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鍥不敢再去看長歌,爲了掩飾尷尬替三人又斟滿了酒。
謝言及時轉移話題:“身體剛剛要好,不要走太遠?!?
長歌笑了:“婆婆媽媽,都不像你了?!痹捠沁@麼說,心裡還是涌進一股暖流。
謝言“嘿嘿”笑著,吊兒郎當的樣子又回來了:“還不是對你不放心,一會兒失蹤,一會兒昏倒,當初本以爲從伏虎城來個幫手,哪裡想到是個競爭對手外加祖宗。天天供著你不說,還一個勁兒的往外掏銀子。”
長歌不服氣:“我一分錢都沒從你這裡拿好嗎?爲出塵贖身的銀子不是早就還給你了。”
“嘖嘖,要是沒有你清代坊,那些流進你家的銀子本該都進我們醉春樓的?!敝x言也夠無理攪三分的。
宋鍥在一旁聽著頭都大了,兩個都是活祖宗,他倒是沒有心思去哀傷了,卻發愁怎麼讓兩個人徹底了斷,不然每次都要就這個問題進行爭辯,他們不嫌麻煩,別人的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了。
長歌從來沒見過這樣算賬的,不過,發生在謝言身上倒是正常的很。他本就對清代坊眼紅,有事沒事總愛嘮叨長歌兩句解氣。
長歌莞爾一笑,站起身:“謝老闆和宋大哥繼續吧,我這就去我們清代坊查賬,看看吞了你們醉春樓多少銀子?!?
謝言知道長歌故意氣他,裝作不在意地揮揮手:“去吧去吧,省得在這兒讓我看著鬧心。”
謝言是在幫宋鍥,宋鍥知道,只是不點破。
待長歌帶著出塵離開,謝言撇撇嘴:“哼,清代坊賣的就是個新鮮,等人們的新鮮勁兒過去了,還不是要來我這百年陳釀的醉春樓,說到底,還是老字號站的穩?!?
不屑之情溢於言表。
宋鍥倒想問他一句:早就聽聞你的百年陳釀,怎麼自從和你結識之後,好像從來沒有嘗過?
後又想了想,還是不要揭他老底了,畢竟剛纔幫了自己。宋鍥雖然看不慣謝言的德行,除此之外,謝言在處理事情上的所作所爲著實令宋鍥佩服。
可是,宋鍥忽然想到另一個問題,猛然看向謝言。
“長歌現在已經是帝都名人了,這樣貿然出門,會不會招致不利?”
傅君澤那麼大張旗鼓地去救長歌,已經傳爲帝都佳話,長歌一露面,那些暗中不滿大皇子的,一定會對長歌不利。
謝言倒是悠然:“無方和你的功夫不相上下,有他在長歌身邊,你還擔心什麼。”
說的也是。
“況且,傅君澤又不是傻子,對他來講重要的人,怎麼可能不暗中派人保護?”謝言看似不經心地又加上一句。
宋鍥卻是出了一身冷汗,這樣的話,長歌的行蹤豈不是一直都在大皇子的掌控之中。
“別擔心,有無方在,他知道怎麼和那些尾巴周旋?!敝x言看了宋鍥一眼,“你別看無方平時挺木納的,關鍵時刻,以一敵百沒有問題!”
宋鍥撇嘴,連他自己以一敵百都夠嗆,謝言也太大言不慚了。
跟在長歌身後的無方噴嚏打個不停,他納悶兒的摸著鼻子,明明沒有生病,這是鬧哪樣?
出塵挑開轎簾對無方道:“你沒事吧,要是生病了就回去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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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有我在呢?!?
意外地得到來自出塵的關懷,無方整個身心愉悅,步伐越加輕快,回答:“沒事,沒事。”
出塵望著無方憨憨的樣子笑了笑,坐回轎中,對長歌回了句,無方沒事。心中卻有絲異樣,因爲什麼,一時還說不上來。
長歌看著出塵疑惑的樣子想笑,透過轎簾縫隙看到步伐輕快的無方,心情更是大好,原來拉紅線是件如此暢快的事情。
清代坊自從長歌被擄上賊窩之後,生意轉瞬即下,爲避免禍事上身,不少客人都不敢再光臨,惟恐被殃及。
那段時間謝言每天都來清代坊查看經營情況,如此慘淡想著長歌回來之後肯定傷心,苦思冥想,終於還是藉著傅君澤捨命救長歌來做文章。
能來到這清代坊消遣的人們大多都是一些趨炎附勢之徒,謝言抓住這一點,大肆宣傳清代坊掌櫃的和傅君澤之間關係匪淺,加上有事實爲依據,衆人都想拍到長歌的馬屁。
看當今形勢,雖然明知太子是誰,但近些年來大皇子的功績蓋過太子,也是朝中之人有目共睹的。雖然遺憾太子泯然衆人,大趨勢卻是擋也擋不住,故此清代坊的生意似乎比之前還要紅火。
小二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一一告知長歌,也頗有些想要親近的意願。自家掌櫃能和大皇子搭上線,這是多榮耀的事情,若是大皇子真的能順利登基,自己的身價不也趁機擡高嗎?
