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詫異，一股尷尬之氣突然衝到了腦門，耳朵脖子都熱熱的。
“真的感冒了？”
顧少城聲線微揚，視線落在我的身上。
我腦袋暈乎乎的，帶著丁點醉意，也不知道顧少城這是什麼意思，我默默地發了一會兒愣。
“這蠢樣，一問三不知。”顧少城冷哼一聲，雙手拉緊了他的西裝領口，把我整個人都裹在了衣服裡，單手扯了我一下，就像是扯了一下我的衣領。
我呼吸一滯，連嗆了幾下。
顧少城低頭看著我，蹙眉冷聲道，“是真的蠢。”
我皺了皺眉，深吸了好幾口冷氣，感覺思緒怎麼都很亂。我用力蹬了蹬高跟靴，回頭醉醺醺地看了看小靳，招手道：“小靳，我們回去！”
說完，我伸手去掰開顧少城的手，“你放開！”
“放什麼放，又律你先回去，我送她回家。”
我看不見顧少城的臉，只能看見他堅實的胸膛。我蹙眉，伸手用力推了推，怎麼也推不開。
我扭過頭看向小靳，小靳笑容莫名，在夜幕下顯得很朦朧：“好，那我先走了。再見。”
說完了，我就看著小靳上了保姆車。
“顧大少爺，你想幹嘛？”我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掌，迫使自己清醒一點。
這是什麼鬼？
明明之前那麼討厭緋聞新聞，現在又不避嫌？還不怕鬧出一個“顧少與業內大牛聚會，蘇小年伴其身側，疑似複合”？“聚會之後，深夜送其回家，疑似同居”？
當初不是說的很明白嗎？現在也都算是鬧崩了，又這麼不明不白地拉著我，是想幹嘛呢？
我最初得到幫助時，可真心實意地覺得是天上掉了大餡餅，遇見了一個大善人。
後來，才真正發現，幫你是一回事，可他到底也是個生意人，何況和我交情也不深，誰知他心裡在想什麼呢？
“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呢。”顧少城伸手捏住我的後衣襟把我往前一拎，我感覺我腳尖都快要離地了，好像是騰空了那麼幾秒，很快就被他有力的臂膀帶下了樓梯。
我掙扎了兩下，“你別亂拎，衣服別被拎壞了。”
顧少城淡笑，毒舌至極：“那隻能怪你太重了。”
我頓時感覺黑線上腦，“顧少城你別太過分了！”
“不然怪誰呢？”
顧少城冷聲說道，這時我已經被他帶到了階梯下。
我伸手拉緊了他給我的西裝，在冷風裡用力地蹬了兩下腳，“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我哼了一下，這時司機已經把車開了過來，一輛黑色的法拉利。
顧少城淡淡瞥我一眼，一副懶得跟我拌嘴的樣子，伸手搭住了車門，正準備開門。
突然，一陣愉悅的笑聲從旁傳來，這時顧少城已經拉開了車門，我坐了進去，順帶往那邊看了過去。
一道筆挺修長的身影立在門口，輝煌燈火映襯得那人面部線條溫潤流暢，一雙幽深的眸子，靜靜地望著我，喜怒不明。
我不禁屏息靜氣。
“你在看什麼？還不坐進去？”顧少城居高臨下地站在車門口。
我連忙低了頭，往旁邊挪出了一個位置。
顧少城坐了進來拉上了車門，衝司機道：“可以走了。”
只聽見引擎輕響，窗外風景就開始移動。
我再看向那裡的時候，那人已經轉身和那些人談笑起來。
“你跟李欣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顧少城揉揉眉心，低聲問道。
坐進了車裡，那份在人中斡旋的幹練圓滑的外殼，好像也就卸下了。
我諷刺地笑笑，只是默默地把身上他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換給了他，“您說呢？”
顧少城蹙眉，沒有接過，“這麼一副語氣，等著和誰出氣？”
我頓時也冷了眉眼，把那西裝外套往我倆中間一放，“顧少，我自從沈鶯鶯那件事情之後才真正成了藝人，你也應該知道這麼一路來我經歷了什麼，何況你在華娛翻手雲覆手雨，我和李欣然兩個二線未到，三線有餘的小演員這些破事兒，你會不知道？”
李欣然，是我生命裡爲數不多厭惡的人，何況，顧少城是幾次三番地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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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年，是不是我給的權利太多，所以你也覺得這樣任性，也是理直氣壯？”顧少城低聲笑，笑聲沉沉，動聽悅耳，“機會來得太容易，所以覺得好像也可以不用珍惜？”
容易？
顧少城，你憑什麼說我的一切都來得容易？
我深吸一口氣，感覺一串淚就掛在了眼眶，但我遲遲不敢讓它掉下來。
