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司徒硯爲司徒墨低調地安排了一場酒宴,慶祝弟弟的歸來。
酒宴的氣氛並不是很好,司徒家中多數(shù)人是沒有心情的,時局如此,他們又何來的心情吃喝玩樂。
他們之中甚至有人覺得司徒硯不適合當這個家主,一點緊迫感都沒有,不快之意已經(jīng)溢於言表,就差沒有說出來了。
族人的臉色司徒硯都看在眼裡,族人的心思他或多或少也能猜到一些。
的確,他的家主之位是安穩(wěn)坐上的,沒有勾心鬥角的爭奪,也沒有什麼攸關生命的負擔,相比勝過諸多兄弟登上家主之位的藍皓天,他不如,武功不如,謀算亦不如。
現(xiàn)在藍皓天的身邊又莫名其妙地冒出來一個神秘女婿,深謀遠慮,眼界過人,兩邊當局者之間的差距,就更加明顯了,這也是爲何兩家纔開戰(zhàn)不久,就呈一邊倒的局面。
但是,他又何嘗沒有自己的底牌呢?
自己的弟弟司徒墨,就是一張底牌,以藍寬的身份在藍家蟄伏了三十多年,作爲藍皓天的貼身侍衛(wèi),他知道的重要情報不遜色於一衆(zhòng)藍家高層。
藍家哪裡防守薄弱、哪裡易於攻略,哪些人沒有腦子、哪些人容易賄賂,一兵一卒、一草一木,多年耳濡目染,早早熟記於心。
論長遠的消耗戰(zhàn),他司徒家不如藍家。那麼如果論一次定勝負的全力投注,又如何呢?
在如此熟悉敵情的情況下發(fā)動全面突襲,司徒硯不相信藍家還能輕鬆化解。
倘若到時候突襲不成,那麼就要啓用另一張、也是最後一張底牌了,如果可以的話,司徒硯儘量想要避免觸及它......
拂曉的日光取走黑夜,第二天晃眼間便到來了。
城主莊園,城主殿。
司徒燚與司徒磊的屍體還在藍家的手上,按照規(guī)矩,他們需要將兩人的屍體交還給司徒家。
死去的戰(zhàn)俘,要讓他回到故居,這是對於對手起碼的尊重,無論雙方有多大的恩怨。
爲了表示己方的誠意,還需要一個人親自送司徒燚與司徒磊的屍體過去。
對於這個頗有意義的任務,楊顏楓毛遂自薦。
一開始藍皓天與藍凌是極力反對的,因爲目前他對於藍家來說有著無可取代的重要性,但是楊顏楓以“我將戰(zhàn)俘的屍體送還,他們也勢必不會爲難我,因爲尊重是雙方的,我們表達了誠意,他們也不會行卑鄙之事”爲藉口,藍皓天呦不過他,最終只能同意下來。
實際上,楊顏楓主動去司徒家是另有目的的。
作爲一個送戰(zhàn)俘屍體的人,司徒家當真就不會爲難他了嗎?莫不說他的身份是藍家新姑爺,即便是一個無名之輩,司徒家或許也會將他扣押下來,從藍家那裡索取些什麼。
雙方局勢相當?shù)那闆r下就會逢場作戲,搞什麼互相尊重一說,一旦雙方的局勢呈明顯的優(yōu)劣之態(tài),那麼這種潛規(guī)則就如同紙糊的合同,一捅就破。
何況楊顏楓與黃久楷還將司徒磊的面容折磨得不堪入目,他們這一方首先就沒什麼誠意可言了。
但是楊顏楓潛入司徒家,就是奔著這個目的去的,倒不如說,他希望司徒家的人慾將其扣作人質。
這一出毛遂自薦,實爲將計就計。
大手一揮,楊顏楓將司徒燚與司徒磊的屍體輕鬆納入雲(yún)儲藏庫中,隨即叫上黃久楷與他一同前往。
黃久楷一開始是極爲不樂意的,雙方目前的關係可謂水火,現(xiàn)在去對方的老巢不就相當於單槍匹馬闖龍?zhí)痘⒀N?
額,也可以說雙劍合璧地闖,但是結果沒差,他們都不會從龍爪與虎口下脫險。
你要去自己去,幹嘛送死還拉上我這個墊背的!?
誰知楊顏楓語重心長地看著他說道,“倘若我現(xiàn)在去城主那邊說一句你沒用了,你覺得已他的正直秉性會容許一個在青樓造成命案的淫賊留在藍家麼?到時候莫說是自由之身和五百金幣,就連小命都難保啊~”
意思很簡單,你認爲司徒家是龍?zhí)痘⒀ǎ切校悻F(xiàn)在住的安穩(wěn)的藍家,我也可以將它變成龍?zhí)痘⒀ǎ瑑蓚€都是龍?zhí)痘⒀ǎ阕约哼x一個唄?
黃久楷聞言,頓時淚流滿面。
這是要挾!**裸的要挾!
