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唐門長的決定，張懷義的改變
高禮見張大帥看著天空，有些憂心忡忡，寬慰道：
“大帥您放心，論潛伏和刺殺，唐門是刺客的老祖宗，拔掉那比壑山忍衆(zhòng)，一定沒問題。”
張大帥點頭，面色凝重道：“他媽那個巴子的，既然是那個小天師推薦的，老子也相信沒問題。”
隨後，他看向旁邊的李書文：“書文，你這老小子，怎麼到這地方了，一句話都不說，啞巴了？”
李書文搖頭，看著前方那長長的山道，沉聲道：“大帥，我們已經(jīng)到了唐門的地界，不遠(yuǎn)處就是唐家堡，這條山道周圍，雖看著無人，但暗地裡注視著我們的人可不在少數(shù)。”
說話間，李書文瞥向左側(cè)方的樹梢上，目光如炬。
天上烏雲(yún)蓋頂，地上西北風(fēng)在吹，但那樹梢卻逆著風(fēng)向往東南偏了偏。
張大帥是刀頭舔血，死人堆闖出來的，自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他哈哈大笑道：
“媽那個巴子的，在老子面前，老子卻看不到，有些本事啊，哈哈哈，這正是老子此行來的目的，走，咱們上山。”
…………
…………
蜀地多山，唐家堡便建立在山上。
江湖上都說唐門是森羅殿，陰暗恐怖，但其實卻是另一番景象，硃紅細(xì)漆，古樸大方，脊獸騰飛，建築鱗次櫛比，一眼看過去，不像個門派，倒像個堡壘。
唐門大殿中，殿內(nèi)鋪著地毯，內(nèi)壁掛著一副巨畫，精心巧繪筆意淋漓，上面展現(xiàn)的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zhàn)，千軍萬馬在攻打一座孤城，渾身裹挾著黃金炁息的將軍橫刀立馬，如魔神降世虎視眈眈的凝視著孤城。
大畫前，兩個人坐著在喝茶。
一人身穿灰色長袍，白髮整齊，獨目，精瘦挺拔，周身散發(fā)著一種歷經(jīng)世事的滄桑感和沉穩(wěn)感，此人正是唐門門長唐炳文。
另一人，微胖，笑瞇瞇的，一副很和藹的樣子，穿著白襯衣，一身裁剪合體的黑西服，留黑手黨們經(jīng)常留的幹練的謝爾比髮型，在當(dāng)前這個年景，絕對算得上時髦，此人是唐門大老爺唐家仁。
唐炳文抿了口茶，放下茶盞，說道：“師兄，那個東北的張大帥上山了，估摸著是爲(wèi)了倭寇那邊的事兒來的。”
唐家仁微微一笑，眼睛瞇成一條縫，道：“師弟想接他的生意嗎？”
唐炳文沉聲片刻，道：“這異人江湖多兇險，但很公平；我們唐門人是刺客，刺客的生命，本就是沒有根的，正如風(fēng)中的落葉，水中的浮萍，這千百年來，江湖中也不知有多少英雄興起，多少英雄沒落。”
“其中，也有些人的生命，是永遠(yuǎn)存在的，這也許是因爲(wèi)他們的精神不死，雖死猶生，也許是因爲(wèi)他們自己雖然已死了，可是他們的後代子孫卻在江湖中形成了一股別人無法動搖的力量，他們的聲名，也因此而不朽。”
“這千百年來，能夠在異人界中始終屹立不倒的力量，除了天師府，上清派，少林寺……這些歷史悠久的三教門派外，還有一些聲勢顯赫的世家。”
“這些世家能一直存在，除了他們本身有某種特殊的能力外，還因爲(wèi)他們的先人爲(wèi)了這世道做出了很多的貢獻(xiàn)，四大家族如此，我們唐家也是如此。”
“師兄！”
唐炳文回頭去看內(nèi)壁的那副大畫：“千百年來，我們唐門唐家，雖做著拿錢買命這種人見人惡的行當(dāng)，卻能屹立不倒，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除了本門的手段威震天下外，還因爲(wèi)有氣節(jié)。”
“數(shù)百年前，黃金家族突然崛起，統(tǒng)一了蒙古，揮兵覆滅了南宋，當(dāng)時的蒙古大汗蒙哥，更是一路勢如破竹，率大軍進(jìn)攻距咱們唐家堡不遠(yuǎn)處的釣魚城。”
“釣魚城固若金湯，守將王堅將軍也是用兵如神，但那蒙古大汗蒙哥，是那黃金血脈的開創(chuàng)者鐵木真的孫子，身負(fù)當(dāng)時最強(qiáng)黃金血脈，號稱當(dāng)時天下第一先天異人。”
“黃金血脈這種能力太強(qiáng)了，傳說他們擁有用不完的炁，強(qiáng)大的體魄，無與倫比的恢復(fù)速度，如同鬼神一般，沒什麼城池能擋的住他們，不止南宋，在西方，他們同樣是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打下了一片前所未有的疆土。”
“王堅將軍有信心擋得住蒙古大軍，卻無信心擋得住那蒙哥，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來了咱們唐門，要買那蒙哥的命。”
“我唐門接了，也取走了那蒙哥的命，王堅將軍也守住了釣魚城，並一直駐守城中，協(xié)同軍民一直守了五十年，打出了我巴蜀人的血性，唐門的氣節(jié)。”
“爲(wèi)何我們唐門一個惡名遠(yuǎn)揚(yáng)的刺客門派，卻能受到天師府，少林寺的尊重？不僅僅是手段，更是因爲(wèi)這氣節(jié)。”
“如今紅毛環(huán)伺，倭寇犯邊，既然那姓張的來買命，那咱們就接。”唐炳文淡淡的說道。
“師弟說的自然是，咱們生意人，沒什麼不能接的，拿錢消災(zāi)，天經(jīng)地義，”唐佳仁森然一笑：“高家馬家做不到的事，我們唐門來做，高家馬家殺不了的人，我們唐門來殺！”
“反正，只要讓我接近，任何人都?xì)⒌昧耍 ?