下脣突然微微地疼了起來，我緊緊抿脣，鐵鏽味在嘴裡蔓延。
隱約的嘆息聲傳來。
“你嘴巴破了。咬得那麼用力做什麼。”顧少城無奈的聲音傳來，伸手好像是要做什麼。
我連忙躲過他的手，捂住了下嘴脣，這才感覺到一陣微疼。
我冷聲道：“顧少，有什麼事兒您就直說吧，咱別繞彎彎了。”
顧少城的手僵在了半空，良久才放下去。
“李欣然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之所以說這些，無非是想讓你有個清晰的定位。”顧少城的聲音恢復了一貫的高冷，但聲線依舊是低沉的，帶著鮮有的久居上位的幹練威嚴。
我不禁看向他。
這時，他也正好低頭，目光凝練，淡淡落進我的眼睛。
“李欣然可以走玉女路線，也可以一路炒作往上走，那是因爲有人一直護著她。這些人雖然總在變，但意思在那裡，何況李欣然給公司帶來不少收益，於公於私，她私生活是否檢點我並不關心，只要不被媒體爆料，我都會睜隻眼閉隻眼。”
他語氣冷靜，好像就在談論今天天氣怎麼樣一樣。
我苦笑。
“而你，蘇小年。”他話鋒一轉。
我不禁雙手捏緊，靜靜聽他說。
“出道過一次，卻因爲性醜聞而被迫改行成爲助理。第二次出道，也是因爲和天后撕逼的醜聞。至少對於公衆而言，李欣然的履歷過往，比你都好看得多。但，無論是炒作還是真人真事真醜聞，只要有曝光度，那些新聞好壞都不重要。而且，你之前在記者招待會上出格的行爲，早就讓很多媒體不滿。可是，你到今天，還能有通告接沒有被冷藏，你知道是爲什麼嗎？”
顧少城說得雲淡風輕，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與我們無關一樣。
車內暖氣溫度並不低，我卻依然覺得四肢微微發涼。
顧少城，你究竟是想暗示我什麼呢？
“那是因爲，我想捧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喝了那杯白酒，我腦子確實濛濛的。
他這是承認了什麼嗎？或者在嘲笑什麼？
原來今時今日我自以爲爭取到的，其實都是顧少城先給我鋪好的路？因爲砍掉了很多荊棘，所以我走來的時候，只是覺得輿論澎湃，但我並沒有因此而失去更多機會。
那麼，我自以爲的努力和獨立，究竟又算什麼呢？
我靠著冰冷的房門，滿滿地滑坐下來，我抱住膝蓋，很想哭，心裡都是空洞的失落蒼涼。
手機突然響起，我也沒看就接起來了，熟悉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小年，到家了？”
我呼吸一滯。
這聲音溫暖極了，我聽著，深深忍住的眼淚，“譁”地，一股腦的全部都掉了下來。
“今天我應該是看到你了。”
江赫知在那頭說，語氣帶笑，體貼溫柔。
我輕輕“嗯”了一聲，其實我很怕他聽出我的哭腔。
“我只是很想提前告訴你一個消息，所以就給你打了電話。cinderella系列珠寶全程代言的試鏡，在後天舉行，具體的地點和內容我都已經跟你經紀人小靳在微信上談好了。”
江赫知跟我說完，便沉默了一會兒。
我伸手抹了眼淚，可是又有眼淚掉了下來。
我忍著淚意想說句話迴應一下，卻也不敢開口。
“小年，你要是有困難就跟我說，不必害怕。”
江赫知的聲音有讓人心安的奇效。
我終於笑了一下，悶著聲音回答：“好。謝謝你。”
“不要有後顧之憂，也不要擔心會跌倒，我會在後面一直扶著你的。”江赫知聲音帶笑。
我驚訝之餘，更多的還是意外無奈。
掛了電話，我對著寂靜的客廳發了很久的呆。
我最終還是給小靳發了一條短信：小靳，消息發佈了嗎。
很快小靳就回了我：談妥了，明天熱搜就會是她了。
我收了手機，額頭抵住了冰涼的牆壁。
第二天清晨我就被一陣陣電話吵醒了，我摁掉那些無關緊要的，只給amanda回撥了一個回去。
“小年？你總算回電話了。”amanda的御姐氣質衝破天際，聲音幹練凌厲。
我還沒睡醒，在被子裡又翻滾了一下，問道：“怎麼了？”
“李欣然的事情被爆料了，網上全都是你的洗白資料。”
我微愣，思緒這才慢慢理清了……
“李欣然懷孕，你被陷害，這些事情爆料得很有力，我就是打個電話來問問你的情況。”
我笑，這纔是好朋友吧，總是不聯繫，但關鍵時刻卻絕不會忘了你，“嗯，沒事兒，這事都是小靳幫我處理的。”
“小靳？”amanda提高了聲線，隨後低沉微笑：“行，你跟著靳先生走，這路子不會窄的。”
我又一愣，腦子還沒轉過來，“今天是怎麼了？對小靳就這麼上心了？”
我問完，amanda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試探地問道：“你這蠢丫頭，天天和經紀人呆在一起，別告訴我你還不知道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