
風媽媽還活著,她追逐風的影子跑到了幾里路,寒風,陰冷她通通不計,眼前只有他兒子的笑臉和眼睛。
回到寢室的時候,是孤零零的五個人。
小飛累了,他一直被沒說話,從那天早上起,已經過了六天了,他經常翻看老大的日記,被他裡面傻忽忽的話語逗笑,看他怎麼追女孩子,怎麼要面子,彷彿他並沒有離去。“小飛!”你去叫他,會有兩行淚晶瑩閃爍。
明一直忙個不停,他已經開始調查學生檔案裡的事情,一天很少能夠見到他,他消瘦的臉龐更加瘦了,我知道他想借忙碌來忘記一些事情,我想起他在老大墓前一連聲的對不起。
志強和宏翼則忙著爲我們這一段時間的表現四處求情,我們的論文沒寫,我們的作業沒有交,我們沒有出上課,畢竟我們還活著,還要去面對一切。
沒有人蔘加臥談會了,有時候宏翼想調動一下氣氛,往往想了一個話題,講一個笑話,每個人乾笑幾聲,馬上又寂靜,因爲這時刻提醒著我們寢室裡少了那兩個人。
有時候大家會哭,因爲心裡攪痛,那個時候我們應該留下來幫老大的,那個時候白卓的呼吸是爲了安慰我們的假象,我的朋友他是怕我們害怕嗎?而我卻一直誤會他。
生活是不能假設的。
那樣淚水會流盡。
學校要分開我們,找我們談會,安排其他寢室的事情都被我們一一拒絕。
拒絕的理由只有一個,“我不能離開他們!”
每個人都這麼說,堅定而自信的說,像一個戰士。
一個無畏的戰士。
生活還在繼續。
每天醒來,耳邊似乎還有溫潤的觸覺,痠麻的。睜開眼睛,一切似乎又浮出水面。
回到7天前的那個早上,當我被一種輕微溼潤的感覺驚醒的時候,屋子裡有些許的光亮,冬天的早晨是真的冷,我發現我躺在了地上,一扭頭,一陣痠痛從脖子上擴散開來。貓咪溫柔的舔著我的耳朵。
晚上的一切象是個盲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