…………
…………
烏雲(yún)蓋頂?shù)奶炜眨嗍[的山嶺，一層層魚鱗般的屋脊上，排著暗綠色的瓦。
張大帥一行人，已經(jīng)來到了唐家堡的大門口。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整個唐家堡給人的感覺不僅是壯觀，而且莊嚴(yán)、雄偉、沉厚、紮實，就像是一尊傳說中的巨人，不會被擊倒，無論誰想要來摧毀這裡，都無異癡人說夢。
“大帥，這就是唐門了。”高禮說道，隨後，他走過去和門口的那個唐門弟子交談了一下。
唐門是做生意的，自然沒有不接客的道理，當(dāng)即便把張大帥一行人迎了進(jìn)去。
走過唐家堡的門楣，進(jìn)入堡內(nèi)，裡面的建築坐南朝北，一字排開，中間的過道周圍，不植一株樹木。
這條道路很漫長，一些刺客匿於兩旁森嚴(yán)建築陰影中，行走的時候無形中便生出一股莫大的壓力。
張大帥深吸一口氣，走過這條道，來到大殿前，他停下腳步，擡頭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大殿裡坐著的唐門長，以及唐門長後面的大畫。
“他……”張大帥頓了頓，把‘媽拉個巴子’收了回去，當(dāng)前這個氛圍，這句話實在有些不太合時宜了，槍把子要硬，嘴把子要軟。
他從容跨過門檻，笑著走了進(jìn)去，拱手道：“好駿的畫，這位就是唐門長吧！”
唐炳文拱手回禮，給張大帥倒了一杯茶，伸手一指旁邊的椅子：“請！”
張大帥從容坐下，與唐門長攀談起來。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
能從一個土匪，做到權(quán)傾東北的大帥，他自然不是一個草包，只是三兩句話，氣氛便活絡(luò)了起來。
客套了幾句，迴歸正題，張大帥說道：“唐老哥，老張我現(xiàn)在是寢食難安啊，這些小鬼子連我什麼時候拉屎，拉的稀的還是乾的，他們都知道，真是恨不得都滲透到了我的肚子當(dāng)蛔蟲了，此次老張我過來，也不爲(wèi)別的，就想請你們幫我?guī)至怂麄儯X不是問題，只求儘快。”
唐炳文沒有立刻給張大帥回覆，他端著茶杯，邊用茶蓋拂著水面，邊說道：“不知誰給大帥推薦的我唐門？高家？還是馬家？”
張大帥笑道：“都不是，是那龍虎山的那小天師！”
龍虎山……小天師……唐炳文笑了笑，放下茶盞，說道：“要我們出手，也行，信息呢？”
信息……張大帥瞥了一眼旁邊的高禮，沉聲道：
“那夥人我查過，目標(biāo)不明，只知道他們似乎曾遭過背叛，白餘年沒什麼動作。所以，他們和那些嘴上喊著爲(wèi)天皇效忠的人不一樣，他們只聽自己首領(lǐng)的。”
“這次，不知道小鬼子那邊，用什麼方法請動了那個頭領(lǐng)，所以，老張我的要求便是，乾死那個頭領(lǐng)，如此一來，他們對我的監(jiān)視，便可不攻自破，我也有能力繼續(xù)和小鬼子們在那邊周旋，韜光養(yǎng)晦。”
唐門長沉默著，在見張大帥之前，他還以爲(wèi)張大帥有明確的暗殺目標(biāo)，沒想到根本沒有，還得自己去搜查。
見唐門長不說話，張大帥連忙一揮手，高禮遞過來一個大大的手提箱，打開一看，裡面全是黃金，滿滿當(dāng)當(dāng)，塞滿一箱。
唐門長輕描淡寫的瞥了一眼黃金：“大帥還真是大方！”
“這只是一半的酬金，若能成，還有另一半！”張大帥說道。
唐門長淡淡的說道：“大帥，你出的這個價錢太荒唐了，虧說你手握幾十萬重兵，掌管東北的經(jīng)濟(jì)大權(quán)……連貴賤都不分，你是怎麼混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的？”
太不客氣了，該不會翻臉吧……高禮聽得心裡直突突。