之前一起打完司徒磊賣他的那一波,黃久楷就不追究了,沒想到這貨又拿最起先的協(xié)定來說話了。
黃久楷不甘啊,想之前一直是自己在四處耍流氓欺負人,沒想到這遭碰上了真流氓楊顏楓,被欺負的對象就換成是他了。
不甘歸不甘,既然寄人籬下,也就只能聽人號令,這一點他還是懂得。
藍皓天首先給司徒硯寄去一封書信,註明關於交換司徒燚與司徒磊屍體一事,而後興高采烈的楊顏楓就帶著垂頭喪氣的黃久楷風塵僕僕地朝著司徒家的城堡趕去。
雖說司徒墨離開藍家才一天,這個節(jié)骨眼上藍家那幫高層也沒有閒工夫去追究一個貼身侍衛(wèi)的下落,至於藍皓天,整日與藍家五大高手聚在一起商量正事,也用不著他。但是時間久了總會被察覺的,爲了以防萬一,還是要趁早行動。
幻影弟弟回族的酒宴一結束,司徒硯就將全族上下的精銳力量聚集到一起開會。
今日是司徒墨回族的第二天,擇日不如撞日,他們要在藍家完全沒有想到的情況下,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今晚夜色籠罩天空之時,就是司徒家全面進攻藍家之時!
“剛剛藍皓天飛鴿傳書於我,說要將司徒燚與司徒磊的屍體送還於我們。”司徒硯看向衆(zhòng)人,“你們有什麼看法。”
司徒鴻鵬率先答道,“有兩種可能性。其一,他們是真心過來送戰(zhàn)俘屍體,爲了表達雙方交戰(zhàn)不失其度的誠意;其二,他們心懷不軌,假以送俘之名爲藉口,旨在對我族進行偷襲。”
司徒硯欣慰地點了點頭,“分析的很全面。”
司徒墨問道,“萬一是第二種情況,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司徒硯笑了笑,“我們本就計劃今晚對藍家發(fā)動總攻,無論他們是哪一種情況,又與我們何干?”
聞言,司徒墨與司徒鴻鵬雙雙會意。
的確,司徒家的精銳力量全部參與到今夜的行動中,司徒家的城堡人去樓空。
如果他們送戰(zhàn)俘屍體過來是爲了表達誠意,那不好意思,今日我們全部有事離開了,來了之後請自便,失陪之處請見諒。
如果他們的目的是偷襲的話,那很遺憾,你們偷襲的是一座空城嗎,而你們的老家已經(jīng)被我們抄了,抄家之後再率兵壓陣,搶回城堡,那麼城主莊園與司徒古堡都歸爲司徒家麾下了。
不套路的結果是被套路,套路的結果是被反套路,橫豎都是輸,果真妙計!
“另外,據(jù)說這次來送戰(zhàn)俘屍體的人,是藍家的新姑爺。”
此言一出,司徒家?guī)兹硕济媛扼@訝之色,一直面無表情的司徒淼,她的水眸中也有微光閃過/
司徒鴻鵬忍不住問道,“父親,消息可靠麼?藍皓天會放心將自己的女婿派了幹這種雜事?”
“關於這一點,我也不理解這藍皓天心裡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然而這條消息屬實,另外他們不知道的是,藍皓天一開始不想寫明運送戰(zhàn)俘屍體的人是誰,但沒想到楊顏楓這小兔崽子在信裡悄悄提上一筆自己的高姓大名。
要是讓藍皓天知道,估計他會毫不猶豫地將信撕了重新寫過。
“家主,今晚的總攻,請容許我留在城堡內守家。”司徒淼突然開口,冰冷的聲音令氣溫都下降了幾度。
司徒硯皺了皺眉頭,”之間我說的話,你沒聽懂麼?調出所有的戰(zhàn)力,舉攻藍家,這座城堡除了老幼婦孺之外,無需留人,更何況我族五大高手已折其三,你作爲僅存的兩個之一,更是不可或缺的戰(zhàn)力。“
“我正是擔心他來了之後不見人影,一怒之下會對留在城堡中的老幼婦孺不利。”司徒淼堅持道。
“先不說來者是否真的是藍家新姑爺,倘若消息屬實,你認爲憑你能夠保住那些老幼婦孺?”司徒硯反問道。
司徒淼貝齒輕咬紅脣,她的實力不如楊顏楓,她心裡自然清楚,但卻又不甘心,自小順風順水的她不甘於承認自己的失敗,上次的飄香樓一戰(zhàn)對她而言是一個恥辱,一個必須親手洗刷的污點。
看到司徒淼這副摸樣,司徒硯嘆了口氣,“你心裡在想什麼我知道,之前我也答應過你,爲你再造一次與他一對一的機會,但是不是現(xiàn)在。今晚的行動對於我族而言有著非同凡響的重要意義,希望你能夠舍小取大,以家族利益爲重。”
司徒硯將話都說道了這個份上,司徒淼也不再多言,只是她臉上的不甘之意仍未消缺。
司徒淼向來已冰山美人著稱,少言寡語,心中所想不溢於言表,方纔的表現(xiàn)卻如此反常。
頭一次見到妹妹這樣,司徒森也不由地好奇起來,這藍家的新姑爺,到底有多大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