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府大院》的戲份，因爲昨日的車禍，今日已經(jīng)停了下來，所以整個下午，除了《熱戀季節(jié)》的試鏡外，我的時間都是空閒的。
“小年姐，我們就這樣一直等下去嗎？”九九怯怯地問我。
是的，不管是相信我或不相信我，但凡是動動腦子就能猜到，這場試鏡對我而言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就算是等在這裡，等到試鏡結(jié)束，再跑進去用誠意打動對方，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情感真心？
又不是童話，面對一場角逐激烈的試鏡，評委憑什麼給我加試？
“她不是試鏡結(jié)束了麼，怎麼還在這兒？”
有人經(jīng)過我的身旁，細碎的議論聲傳來，我換了一個姿勢坐著，試鏡劇本被我翻了又翻。
轉(zhuǎn)眼，就日落西山了，偌大的候場大廳裡，已經(jīng)沒剩下幾個人了。
我揉了揉痠麻的小腿，整理了一下僵硬麻木的表情，擡頭對小七九九說道：“你們餓了嗎，先去樓下買點吃的吧，我自己在這兒等一會兒就行了。”
小七滿臉不贊同，“小年姐你怎麼老說這種話呢？你畢竟是個明星，我們就是顧總給你添置的助理，這些本來就是我們分內(nèi)的事情，你倒好，每次說這些都搞得像是你欠了我們一樣的……”
我忍不住笑，心裡有欣慰的暖意。
終於，最後一個試鏡的男演員從門內(nèi)走了出來。我在看到他的同時也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摁住冰涼的門把，用力一推，走了進去。
幾十道訝異的目光都投射在了我的身上。
“不是結(jié)束了嗎？還有？”
話落，就有人道：“那不是蘇小年嗎？她不是沒過嗎？還在這兒？”
評委席上的評委和工作人員都低聲討論著，所有人的目光，不是麻木就是不耐。
“對不起蘇小姐，我們的面試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麻煩你……”有個穿著ol職業(yè)女裝的工作人員走到我前面，禮貌地笑道。
我抿脣微笑，大步流星，走向評委席前，目光鎖定在那個正中央的女評委身上。
“不好意思，今天下午的試鏡，出了好幾個意外，我希望還能爭取到再一次的試鏡機會，請……”
“蘇小姐，接受這個事實吧，並不是所有的角色都非你莫屬的。”有個兩鬢微白，卻穿著打扮格外潮流入時的中年男子冷嘲道，眼神不善。
我被這話抵得啞口無言。我要爭嗎？爭贏了又如何？
“劉導。”那穿著韓範十足的女評委突然出聲，笑容和煦地看著我，“今天確實出了諸多意外，我還是很好奇你今天要給我的那個答覆究竟是什麼。”
我心下一喜！這是說明我有重新試鏡的機會了嗎？
我笑容還沒在臉上撐開，就看到羅藝面無表情地走到女評委身後，在她耳畔低聲說了些什麼。
女評委臉上的表情，明顯地僵硬了一下，然後就徹底黑沉下去了，並不好看。
羅藝帶著淡淡的笑意，從女評委身後退開，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我的心頭。
女評委嘆息地看著我，猶豫了一下，說道：“雖然我很好奇那個答覆，但是試鏡畢竟是個嚴肅的事情，如果現(xiàn)在我給你重來一次的機會，那麼對於那些同樣已經(jīng)落選了的演員來說，是不是也是一種不公平？”
這話說得好有道理。
然而我內(nèi)心抓狂的是：她們遭遇了停電嗎！還特麼停了兩次！你們給我個公平的答覆再說啊我次奧！
“但，畢竟只有我一個人留到了最後，企圖重新爭取……不是嗎？”我嘆息苦笑。
女評委的表情微微動容。
給一個沒有選上的女演員重新一次的試鏡，對於這樣身份的她，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而已，她剛纔顯然也是想這樣做了，卻在羅藝跟她說了些什麼後，她才改變了主意。
我想笑，目光微轉(zhuǎn)，落在女評委身後的羅藝身上。
男人穿著一身軍綠的外套，表情難以捉摸，似笑非笑。目光撞到我的目光，他突然咧嘴一笑，笑容陰鷙嚇人。
“蘇小姐，我們還要辦公呢，不然你先回去吧，等我們的消息就好。”另外一個稍微年輕點的男人對我客套地笑，一副打太極的樣子。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各種譏嘲的聲音：“不要臉，還死乞白賴呆在這兒幹什麼？”
“連半瓶水都算不了，能讓她來試鏡就很好了，還以爲自己沒了顧少城江二少還能憑實力立足？充其量是個長相合格的花瓶罷了！
我終於還是有些難堪，握緊了手掌。
