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此言差矣。”蘇慕琳慢慢站起身，指了指自己的腿說道：“大姐姐你試過腿斷掉的滋味麼？”

“蘇慕琳，你到底想說什麼。”蘇慕瑤現在覺得自己愈發看不懂蘇慕琳了，明明以前那個蘇慕琳很容易就聽她的安排，爲什麼現在這麼難勸說？

“我做了一個夢。”蘇慕琳緩步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風景說道：“夢裡，大姐姐打斷了我的腿……或者說，不適合打斷，而是生生的讓你養的狼犬吃掉了那條腿。”

蘇慕瑤聽到蘇慕琳這麼說，心裡微微一頓，隨即說道：“你這是想什麼呢？就因爲一個夢，所以就跟姐姐有了隔閡？”

“大姐姐，你覺得那是夢嗎？”蘇慕琳微微側頭，看著蘇慕瑤說道：“大姐姐你爲什麼相信你做的夢，然後就對我說，我的夢是假的呢？”

“你知道我做了什麼夢？”蘇慕瑤一愣，下意識地看向蘇慕琳，突然發現，蘇慕琳的態度似乎的確就是從她做了那個夢之後沒多久開始改變的，當下有些遲疑的問道：“你後來又做了夢是麼？”

“姐姐跟五皇子站在天下人面前的時候，難道忘了身後站的是我麼？”蘇慕琳淡淡地開口道：“只不過姐姐看到的大概都是美夢吧？而我……做的都是噩夢而已……”

“琳兒，那些都只是夢。”蘇慕瑤看著蘇慕琳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們倆都是姐妹，有很多事即便我不幫別人也會幫你，打斷骨頭連著筋，這句話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嗎？”

“那是親姐妹。”蘇慕琳冷笑一聲，微微揚眉說道：“大姐姐你捫心自問，你是蘇家的人麼？”

“我怎麼不是？”蘇慕瑤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和蘇家一點關係都沒有，立刻說道：“你是不是聽到外面那些風言風語，所以纔會對姐姐有什麼誤會？”

“蘇慕瑤，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麼嗎？”蘇慕琳轉過身，抱著胳膊說道：“最佩服你可以毫無愧疚之心的跟我說這些話，是不是這麼久了，你連自己真正的身份都忘記了？”

“蘇慕琳。”蘇慕瑤終究還是被蘇慕琳惹怒了，起身走到她面前，盯著她說道：“你真以爲我處處容忍你是因爲我怕你麼？若不是念在母親的面子上，你以爲我會理會你？”

“那就拜託大姐姐離我遠一點。”蘇慕琳伸出手突然推了蘇慕瑤一把，冷聲道：“最好在我面前消失。”

“蘇慕琳！”蘇慕瑤被蘇慕琳推的一個趔趄，剛站穩伸出手指著她，卻發現蘇慕琳朝著她冷冷的一笑，隨後整個人直接摔出了窗戶，還驚慌失措地喊了一聲：“不要，大姐姐！”

“琳兒！”如果蘇慕瑤一開始還不知道蘇慕琳到底想做什麼，在陳氏的聲音從自己背後響起的時候，她便明白，原來她的這位琳兒妹妹轉眼之間就算計了她。

“快救人！”陳氏驚慌失措地衝到了窗戶邊，朝下探頭望過去，發現蘇慕琳摔在下面已經昏迷不醒，轉頭對陳媽媽喊了一聲，隨後又快步走到蘇慕瑤身邊，完全是不可置信地問道：“瑤兒，你爲什麼要推你妹妹？”

“母親，我沒有。”蘇慕瑤當然知道，如果自己今日解釋不清楚，只怕從今日起，整個蘇府都會對她開始有不好的印象，甚至說她以前苦心經營的形象只怕要毀於一旦。

“沒有？”陳氏指著窗戶大吼一聲，“沒有，難道是你妹妹自己跳下去的？”

“母親，你應該相信我！”蘇慕瑤先前被蘇慕琳說的那些話本就激怒了，如今自己被冤枉，又被陳氏責備，以前那種被慣壞的脾氣瞬間上來了，連聲說道：“我先前一直在跟她說話，她分明是看到母親來了，所以自己才跳下去的，就剛纔她還推了我呢！”

“夫人！”小魚突然衝了進來，朝著陳氏砰砰砰地磕著頭說道：“夫人您有所不知，小姐每日都以淚洗面，就是因爲大小姐總是欺負小姐，而且小姐根本都不敢跟夫人說，方纔大小姐氣勢洶洶的進來，還把奴婢們都趕出去了，結果奴婢都沒想到大小姐竟然對我們小姐下如此狠手！”

“你這個賤婢胡說八道些什麼！”

