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睡得並不好。
自從懷孕以後睡眠一直都很好,夕柔昨晚居然失眠了,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數(shù)次。
窗外還是一片的漆黑,她藉著腕錶上的夜光功能看了眼時間,擁著被子輕輕坐起身。瞥了眼身邊睡顏正香的夕嬌,擡手將被角給她掖好。
房間沒有開燈一片漆黑,夕柔靠坐在牀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隔著厚厚的窗簾能瞥見外面天色已然泛白。
掀開被子下牀,走到窗前將厚重的窗簾拉開一道縫隙,映入眼簾的是還未完全放亮迷濛的天色,宛如纏繞在心頭的鬱團。她擡腿坐進外飄窗裡,明亮的黑眸閃了閃,倍加黯然。
“嗯,老三……”大牀上,夕嬌夢中囈語,擁抱著被子很沒形象的翻身。
牀上那人手腳大開橫著躺在中間,睡相不是一般的難看。夕柔嘴角緩緩勾起,起身走到牀邊,再次幫她掖好被子。
她們四個姐妹中,就夕嬌和她兩人會互竄房間一起睡覺。夕柔是有時候?qū)嵲谵植幌赏评T,也會留在她房間過夜。鑑於夕嬌的睡相不僅難看還喜歡巴在別人身上,夕柔還是儘量溜回自己房間。別不明不白的,在睡夢中被人壓死。
輕輕打開衣櫃,拿了套白色休閒裝換上。夕柔手上的工作已經(jīng)和浩軒交接得差不多,現(xiàn)在她也不是每天都準時去公司。這樣一來,她又恢復以前早起爬山晨練的習慣。
站在高高的巖石上遠眺,山與山之間雲(yún)霧繚繞,在火紅朝陽的照射下,帶著絢麗的橙黃色澤,畫面的景色優(yōu)美。
這裡的空氣特別好,深吸一口氣,能夠直接通到肺裡,夕柔呵出的氣形成白霧。
耳邊傳來細微的動靜,夕柔本能地回過頭,看向自己上來的山路,一道頎長的身影映入眼簾。
凌逸琛來得真早。
凌逸琛走到她身邊,偏過頭親在她的脣邊,俊臉緊緊貼著她的臉頰,給夕柔一個大大的擁抱,“老婆,早。”
“早。”側(cè)過臉微微擡眸,望進凌逸琛臉頰染著倦色,估計他昨晚也沒休息好。
伸手在他臉頰輕拍,夕柔嘴角含笑,“討好我也沒用,誰讓你搞出這麼大的亂子。待會奶奶要是打死你,我絕對不會庇護。”
“這麼狠心?”凌逸琛黑眸子輕瞇,觀察了一下她的情緒上並沒有太大的波動,懸浮的心漸漸歸攏。他知道,她的心裡遠沒有表面那麼雲(yún)淡風輕。
夕柔睨目他,語氣沉了下來,“你活該!”
“……”凌逸琛被嗆住。好吧,他家美人說他活該,那他就一定是活該。
男人伸手將她擁進懷裡,在額頭落下輕吻。這世界上,每個人都有個想要尋找的人,一但錯過了,她就在也不會回來,而夕柔,她一直再給他機會。
夕柔精緻的小臉不施粉黛,淡淡的黑眼圈表明昨晚她也沒休息好,她的若無其事更讓他心疼。凌逸琛帶著鬍渣的下顎抵在她的額頭,低柔的嗓音嘶啞,“老婆,對不起。”
他說,對不起。
然而,夕柔卻無法開口回他,沒關(guān)係。
當她放開身體允許他的進入,當她放開身心甘願爲他生兒育女,她已經(jīng)向他交付所有。或許,真的是因爲她愛上他了,在乎了,壓根就不想和他沒關(guān)係吧。
愛是什麼?
有人曾說,愛是一種愛和被愛著的感覺,一種心靈的默契,一種刻骨銘心的思念,一種無須回報而心甘情願的付出。夕柔倒是認爲,愛吧,它應(yīng)該是一種責任。不管是對愛人,還是對家庭,應(yīng)該承擔起的責任。
比如說,現(xiàn)在他們有了寶寶,就應(yīng)該爲他負起責任。
……
從山上下來,夕柔和凌逸琛一前一後進客廳,兩人不冷不熱的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客廳沙發(fā)上,凌百川夫婦和韓家二老以及韓明政都在,事情應(yīng)該談得比較順利,老太太臉上的怒氣已經(jīng)消得差不多。夕然、夕嬌和夕媛難得早起坐在偏廳喝著早茶,順便聽聽凌百川和老爺他們的談話內(nèi)容。杜娟在餐廳間吩咐傭人安排早餐,時不時朝客廳看過去。
“老三,你過來。”老太太朝夕柔招招手,夕柔腳步微頓,抿脣走過來。
夕柔和家裡的長輩打過招呼,在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下,凌逸琛緊挨著她。陳月看看夕柔和凌逸琛,輕聲開口問她,“夕柔,我們和你爺爺奶奶還有你爸商量好了,今天照計劃對外界公佈婚訊,下星期婚禮照常舉行,你有什麼看法?”
“我沒意見。”夕柔想都不想直接回答。
她的回答太爽快,不但老太太和凌百川夫婦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就連老爺子和韓明政都有些詫異。
“老太太,這位白女士要見三小姐。”
傭人帶著人進來,白荷一身淺灰色運動裝,不急不慢徑直走到夕柔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下,開口語氣隱怒,“既然我孫女同意舉行婚禮,我尊重她。但是,我要求她舉辦完婚禮後,馬上跟我出國。”
“外婆,您怎麼來了。”夕柔看到白荷坐下,急忙起身和凌逸琛換了個位置,輕聲問道。
“我能不來嗎?”
白荷牽過夕柔的手握在掌心,冷厲的目光掠過凌百川和韓明政兩人,語氣沉冷,“我把女兒交給韓家,韓家給我弄丟了;我把孫女交給凌家,這還沒過門呢,你們就開始折騰她。我說,你們能不缺心眼嗎?咱們還能不能有點良心?”
凌百川和韓明政禁不住對視了一眼,嘴角輕抿。
老爺子和老太太對視了一眼,臉色微微變了變。畢竟,當年白薇剛過韓家還不到兩年就沒了,面對白荷的指責,老兩口子心裡也很內(nèi)疚。但是對於夕柔,老太太是真心疼愛,她也沒想到凌逸琛這混小子會突然弄出這些照片來啊。
老太太輕聲說,“親家母,我承認,薇薇是我們沒照顧好她。但是夕柔她出不出國,我希望你能尊重她的意見。”
“不出國,你讓她怎麼著?”
白荷攥緊夕柔的手,恨聲道,“你們都這麼愛折騰,我不能對我這個唯一的孫女不管,我女兒不在了,但我要爲她負起這份責任。我不管你們要怎麼勾心鬥角,還是利益攸關(guān),今天我正式通知你們,夕柔,我是一定要帶她出國養(yǎng)胎,至少等她順利把孩子生下來爲止。”
白荷把話說到這份上,衆(zhòng)人紛紛看向夕柔,等她的表態(tài)。
輕輕側(cè)過臉看向旁邊位置上的人,夕柔正好望進凌逸琛深邃的雙眸定定地落在她臉頰,菲薄的涼脣緊抿。他雙手用力交叉握住,指尖驀然泛白,似乎也在等她的答案。
夕柔薄脣輕抿,眼眸微微波動,做了個深呼吸,篤定回道,“我原本就計劃出國把書唸完,正好和外婆有個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