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分隊的各個都是好手,大家可要小心行事。”明帥挑選了四個妖魔作爲出場的戰士:華累,沆鑼,犢鯨,女噩。
四妖點點頭,他們都知道十三分隊的厲害,何況這一戰關係著妖魔道和生存和尊嚴。
人類一方也選出了五人,立春瞇著眼睛告誡四個得力手下道:“明帥有我對付。驚蟄你打頭陣,秋分其次,阿芒再次,清明最後。這一戰關係到國家民族的氣運更是解決妖魔道的好機會,務必拼盡全力。”
“是。”四人堅定的道。
雲中子一邊看著立春等人在商量戰術,又看到明帥等人也在竊竊私語,心頭竟然升起一絲熟悉的情感來。十年前也是這些人,在江南一戰之中生死相搏,雙方都爲了自己的理想拼死搏殺,維護著信念,維繫著種族的延續。可那之後的很久一段時間裡,雲中子也都在想,雙方都認爲自己是正義的,堅定著信仰,不斷的努力,視對方爲仇敵,可是究竟誰是善誰是惡呢?這個善惡的標準是誰制定的呢?是道家還是佛家?是東方還是西方?是人類還是妖魔?很多時候,在夜深人靜之時,仰望蒼天,雲中子也在痛苦的思索,天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到底誰能代表這天,代表這地,代表正義?他想擺脫這種對終極正義的思考卻沉浸在疑惑裡,越來越煩躁,到了最後索性走上一條相反的道路,見妖就殺,遇魔就屠,糾纏在世俗的殺戮裡不能自拔,把自己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直到今天見到明帥,雲中子又想起了這個問題。
在旁人眼中,雲中子是中國道門之中最急公好義疾惡如仇的道長,而且他脾氣直爽,性情可愛,遇事大大咧咧,卻不會有人知道在他的心中,兩個聲音一直在爭吵著。如果說如今場上兩個陣營的十名高手是在爲了種族命運而進行單挑的話,他又何嘗不是在對和錯之間時時的進行著單挑。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永遠是成者爲王敗者爲寇,代表正義的永遠是力量強大的一方。五千年前,蚩尤敗在黃帝的手下,註定了五千年來妖魔們只能隱藏在黑暗之中,而五千年過後的今天,蚩尤的子孫們終於忍受不了註定要滅亡的悲劇命運,用最後的力量發起了挑戰。
雙方第一個要出場的高手已經站在中間,人類一方的是驚蟄,妖怪一方的是華累,第一場雙方都志在必得,派出了頭號的戰士。一場你死我活的搏鬥馬上就要開始了。
*******************************************************************************
“你感覺到了嗎?”凌眉望向金山的方向。
蕭遙點了點頭,適才有凌亂而又急促的妖力和道力的反應在金山上激盪著,很顯然那裡正在進行著一場妖魔和道門之間的戰鬥。
“我哥哥在那裡。”凌眉充滿了擔憂的道。
“我們去看看吧?”蕭遙道。
凌眉充滿深意的看了蕭遙一眼,見他正若有所思,想起眼前這個人類深不可測的道力和曾經說過的那些溫暖了她這個小妖怪的豪言壯語,凌眉點點頭。
“我帶你去見我哥哥。”
與此同時,鹿九能也出現在了金山腳下,老朋友老敵人們的氣息,把他吸引過來。山腳已經被軍隊封鎖住了,連只蒼蠅也飛不上去,鹿九能緊緊攥著腰上的葫蘆,焦急的分辨著山上凌亂的氣息。
*******************************************************************************
“你是第幾代的驚蟄?”華累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年輕人問道。
“第四代。”驚蟄道,似乎不願意多說一個字。
“哦,十年前在江南保護首長的是第三代吧,他哪去了?”華累想起十年前的那個驚蟄,那小子是個不要命的主。
“犧牲了。”驚蟄依舊言簡意賅。
“哎,十年了,好多故人都不見了。”華累居然對敵人的死去有些傷感。
驚蟄不動聲色的看著眼前這隻亡靈,剛纔上山的時候,他就發現華累的實力非同小可。李一明絕對是修道界的明星人物,實力也不可小瞧,但是竟然在華累的攻擊下一點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這足夠證明華累的實力了。不過驚蟄並不爲這場戰鬥擔心,因爲他是十三分隊的成員,十三分隊的每一個人,都有獨特的