那個很有話語權(quán)的中年男子嫌惡地說道：“還不把她帶出去？”
立馬就有三四個穿著西裝的男工作人員走到了我的身旁，面無表情地做了一個手勢，“請！”
那些嘲弄的笑容更甚！
“什麼都不會，什麼都沒準備，就想進組？可笑！”
我沒有想到，我放下姿態(tài)，等了一下午，換回的不僅僅是拒絕，還有這些嘲諷！
我冷笑，“打擾諸位了，不好意思。”
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走。
小七和九九一直在門口等，看我滿臉隱忍的怒氣，都緊張兮兮地拉住了我，“小年姐，怎麼樣？你怎麼了？這樣的表情……”
“呵，還沒走呢，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貨色。”
三個女工作人員掩著嘴巴，笑嘻嘻地從旁邊走過。
“沒事吧小年姐……”兩人緊緊拉住我的手，焦灼地看著我。
涼意在胸口蔓延。
如果非得動用關(guān)係，我是不是也可以選擇像他們一樣？
我微微扯了扯嘴角，拿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嘀聲過後，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居然給我打電話？”
“不然……我掛了？”我忍不住揚眉。
“你掛咯。”顧少城不以爲意。
我嘆息，“我覺得，這個等我們慢慢討論完再掛比較好……”
“良心發(fā)現(xiàn)了？”顧少城惡劣地笑。
我憂鬱地揉揉眉心，感到一絲蒼涼，“boss，我希望你能幫我開個後門。”
顧少城：……
“你還在嗎？”我問。
說好的同事愛呢。
“我在消化這個事實，你不是最牴觸這個麼？以前被醜聞席捲的時候，也沒見你打個電話認錯求助。”顧少城還抱有一絲玩味的笑意。
“時光是把刀，已經(jīng)磨平我的棱角。”我配合地說道，完了，便直接嘆息問道，“所以你幫不幫我，顧總？”
我說的是顧總。
顧少城這次倒真是沉默了，“蘇小年，你的打開方式出問題了？行，你說吧，什麼事兒。”
我把試鏡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
顧少城也不是個含糊磨蹭的人，一句話直接撂了下來，“說吧，拿什麼交換？”
“顧少城你趁人之危。”我嘴角抽搐。
“趁人之危就趁人之危，說得好像你以前沒少讓我?guī)瓦^忙一樣。”顧少城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絲的邪佞笑意，但也不過分，“你擱旁邊待著去，我去說說這事兒。”
掛了電話。
我才舒了一口氣，對小七九九二人道：“我們下去看看這周圍有什麼吃的，都快六點了。”
我戴著一個帶了邊邊的帽子，頭髮散在兩肩頭，倒也沒人認出我來。在一個麻辣燙店子外站著的時候，手機便響了，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我接起了。
“喂？蘇小年蘇小姐嗎？”
“是。”
“我們是《熱戀季節(jié)》劇組……劇組臨時決定，爲你加試……”
這句話，嗯，像那麼回事兒。可是我一點喜悅之情都沒有。
“小年姐，你剛跟誰打電話呢？”小七問。
我笑了笑：“劇組，《熱戀季節(jié)》讓我再去面試一次，加試。”
小七和九九都驚訝地張大了嘴。
我把兩串羊肉串分別塞進她們嘴裡，“快點吃吧，我們現(xiàn)在就回去鴻盛大廈吧。”
重新回到鴻盛大廈十六層的時候，我費了好一會兒纔在臉上掛上笑容。
仍然是那個會議大廳，裡面的評委只剩下了四個，包括那個女評委在內(nèi)的其他評委都已經(jīng)不在這裡了。
“蘇小姐，請。”
工作人員把我引到了臺上，話筒在我面前杵著。
評委漫不經(jīng)心地提了幾個問題，一副不太放在心上的樣子，目光掃過我的時候，還帶著無法形容的譏誚。
“蘇小姐，請問你要飾演哪位角色啊？”
評委問道。
我只想笑，因爲這個問題，剛纔進來的自我介紹裡我就有明確提出。
“女一號，方語櫻。”
下面的工作人員全部都睜大了眼睛，方語櫻，女一？
我淡笑：“怎麼了？”
“你、你不用再考慮一下嗎？”評委嘴角抽搐地問我，一副“你不要狂妄自大以爲自己全能誰都可以演”的表情。
我笑笑，“不用考慮。”
“還從來沒見過這麼理直氣壯的花瓶……”
“不是顧少打電話開後門，她以爲她能怎麼樣？還女一號呢，有沒有自知之明瞭？”
“算了，你沒看評委的樣子嗎？提這些不痛不癢的問題，是巴不得跟蘇小年弄個好關(guān)係呢。這種問題，我閉著眼睛都能答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