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和金彪的這場比賽讓他一舉成名,本想低調的過大學生活的計劃徹底泡湯了。在越傳越離譜的謠言裡,蕭遙簡直成了無所不能的魔鬼,雖然他的確比魔鬼更可怕,但是走在路上被指指點點實在是很不舒服。比如和靈兒在咖啡廳的會面,就因爲不時有人故意走過來看一眼蕭遙長的是個什麼恐怖模樣而變得十分的尷尬。
“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吧?”蕭遙實在是呆不下去了,徵求著靈兒的意見。
“去哪啊?”靈兒戴著個太陽鏡,用來遮住她還腫著的眼睛。
“跟我走吧。”蕭遙詭秘的一笑。
出了校園,蕭遙招呼來一輛出租車,靈兒拉拉他道:“幹嗎這麼奢侈啊?你要去哪啊?”
“去了就知道了。”蕭遙上車以後故意跟司機小聲的說了目的地,沒讓靈兒聽見。
“你不是想把我賣了吧?”靈兒害怕的說。
“你猜對了,咱們正往碼頭去呢,一會就到,把你裝進集裝箱賣給變態的小日本。”蕭遙笑道。可是靈兒沒象他想象的那樣撒嬌的捶他幾下,而是不做聲了。
“你怎麼了?”感覺到靈兒的情緒還是很低沉,蕭遙很有些自責,如果他能多分點時間出來陪靈兒,就不會發生金彪這次的事,靈兒就不會受到傷害。
“沒事,我就是怕你真的不要我了。”靈兒說著,頭一歪,靠在蕭遙的肩膀上。
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裡看過去,那個可愛的女孩子靠在那孩子的肩膀上,臉上掛著恬淡的笑容,男孩子不知道在想什麼。司機想起自己年輕時候戀愛的時光,心中很是感慨。
開了不知道多久,車終於停了,靈兒吃驚的看著車外那熱鬧的景象,不敢相信。
“嘉年華這個月正好在天海,我知道你一直想玩這種刺激的遊戲。”蕭遙拉著靈兒下了車。
“好貴的。”靈兒咋舌道,她是個乖女孩,從來不捨得亂花一分錢。
“我請客,你就盡情玩的吧。”蕭遙不等靈兒說話,拉起他跑向嘉年華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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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一個星期裡,蕭遙的生活漸漸穩定起來,每週固定的見兩次靈兒,偶爾要應付林曦蕾有關股票的刁鑽問題,早晨要是起來的早,就去花園聽聽秦雅竹的歌。凌眉和蘇沁都很忙,可也每天一個電話的保持聯絡,其他的時間蕭遙忙著讀書,他發現自己的知識實在是太少了,可惜的是強大的道力並不能讓他變得過目不忘。不過就算是進展緩慢,總還是在進步之中。他的中魔公司股票上漲了百分之五,這意味著他的個人財產又增加了五百萬。一切似乎都很順利,除了喋喋不休要蕭遙解釋球場上發生的那些事情的邢海洋和趙周平——蕭遙真搞不懂他們是怎麼搞到一起去的,自從那天球場事件後,這兩個小子就混在了一起,加上保鏢王猛,這個混球三人組很快在天海大學打響了名氣。
這天正在圖書館看著一本講金融的書,桌上的手機嗡嗡的震了起來,蕭遙拿起來一看,是鹿九能京城的號碼。
“喂,老鹿啊。”
“蕭遙,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還好,我在圖書館的樓梯間,這裡沒有人。”
“那好,我找到那個人了。”鹿九能激動的道,蕭遙知道他指的是曾經出現在自己意識裡的那個人。
“是誰?”蕭遙掩飾不住激動,他懷疑是否是自己意識裡還殘存著的那個人的想法和記憶在爲自己的得見天日而激動。
“我查了從你出生之前五年開始的所有關於廖行之和廖沛的記錄,發現有一個人最符合你身上發生過的那些事情。他叫楊正。”
“你爲什麼這麼確定?”蕭遙念叨著這個名字,覺得十分的親切。
“因爲太多的巧合了。第一,楊正做過廖行之的秘書,後來因爲一樁很離奇的貪污受賄案件被槍決,有傳言說這是廖家父子爲了掩蓋他們經濟犯罪的證據而陷害楊正所造成的冤案;第二,楊正在監獄裡的時候,曾經和陰戾派最後一個有記載的傳人張亭山同一個牢房呆過;第三,楊正被槍決的那天正是你的生日;第四,楊正是天海人,而且就是天海大學畢業的,這可以解釋你爲什麼對從來沒有來過的天海大學有很奇特的熟悉感……”鹿九能一條一條念著他找到的資料,二十年前的那些故事如今被白紙黑字記錄著歲月中曾經的痛苦和仇恨。
“不用說了,就是他。”蕭遙打住了鹿九能的話。他十分確定就是這個人,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並且留下了刻骨的仇恨在自己的意識裡——因爲此刻他的意識的某一部分因爲痛苦,因爲仇恨,因爲憤怒,因爲冤屈,已經開始瘋狂的嘶吼,這讓蕭遙肯定
,這個楊正就是他要尋找的人。
“我這裡找到很多他的資料,用不用給你傳真一份過去?”鹿九能問。