李書文雙手自然垂落，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什麼也沒發(fā)生的模樣。
張大帥額角青筋直跳，自他成事以來，好久沒人敢這麼對他說話了，即便是倭寇那邊的人，對他都是禮貌有加，但如今畢竟是他有求於人，他也不翻臉，壓下不快，笑道：
“如果唐門長覺得不夠的話，價錢好商量，我老張在這個繼承上，再加一倍！”
唐門長獨眼一挑，似笑非笑的看著張大帥：“看來小天師介紹大帥過來找我時，並沒有把我們現(xiàn)在特殊的行情告訴你。”
“這些倭寇侵我國土，殺我同胞……他們的命，賤！值不了這些錢。”
張大帥：“…………”
他媽拉個巴子的，嚇老子一跳，還以爲(wèi)遇到獅子大開口了……
李書文：“…………”
高禮：“…………”
“什……什麼時候有這個規(guī)矩的？我怎麼不知道呢？”高禮一臉不解道。
“我剛纔定下的，”唐門長表情平淡，看向張大帥，道：“收你十條金，不過分吧！”
張大帥大笑道：“不過分，一點也不過分，唐門長敞亮，老張我他孃的簡直是佩服之至啊！”
…………
…………
龍虎山，天師府的校場上。
自打?qū)W得張之維搞出的天通指後，陸瑾修煉逆生之餘便是練習(xí)指法。
陸瑾想到那天早課時，張師兄並指成劍，白的炁自指尖迸發(fā)，凝結(jié)成一把炁劍時的場景。
那時，他便覺得，與其讓通天指像槍械一般激射出去，隔空傷人，不如凝聚在指尖，當(dāng)成劍法來施展。
“如果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炁，那麼凝炁成劍時，便可舉重若輕，虛實轉(zhuǎn)換，可長可短，絕對是一門高明的劍術(shù)，可又該如何做到呢？”
陸瑾眉頭緊鎖，張師兄隨手便能做到的事，對他而言，卻是一個不小的難關(guān)。
他開始練習(xí)起來，先是控制自身的炁，從指尖迸發(fā)。
要想讓炁從指尖射出去並不難，難的是把這股射出體外的炁，保持在指尖，並且能夠做出揮砍的動作，這纔是真的難。
他做了幾次都沒有做到，甚至有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但這時，回山的張懷義路過校場，注意到陸瑾在練習(xí)天通指。
他頓時心中一動，暗道，雖然知道了那堂口副教主就是師兄的心魔，和它打，就和師兄打差不多，但畢竟沒試過，不知對方深淺，貿(mào)然去試，還是容易搞的很狼狽，不如拉陸莽去試試水，探探路？
一念至此，張懷義笑著過去打招呼：“陸兄！”
“懷義兄弟，你回來了啊！”
陸瑾笑著迴應(yīng)，旋即，他反應(yīng)過來，張懷義都回來了，那豈不是張師兄也回來了。
“失陪一下！”他當(dāng)即便想去找張之維請教一下。
“唉，陸兄，伱去哪？”
張懷義連忙喊住陸瑾，還沒開始慫恿呢。
陸瑾是個忠厚人，當(dāng)即說明緣由。
聞言，張懷義腦中響起師父的話，讓他不要再做一昧藏拙的老鼠，要到陽光底下曬曬，當(dāng)即便說道：
“原來是這個啊，這種事情，不用去請教師兄，他做起來就好像吃飯喝水一般簡單，你去請教他，只怕也難得到什麼指點，我倒是有個方法，能讓你快速掌握！”
忠厚人陸瑾不疑有他，眼睛一亮，道：“是什麼辦法？”
“炁的掌控力的訓(xùn)練，需要循序漸進(jìn)，所以需要用到一點工具。”
張懷義當(dāng)即指點起來，他先是拿出一枚銀元，捏在手心，將其搓成一個球，再緩緩拉長，像拉拉麪一樣，拉成一根長長的銀絲。
“你不要一開始就想著把射出去的炁，停在虛空，你先把炁附在銀絲上探出去，先學(xué)著掌控銀絲，然後再逐步擺脫它。”
隨後，張懷義用食指中指夾起銀絲，把炁籠罩在銀絲上，將其繃的筆直，揮動之間，竟出現(xiàn)陣陣破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