能力。這種力量和修真者的力量來源於刻苦的修煉不同,是天生就具有的。人間稱他們爲“特異功能者”。
“我可以送你去見那些故人。”驚蟄淡淡的說著,舉起了右手,他的右手在一瞬間燃燒起來,整個手掌成了一隻著火的砍刀,“用我的火焰刀。”
華累看著驚蟄燃燒著的手掌,笑道:“好一個火焰刀,看來還真有點門道。既然這樣,我也要把真本事使出來了。”他一邊說,身體一邊籠罩上一層黑色的霧氣,天地之間似乎因爲這霧氣而變得陰沉起來。
“我是一個*縱霧的亡靈,你小心點吧。”說著,華累就不見了。驚蟄猛然間發現自己被一團黑色霧包圍起來,四周全是無盡的黑暗,就連他手掌的火焰,也照不穿這黑色的陷阱。
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這黑色的霧氣不但遮蓋了光明,也阻隔了聲音,這樣一個無光無聲的世界裡,驚蟄靜靜的等待著。
華累一直埋伏在暗處,他喜歡捉弄對手的感覺,每當他發動這“黑色圓霧曲”的時候,對手們或者被霧氣中的氣氛搞的煩躁不安,自己暴露出破綻,或者發了瘋一樣的亂衝亂打,失去理智。這個時候,華累一邊偷笑,一邊找到最好的時機,發出致命的攻擊。
不過驚蟄的反應很讓華累奇怪,他不慌也不動,好象一個木頭人一般,甚至閉上了眼睛。除了那熒熒跳動著的火焰刀,他整個人好象死去了一樣。他在搞什麼?華累有些納悶。悄悄的在驚蟄身邊移動著,華累甚至能數得清楚他有幾跟睫毛,這個年輕人擺著一張冷冷的面孔,和他的前一代驚蟄比起來,冷靜的多,卻不討人喜歡。華累胡思亂想著,手上的剔骨之刃握得又緊了一些。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華累有些著急了,驚蟄始終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緊閉著雙眼,他的身上至少有十個破綻可以攻擊,華累卻遲疑起來。驚蟄的反應讓他覺得對手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十個破綻裡至少有八個進攻起來要冒險的,若是一擊不中,只會把自己的破綻暴露給對手。還有兩個,看起來完美無缺,可以一擊致命,華累卻總感覺到其中有些不妥。作爲明帥得力的助手,妖魔道上赫赫有名的霧師華累,他經歷過無數次的死鬥,深知一步走錯滿盤皆輸的道理,自己一個亡靈死去不要緊,要是輸掉妖魔道的命運,他可擔當不起。所以不到萬無一失,華累決不會動手。獵人和獵物之間,就這樣比起了耐心。
漫長的黑暗和寂靜,有如一千年那麼長,華累的耐心有了回報。驚蟄終於動了,他嘗試著走動起來,似乎想要穿越這黑色霧陣。華累心中一喜,躡手躡腳的跟在後面,整個驚蟄的脊背都暴露出來,沒有任何的防護,華累在跟了幾步之後,終於按捺不住將要得手的喜悅,亮出了剔骨之刃。
這一刀下去,華累感覺到了刀刃撕破肌肉的快感,那些纖維組織在利刃的切割下,發出絲絲的聲響,那些血管破碎開來,血液噴涌而出,咕嘟咕嘟,還有骨骼和刀刃摩擦時的刺耳,還有對手悶哼一聲的痛楚。華累笑了,這一擊,正刺在驚蟄的後心,他簡直都能感覺到刀刃輕輕的戳破心房的那一瞬間的快感。可惜的是,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驚蟄的火焰刀準確的一擊,劈碎了華累的身體,無論快樂還是痛苦,興奮還是後悔,華累都要在黃泉的路上去體會了。
霧氣散去,華累粉身碎骨,以身爲餌,誘殺華累的驚蟄血透重衣,剔骨之刃還留在他的身上,鮮血如同噴泉一樣的流出來。那利刃只差一毫米就刺破心房。可就是這一毫米的距離,高下立見。
第一場,人類勝。華累死,驚蟄重傷。
*******************************************************************************
蕭遙和凌眉打的車在離金山五公里的地方就被攔下了,幾名警察說前面有攜帶重武器的犯罪分子搶了錢,警方正在圍捕。蕭遙自然知道這是政府應對公衆的說辭,也沒多說什麼,讓司機調頭,開出了警察們的視野,蕭遙付了車費,和凌眉下了車。
“怎麼過去?”蕭遙問凌眉。
“你還要問我嗎?”凌眉無奈的道,她自然有對付人類防線的辦法,沒想到蕭遙的本事那麼大居然還問她怎麼混過去。
“我跟鹿九能學的道術裡面有一招障眼法,不過還沒用過。”蕭遙說著從一旁的一棵樹上摘下一片葉子
來。
凌眉捂著嘴笑了起來,蕭遙被她笑的有點摸不著頭腦,問:“怎麼了?笑什麼啊?”