“用特快專遞吧,我想好好研究一下。對了,十一去嵩山的事情你安排了嗎?”蕭遙努力的把意識裡的騷動平息下來,他越來越感覺最近自己性情的變化,很多他以前根本不會做的事情現在卻可以很輕鬆的做出來。比如虐殺趙子威,比如狂妄的跟地府交惡,比如羞辱金彪。理智告訴蕭遙,去嵩山學習金剛經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你放心吧,這幾天我會替你辦妥的。”鹿九能道,他已經和國家宗教事務管理處的人打好了招呼,不過到了嵩山,那些與世無爭的和尚們是否會幫忙,還是個未知數。
“那好,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你抓緊吧。”蕭遙掛了電話,靠在牆上,迷茫的看向窗外,外面人來人往,熱鬧非常,每個人都在度過著他們平淡的一天。可對於蕭遙來說,自從楊正闖進他的意識之中,他就註定不再擁有平凡的生活。這對於他來說,到底是幸福還是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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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九能的辦事效率非常的高,第二天蕭遙就收到了全部的資料,厚厚的一大摞,如果不是鹿九能把他認爲重要的資料整理了一份簡單的提綱,蕭遙恐怕要看上幾個星期。翻看了下提綱,蕭遙揀了些他感興趣的資料看起來。他先看了楊正的生平經歷,又查閱了下楊正案件的卷宗,基本上認定了這是一起冤案。在楊正被槍決後的幾年裡,似乎有人重新翻閱過這些卷宗,並且提出了複查的,但是無一例外的被駁回了。想到那幾年S省正處在廖行之的實際控制下,其中的貓膩自然就很清楚了。
讀到楊正妻子背叛了他,在法庭上做證的一段時,蕭遙的意識裡又有了反應。他強硬的把這不屬於自己的情緒波動壓制下來,如同一個患了頭疼病的病人一樣無力的癱倒在牀上。如果是與大羅金仙,地府閻王爲敵,他不會懼怕。可是如今的敵人是自己,是看不見摸不著藏在意識之中分割不掉的情緒,這讓蕭遙無計可施。
大概那不聽話的情緒也發現如果時常這麼搗亂的話對於蕭遙理解楊正很不利,於是鬧騰了一陣之後,就安靜了下來,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蕭遙這才重新翻看起資料來,每看到值得注意的細節,他就用紅色的筆圈起來。尤其是那些人名,他一個個的記在本子上:唐玫,孫鵬,高遠,曠必勝,劉軍,徐飛,謝君輝,胡天,張純曉,這些和案件有關的人,蕭遙要一個一個調查,把這塵封二十年的冤案洗雪過來。
一天以後,在一處老墓地裡,一座荒煙蔓草的墓前,班駁的石碑上擺了一束鮮花。石碑上楊正的模樣早就模糊不清了。不過蕭遙從資料裡看到過他的照片,也讀了他那些雖然歷經久遠卻仍然不乏激情和真知灼見的反對腐敗的文章,因此他的印象刻在腦海裡,栩栩如生。楊正的父母六年前相繼去世,終於沒能迎來新的世紀,楊正的墓碑就此失修。想必這束花是多年來他所得到的唯一安慰吧。蕭遙站在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人的墓前,打開一瓶茅臺,倒在墓碑上,輕聲道:“爲了你帶給我的力量,我會幫助你完成你的心願。所有害你的人,將得到報應,所有欠你的人,必須償還。”
酒灑落在墓碑上,濺起水花,如同跌落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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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你醒醒,你醒醒,你怎麼了?”胡天的妻子深夜裡忽然聽到胡天喊叫起來,似乎正做著一個可怕的噩夢,她打開燈,發現胡天一臉的驚恐,斗大的汗水從腦門上滑落。
聽到妻子的叫喊,胡天猛的從夢裡驚醒,他驚恐的看著四周,低聲道:“我又夢見他了。”
胡天的妻子臉上現出埋怨的神色:“你說你當初爲了那點錢非要做這虧心事,這可好,二十年沒睡過安穩覺了,作孽啊。”
胡天擦擦腦門上的汗,衝著虛空拜了一拜,嘴裡喃喃道:“楊正兄弟,那些證詞都是張律師和王秘書叫我做的,我也是*不得已,你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我吧。”
窗外一道胡天看不到的人影,默默的轉身而出,他從口袋裡拿出個本子,劃掉了胡天的名字。這個人爲了他所做的傷天害理的事情,已經二十年沒有睡過安穩覺了,未來的人生裡,他依然會受到良心的譴責,這些就是他償還楊正的。
監獄的牢房裡,犯人們的呼嚕聲震天的響,徐飛蹲在馬桶旁,那是監獄頭頭給他劃定的“領地”。想想二十年前,自己是天海最大的騰龍公
司的財務主管,拿著旁人想象不到的千元高薪,可是如今他卻身陷囫圇。當年拿了張律師和王秘書的錢後,如果肯踏踏實實的做生意,而不是跟許波一樣倒買倒賣,哪裡有淪落到今天的地步啊。徐飛後悔的想著。他斜靠在馬桶上,聞著那陣陣的尿騷味,迷迷糊糊快要入睡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耳邊問:“你當初爲什麼要誣陷楊正?”