長歌心細,小二一臉諂媚看在眼裡,心中失望至極,回到二樓上房,關上房門對出塵道:“重新招募店小二,再有,你看著誰不適合,自行辭退重新招募吧。”
出塵有些猶豫:“掌櫃的,現在正在風頭浪尖,這個時候招募,恐怕來的也比現在的好不到哪裡?!?
這倒是事實,能攀上和皇家有牽連的人,誰不想?
長歌現在扮演的是有情於大皇子的女人,而事實如何她又不能向外言明,想了想揮了揮手:“算了,暫且如此吧。”
出塵取來清代坊的賬目,長歌一一過目,除去自己被擄去的最初幾日虧空之外,其他時間還是穩賺不賠,利潤只多不少。
忽然,外面響起了急急的敲門聲,伴著小二口吃的聲音:“掌……掌櫃的……”
長歌皺起眉頭,在她的地盤,誰還敢來惹事不成。
出塵連忙去開門,看小二一臉慌張,問道:“你這麼慌亂幹嘛,出什麼事了?”
小二張著嘴指了指樓下,還未等他說話,出塵就看到一個不想看到的人,剛要回頭對過賬的長歌回話,沒想到那人比她還快。
“愁吟啊,本宮過來看看你?!?
是傅君澤!
長歌在心底哀嚎,這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長歌忙收起手中的賬本,整理好放在書案之上,站起身對著剛好進門的傅君澤行禮道:“草民愁吟參見大皇子殿下?!?
傅君澤上前來攙扶長歌:“你和本宮之間,何須如此?!表槃菸兆×碎L歌的雙手,令她掙脫不得。
出塵看了眼小二,小二縮了縮頭,識相地離開,出塵則在長歌的一瞥中走向書案,抱起賬本,退出房間,卻是沒有關門。
長歌臉上掛笑:“殿下今日怎麼有時間來看望愁吟?”
她確實好奇這些時日傅君澤都在幹什麼,剿滅霍尊勝,是在他逼宮之前應該就已經計劃好的,那麼現在計劃順利,接下來的目標應該就是皇宮了吧。
傅君澤手指不禁摩挲上長歌的下巴:“才幾日不見,你想本宮想的很吶?!?
傅君澤倒是挺會自作多情。長歌不自在地側過頭避開傅君澤的手指,說實話,很噁心。
傅君澤卻以爲她是因爲嬌羞,越發覺得她可愛,大笑著鬆開長歌,朗聲道:“本宮不逗你了,看你平安無恙也就放心了。“隨後“哼”了一聲,“那個自稱你師父的謝言,竟然敢把你從半路截走,若非我當時有傷昏迷不醒,一定不會讓他得逞?!?
話雖這麼說,可當時的情況謝言早就對長歌言明。
傅君澤畢竟是皇室之子,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的形象不能在長歌這一步棋上下錯,忽略自己正妃夏青檸的感受,而把一個沒明沒份的女子帶回家,這並不是一招好棋。
故此,謝言拿這茬說事,雖然隱諱,加上謝言輕浮的性格,說的不痛不癢,傅君澤卻從中捉摸出味道,無話可說,只能任由謝言把人帶走。
說到底,在傅君澤的心裡,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和皇位媲美。
第一百五十一章
如此,傅君澤還能在長歌面前面不改色地說出當日之事,就那麼有自信謝言不會把這些事情告知長歌嗎?
長歌在心底暗笑,卻依舊垂下眸子,說道:“多謝殿下垂愛,愁吟感激不盡?!?
傅君澤擺擺手:“本宮這是要去宮中一趟,想來好些日子沒見到你了,順路過來看看,看到你好好的,也就放心了?!?
長歌淺笑,送傅君澤離開。
傅君澤一向不是低調的人,包括來看望長歌,一路走來,客人中望向兩人的目光多帶了別樣情緒:曖昧的,瞭然的,唏噓的,羨慕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
拿清代坊的掌櫃當擋箭牌,是爲了不讓別人看出他要有所行動嗎?進出清代坊,找青樓掌櫃,沉迷女色,的確爲傅君澤披上了一層紙醉金迷的外衣。
只可惜,太子早就看穿了他的爲人和詭計,現在再做這些,反而毫無意義,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又是什麼。
可依照剛纔傅君澤的表現,長歌又對他有了新的認識,同時也對青檸有了更深的同情。
傅君澤是個極爲霸道的男人,他要的感情是對等的,嚴格來講,他要的更多,卻不是個捨得付出更多的人。
女人得到最好,得不到的,也要毀掉。這一點,和霍尊勝很像。
比如夏青檸,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人,讓太子和青檸兩人痛苦,他反而快意。
這種扭曲的情感最可怕,以這樣的性格去治理國家,不用想都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慘狀。
出塵走到長歌近前:“掌櫃的,還看賬本嗎?”
長歌搖頭:“不用了,日後清代坊的賬目都由你來過目?!睆亩谴皯艨吹礁稻凉沙蕦m方向走去,轉身對出塵道:“你在這裡看店,我和無方去一趟大皇子府?!?
出塵應命。
很久沒有見到青檸姐姐,不知道在梁山之時,她是否同自已一樣,遭受了身體之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