蘇慕瑤簡直是要被氣死了，她突然發覺原來蘇慕琳早就安排好了這一切，就等著她來了！

她還真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因爲大意就被蘇慕琳擺了一道！

“你給我閉嘴！”只是，現在來看，不管她說什麼，陳氏好像都聽不去了，朝著外面吼道：“來人，把大小姐送回她的院子，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

……

“消夢。”蘇何意頓了頓，擡頭看著天空說道：“咱們盜夢一族一直以來很多人都始終停留在入夢的階段，你應該知道，入夢這個階段其實是無法練出命魂的，更不要提影魂了，即便是我，現在也不過是築夢而已。”

“這些我倒是都清。”蘇沐月點點頭，終究還是選擇跟蘇何意說了實話，“其實我是從後世的夢境中窺探到你如今的一切，所以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解釋你方纔說的的確是有可能發生的，但是卷宗上記載的消夢意爲消除夢境，指的是如果想要抹掉一個人在夢中曾經見過自己的這件事，可以將這個夢境消除掉。”

“這卷宗最後怎麼會變成這樣？”蘇何意聽到蘇沐月，不禁有些驚訝地說道：“說真的，你現在的境界已經在消夢的邊界了，如果你能夠戡破一些東西，也許就能真正進入盜夢的境界，那個時候，所有你不明白的東西都會得到解釋。”

“話雖如此，可是現在我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蘇沐月聳聳肩，有些不解地說道：“如果我告訴你以後發生了什麼，你會去改變什麼嗎？”

蘇沐月這個時候想到的是，如果她告訴蘇何意陳溘然以後會變成盜夢一族的勁敵，那就警告後人不要讓陳溘然成爲盜夢師，這樣不就解決問題了嗎？

“你想錯了。”蘇何意聽到蘇沐月這麼說，不禁笑了起來，搖搖頭說道：“其實消夢的真正含義是消除你前世今生所有的夢境，你要知道盜夢師這一生承載的絕不是自己的夢境，還有很多很多因爲出手幫別人毀掉的夢魘，亦或者其他，在消夢的境界之中，你會慢慢忘卻這些，萬物歸無。”

“你的意思是，消夢，其實並不是能夠消除別人的夢境，而是要消除自己的夢境？”蘇沐月愣了許久，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有些奇怪地說道：“可是我並不記得自己曾經經歷過這些啊？”

“如果你現在是消夢的狀態，那麼至少說明，我有可能是你的前世。”蘇何意微微一笑，平靜地說道：“前世因果，宿命輪迴，有些事即便你忘記了，但也只是現在的你忘記了，我們盜夢師最大的本事可不就是利用夢境去窺探出前世今生麼？”

“所以，接下來凡是跟我有關的夢境我都會經歷一遍，我可以跟夢境中的我對話，就像我跟你對話一樣？”蘇沐月歪著頭看著蘇何意，若有所思地說道：“等到所有夢境消失的時候，也許我就會戡破盜夢之境了對嗎？”

“或許是。”蘇何意撓撓頭，有些無奈地說道：“我的師父也只是控夢，因爲我對於盜夢極其又天賦，所以纔到了築夢的境界，至於以後恐怕就要靠你自己了。”

“那你是如何得知這後面的境界是怎麼樣的存在？”蘇沐月有些遲疑地問道：“難道說有人告訴過你嗎？”

“當然了。”蘇何意笑了，隨後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個羊皮卷，打開來說道：“你能看到的吧？”

蘇沐月湊上去，看著羊皮卷說道：“能，這是什麼？”

“這就是咱們盜夢一脈的由來。”蘇何意指了指最開始的地方說道：“其實盜夢師一開始並不是天生就能入夢的，最早的盜夢師是利用一種特別的藥物來讓自己的意識去窺探別人的夢境，然後意圖改變別人的夢境，所以最開始很多盜夢師會以爲自己是送陰師就是這個原因。”

“可是我們難道不是天生能夠入夢？”蘇沐月一愣，看著羊皮捲上的一處祭祀說道：“當初我就是看到的這一幕，那個女嬰是被雪豹養大的。”

“你看到的那個女子就是擁有入夢天賦的人。”蘇何意笑著說道：“也就是我們的前世。”

“一開始我還不明白，後來才知道她的母親是盜夢師，在女兒被送走以後，她就自盡身亡，然後將命魂留給了自己的女兒成爲了影魂。”蘇沐月看著蘇何意說道：“如果不是後來盜夢一脈遭逢大難，也許現在的盜夢一族會是最爲讓人害怕的存在。”

“這就是盜夢一脈會消亡的原因，而現在因爲一些原因，盜夢一脈必須重新恢復榮光。”蘇何意指了指羊皮捲上的一處黑色的大面積墨染問道：“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