“還不是王秘書說只要我陷害他,就不追究我在騰龍的時候犯的那些事,還給我一筆錢,這種事不幹白不幹。”徐飛嘀咕道。
那聲音冷笑一聲道:“好一個不幹白不幹。”
徐飛一驚,清醒了過來,睜眼一看四周哪裡有人,他驚恐的叫道:“鬼啊!”
牢房被這他的這一聲喊得炸了鍋,監獄頭頭罵道:“*媽的半夜喊個屁,給我打!”
衆犯人的頭上,蕭遙把徐飛的名字劃去,他下半輩子將要陪著馬桶入睡,償還陷害楊正所犯的罪。
謝君輝已經死了,據說是癌癥,死前十分的痛苦,整夜的說著胡話,喊著他曾經的同事的名字。這些是蕭遙從他老婆的腦海中提取到的記憶。想必他如今正在地獄裡受苦,希望他臨死前喊楊正的名字是良心發現而進行的懺悔,而不是因爲死到臨頭才假惺惺的作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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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海市博越大廈,矗立在天海市最繁華的地段,這裡每一平米的寫字樓要價都在五萬以上,而張純曉的律師事務所佔據了整整一層樓。一出電梯,蕭遙就看到迎面的接待臺後方驕傲的寫著:中國第一家律師事務所,見證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的風雨歷程,陪伴您走向美好的明天。
“先生請問您預約了嗎?”接待小姐問。
“我預約了張律師。”蕭遙道。
張純曉本來已經好幾年不接受諮詢服務了,蕭遙不得已動用了秘密電話,找人幫助定了這個時間。
接待小姐一聽眼前的年輕人就是老闆所等的客人,立刻恭敬的帶著蕭遙到了會議室。不多時,挺著發福的身材的張純曉笑呵呵的進來了。
“您就是蕭先生?”張純曉看到蕭遙一愣,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替蕭遙跟張純曉預約的人來頭很大,他本來一直猜想能動用這樣大人物的客人會是個什麼人,沒想到是個這麼年輕的男孩。不過他畢竟是經歷過大風浪的老狐貍,立刻鎮定下來。
“請問您找我想諮詢什麼問題呢。”寒暄過後,張純曉道。
“我想請你看看這些資料,這是我一個朋友的卷宗,我想替他翻案。”蕭遙把手上拿的資料遞給他。
“這種上訴的案子您找我們公司就對了,無論是經濟糾紛還是刑事案件,我們都有最好的律師……”張純曉看著資料的第一頁,呆住了。那上面楊正正衝著他微笑,二十年來,依靠陷害楊正而取得巨大成功的張純曉忙著享受人生,早把楊正忘記了,如今這個面孔一出現,他猶如被重錘打中一般,良久才惶恐的望向蕭遙道:“你是什麼人?”
“我是一個想知道真相的人。”蕭遙道,他一邊說著,眼睛裡一邊射出詭異的光芒來,張純曉一接觸到那光,本來慌亂的眼神立刻安靜下來,整個人的神智都被蕭遙控制住了。
“說說看吧,說說你是怎麼陷害楊正的,邊寫邊說。”蕭遙遞過去紙和筆誘導道,他所用的懾神術原理和催眠術差不多。
“這都是廖沛和王秘書吩咐我做的。當時他們說如果我幫助他們找幾個證人把案件做實了,就投資我的律師事務所……”張純曉把記憶深處的那些秘密全都說了出來,一邊說著,他一邊在紙上刷刷刷的寫著口供。
拿到完整的供詞,蕭遙收回了法術,張純曉觸電一樣的蹦起來,驚恐的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幹了什麼?”
蕭遙拿起張純曉的供詞,讀了幾段道:“這是你剛剛寫給我的,我想這是我替朋友翻案的最好證據了。謝謝你了。”
“你不能這麼做!我有今天全靠廖沛,如果得罪他,我會死的很慘的。”張純曉知道廖沛的心狠手辣,如果他知道是自己出賣了他,那肯定是沒有好下場的。
“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情,我就管不著了。”蕭遙笑道,身影一閃,不見了。
張純曉呆呆的看著蕭遙消失的身影,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辦公室。
第二天,蕭遙在機場等候去嵩山的飛機時,看到天海日報的頭版上有這樣一條消息:
“中國第一律師張純曉跳樓自殺,疑爲工作壓力過大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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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