“沒什麼,只是沒想到你也會用這種三流的法術。”凌眉說著也摘下一片葉子,貼在額頭上,嘴裡嘟囔了幾句咒語,身體漸漸的消失在了空氣中。蕭遙尷尬的如法炮製,一人一妖隱匿了身形,這一回輕鬆的過了警察的防線,繼續向金山走去。
*******************************************************************************
場中的沆鑼渾身發抖,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憤怒。華累和樑蠛都是多年來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他們的屍體就躺在自己身後妖魔們的陣營中,這讓沆鑼感到無比的恨,他恨不得立刻把眼前的敵人撕碎。可是他卻知道,眼前的人並不好對付,因爲他是十三分隊的成員。
秋分的臉上掛著驕傲的微笑,這個微笑讓沆鑼十分厭惡,他甕聲甕氣的道:“你叫秋分?”
“是的。”秋分依然保持著笑容。
“我叫沆鑼,你去死吧。”說著,沆鑼就出手了。
他的武器是一把大鑼,鑼身做盾,鑼棰做錘,一錘劈來,虎虎生風,力大勢沉。秋分臉色不變,雙目圓睜,大喝一聲:“破!”。
場上的人和妖俱都實力不俗,分明感覺到這一個破字含著極強的力道,風馳電掣一般正撞在沆鑼的鑼身上,乓一聲巨響,將沆鑼的攻勢震開。
沆鑼登登登退了三步,上下打量了秋分一番,忽然笑道:“你懂音煞?”
秋分傲然道:“正是。”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個音煞,老子好久沒碰到同行了。”沆鑼狂笑起來。
秋分臉色一變,看看沆鑼的鑼,沉吟片刻道:“你難道也會音煞不成?”
“哈哈,老子不但懂,而且是音煞的祖宗!”沆鑼說完,鑼棰在鑼身上敲了起來。那節奏亂七八糟,聽在耳裡沒有絲毫的美感,不過旁人也只不過是覺得嘈雜而已,而秋分則如同墮入地獄一般。
沆鑼的鑼響一聲快過一聲,每一聲都是一道音煞衝擊波,輪番轟炸著秋分的心神和身體,他從小就可以用聲音傷人,之前沒有碰過擁有同樣力量的人,如今遇上一樣使用音煞的沆鑼,立時落了下風。沆鑼的音煞乃是修煉多年而成的獨門絕技,碰上秋分,殺性大起,連環的鑼擊夾帶著無匹妖力撕扯著秋分的防線。見秋分兀自苦苦支撐,沆鑼大笑一聲:“看我的‘喧闐一棰’。”說著催動妖心,一棰重重擊下。
那棰打在鑼身,卻更好象打在秋分心頭一般,他苦苦堅持著的防線頃刻崩潰,眼耳口鼻鮮血長流,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沆鑼瞪了秋分一眼,把鑼往身上一背,轉身走了。
人類這邊有人搶上去把秋分擡回來,卻發現他心脈全被震碎,已經難以迴天了。這一場,妖魔道完勝。
*******************************************************************************
“這裡好多兵啊?”越靠近金山腳下,蕭遙和凌眉就越發現路不好走。山下到處都是軍人在嚴陣以待,各種重型武器早已經準備就緒,看來打算隨時向山上開火。蕭遙暗道不好,拉上凌眉繞了繞去好不容易穿過了軍隊的防線,便看到前面上山的路口處。蕭遙四處看看,沒見到有人看守,就想和凌眉過去,這時候只聽背後一聲口哨響,蕭遙回頭看去,鹿九能正衝自己招手呢。
“你能看到我?”蕭遙摸摸腦門上的葉子,的確還在啊。
“你這簡直就是八流的障眼法,只能哄騙那些一點道力都沒有的普通人,對修真者根本就一點作用沒有。”鹿九能道。
“不是吧?”蕭遙本來對自己的障眼法挺得意的,畢竟穿過了這麼多條警戒線,卻沒想到其實是他運氣好,若是警戒線裡有一隻警犬,只怕早把他叼出來了。
“哎,你的道力超強,道術還得苦煉啊,不然空有強大的力量使不出來也是白費。”鹿九能說著衝山上努努鼻子,“明帥和十三分隊動起手來了,已經有人死了,我們上去瞧瞧?”
凌眉一聽有傷亡,頓時望向蕭遙,蕭遙看著她哀求的眼神,使勁點頭道:“上去,請他們講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