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信宮。
謝言和宋鍥在長信宮的門口撞見,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便一同被宮女引著進了宮,此時正值中秋十分,宮中的海棠開的正盛,謝言心中一恍然,彷彿回到了十年前的秋天,傅易之最喜歡海棠,便在長信宮種了許多,但是他又太忙,也不放心那些太監宮女,便將打理海棠的任務交給了他,那時候他整日焦頭爛額就是爲了那幾株海棠,可把他給鬱悶壞了。
想不到那些海棠現在依然還在,昨夜的宴會在長信宮後院舉行,他也沒能進正門,便也沒有看見,現在想想定是傅君澤知道傅易之最喜歡海棠,所以也讓假冒的太子假意喜歡海棠吧,只是這幾株海棠花,有了專業人士的照料,比當年的他折騰的好看多了。
謝言在心中長嘆了一口氣,宋鍥倒沒有多大的感觸,他以前來東宮的時候並不多,每次來都興奮的光顧著自己的偶像了,至於長信宮是什麼模樣,他是一點也不記得了,二人被宮女引著,進了一個月亮門後便到了太子居住的長信殿,宋鍥疑惑的咦了一聲。
謝言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太子妃曼羽一身素衣跪在殿門口,面色十分的蒼白,眼神一直看著屋中,謝言和宋鍥對視一眼,都不由的苦笑搖頭,不知道這位太子妃在原來的太子那裡算不算得寵,但是他們知道,從現在開始,太子妃,是失寵了。
二人都沒有和這位太子妃打過交道,但是畢竟是名義上的嫂嫂,宋鍥瞥了謝言一眼,示意謝言前去,謝言也知宋鍥嘴巴毒,要他去說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呢,便咬了咬牙,走上前,跪了下來行了一禮道:“微臣見過太子妃嫂嫂。”
正哭得可憐的曼羽擡起頭,一見是謝言,她跟謝言更是不熟,林林總總加起來卻也只見了三面而已,但是現在看見謝言就有一種見到救星的感覺,她哭著道:“謝言,你快去幫本宮勸一勸太子殿下,他現在不肯見本宮了!”
謝言心想肯見你纔怪呢,要說這枕邊人是最要防備的人,稍微有一點不同也許旁人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是太子妃肯定是能發現的,況且原來的那個假冒的太子跟咱真的太子殿下氣質氣場上都差了太多,怎麼能不發現呢,就算傅易之不這麼做,謝言正準備進言呢,當下謝言卻也是答應了太子妃,讓她先回去歇息片刻,他來勸解太子,但是若是不成還請太子妃不要怪罪。
曼羽當然不會怪罪,便哭哭啼啼的走了,十分的傷心,眼下還有宮女太監在,謝言也不好露出什麼情緒,這時候殿門卻已經打開了,從裡面走出個老太監來,謝言一怔,就覺得這老太監十分的眼熟,謝言這才發覺這竟然是以前伺候傅易之的長信宮總管,應該是被傅易之給調到了自己的身邊,那老太監見到謝言也是眼眶一熱,道:“二位大人快進來吧,太子殿下等
的有些急了?!?
謝言點了點頭,便和宋鍥一塊走了進去,此時也沒有外人,傅易之自然不用裝病,正坐在牀頭看著二人,謝言和宋鍥並沒有上前,而是在原地停了下來,行了一個大禮,傅易之鼻子一酸,他現在已經穿著太子的朝服,更襯得整個人多了幾分高高在上,他紅著眼眶,等到禮畢之後,謝言和宋鍥這才走上前,傅易之輕聲道:“賜坐。”
陸公公立刻搬了兩個板凳過來,二人落座後,傅易之這纔對他們笑了一下,道:“還好,事情進行的很順利,本王已經讓凡影回去休息了,今日將你們召進來確實是有事的。”
兩個人都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傅易之笑著道:“你們也不要太過緊張,並不是什麼緊要的事情,首先,本王已經將陸公公接到了身邊,以後就由他來照顧我的一日起居,其次,剛剛來的時候想必你們已經看見了跪在門口的太子妃了,我同她幼時見過一面,自然對她沒有感覺,一時也不想見她,最後,本王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長歌了,謝言,你離她最近,多多照顧她,等到合適的時機,本王便將她接回來?!?
前面的倒也好辦,聽到最後,謝言倒沒覺得有什麼,倒是宋鍥的臉色一變,又怕傅易之看出來,硬生生的壓在了心底,傅易之將他的臉色看在眼裡,但是情之一字哪裡是說便可以說通的,想著還是讓他自己去消化吧,這般說來倒也沒有別的事情了,傅易之便讓他們回去了,謝言卻一時不捨得走,宋鍥心中有事,說了兩句便告退了。
等他走後,謝言突然嘆了口氣,道:“太子殿下……宋鍥他……”
傅易之也低低的嘆了口氣,道:“我自然看的出來,只是這一點還是要靠自己走出來,畢竟我們都無法控制住自己去喜歡一個人,如果能控制的話,我肯定不會喜歡上她。”
謝言聞言,苦笑了一下,又道:“今天傅君澤的人將她帶走去審問了,但是現在已經出來了,只是,我總是覺得傅君澤看唱歌的眼神有點不大對?!?
傅易之的瞳孔微縮,稍稍有些危險,謝言也一時不敢說話了,傅易之看了看外面,突然道:“你陪本王出去走走吧?!?
中秋海棠盛開,傅易之最是喜歡,便也只是圍著海棠走了走,怕再往前走便又碰到了太子妃,衆人見謝言跟著太子,倒也沒有覺得什麼不妥,倒是覺得太子受了昨天晚上的刺激之後整個人都變得蒼白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傷到哪裡了,傅君澤安排在長信宮的監視的人也沒有覺得什麼不妥,唯一的疑點是太子居然將陸公公給叫了回來,不過又聽說是皇上親自吩咐的,說是陸公公照顧太子的時間最長,讓他來伺候太子最好。
謝言扶著傅易之,偶爾有風吹了過來,陸公公貼心的給他披上了披風,一干人等都遠
遠的跟著,也聽不清幾人在說些什麼,傅易之停下了身子,看著滿院的海棠,似乎也想到了當年謝言在這裡扶植海棠的場景,他突然感慨道:“十年了……曾經以爲,再也看不到長信宮的海棠開花了?!?
是了,那一年,他擺弄的海棠還沒有開花,便發生了那件事情,讓人措手不及,滿院的海棠便蕭條了起來,謝言輕聲道:“太子福澤深厚,又怎麼會看不見呢?”
傅易之失笑,謝言平時最不會說話,現在竟然說出這樣的話,怕是被人看見吧,不過謝言那一本正經的樣子讓他的笑容又生生的忍住了,旁邊的陸公公差點熱淚盈眶,當他昨夜突然被凡將軍叫到長信宮的時候,凡將軍匆忙的交代了一句各回各位便走了,他再仔細去看屋中昏迷的太子,便知原來的傅易之回來了。
傅易之是他看著長大的,自然知道是什麼樣子,所以在假冒的太子在的時候,他便被打發到其他地方去了,他人微言輕,說什麼都是不起作用的,爲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等著真正的太子回來,他一直都茍且偷生著。
沒想到十年過去了,有生之年他還能再次看到傅易之,怎麼能不讓他激動呢,三人在這邊感慨著,落在監視的人眼睛裡卻有些心急,他們還以爲謝言扶著的是假冒的太子,生怕被謝言看出什麼端倪來,總想前來打斷,也請人去請太子妃了,哪知道太子妃剛剛歇下,他們也不敢造次,只能就這麼提心吊膽的看著。
如此如此,謝言在長信宮待到下鑰前纔回去,見謝言也沒有發現什麼,那些監視的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找個機會和傅易之說了一句小心,傅易之瞭然於胸,好在他已經見識過那個假冒他的人是什麼樣子,所以模仿起來也是得心應手,問及大皇子什麼時候來看他,那人卻道大皇子最近十分的忙,怕是沒有空來。
這樣正中傅易之的下懷,第二日他便朝皇上告了假,說自己的傷太過重,這些年來也沒有好好的休息,想要休息一番,太子的謀臣立刻告誡他這個時候正是皇上重用他的時候,不應該說這些話,如果帶著病還要上朝,皇上纔會感動,傅易之卻一意孤行,謀臣皆是無奈,都道這位太子是完了,趁太子休息的時候,大皇子肯定會藉機上位的。
哪裡想到皇上竟然真的批了,而且一批就是四個月的假,還專門派來了御醫給傅易之治病用,傅易之卻像是早就知道一般,整日呆在長信殿裡,任誰來也不見,太子妃本來還來鬧過幾次,便再也沒有來過了,說到底她對太子也沒有多少的感情,本來太子不見她她怕失寵,但是見太子不只是不見她,很多姬妾他都不見,所以她也就放心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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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