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名堂來此,本不願多管閒事。
手中捏著佛尊的傳承,這因果一日不斷,楚名堂便覺得寢食難安。他實在沒有料到,會在此處遇到計都太子殷蕩,更加巧合的是,殷蕩還在找藍家姐弟的麻煩。
而今楚名堂要將明鏡交予藍印手中,殷蕩定會橫加阻攔,這樣就勢必會對上殷蕩一羣烏合之衆(zhòng)。
一樁佛尊傳承牽扯出來的麻煩,實在是讓楚名堂頭疼不已。
若是真在此處安心看戲,眼睜睜看著殷蕩帶走藍家姐弟,楚名堂身上的那份因果又會加重三分,甚至會影響他的道心。
如此說來,於情於理,楚名堂插手此事那是無法逃避的。
楚名堂心知如此,還拖到此時,遲遲不肯出手,並非是楚名堂心中踟躕,怕了殷蕩與珈藍聖子的一般好手。
而是楚名堂心中早有預料,他是在等,等一個契機。
自己主動插手別人的恩怨,那道不如等著藍家姐弟不支之時,雪中送炭,亦或者藍家姐弟主動向楚名堂開口求援。
那時楚名堂再出手阻攔,便能讓藍家姐弟欠他一個人情,打退殷蕩的之後,楚名堂再將那佛尊傳承拱手相讓。
雪中送炭,又是錦上添花,那藍家姐弟被楚名堂收歸座下,亦是板上釘釘?shù)摹?
至於,能不能打退殷蕩與珈藍太子,這根本就不再楚名堂考慮的範圍之內(nèi)。
楚名堂隨隨便便賜給雲(yún)天合一件機械頭顱,就能助他與殷蕩爭鋒,而今楚名堂親自出手,又怎會不敵殷蕩。
至於兩人手下的一干好手,在楚名堂這種真正的強者面前,那就是烏合之衆(zhòng),跳樑小醜一般的存在,根本不堪一擊。
楚名堂這邊心如電轉(zhuǎn),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始終是一臉淡笑,靜觀事態(tài)的發(fā)展。
那邊珈藍聖子與殷蕩兩人,也是摸不透楚名堂心中的想法,眼見楚名堂不動,這兩個惡人也是放寬了膽子,喝令手下,與藍家姐弟站成了一團。
而殷蕩卻是一手緊握玉簫,死死的盯著楚名堂。
儘管楚名堂自始至終,連腳步都沒有踏出一步,但在殷蕩看來,楚名堂即便是不動,也和那洪荒猛獸一般,危險異常,足夠讓他心懷忌憚。他卻不知,楚名堂這是先聲奪人,還未真正與楚名堂交手,他在氣勢上,便是輸了一籌。
殷蕩的外強中乾,落在藍家姐弟眼中,尤其是冰雪聰明的藍離,此時,他已然肯定,楚名堂其人,一定有過人之處,要麼就是殷蕩有把柄在楚名堂手中。
但不論如何說,只要楚名堂肯出手搭救的話,她和弟弟便能脫身虎口。
藍離眼巴巴的看著楚名堂,楚名堂則是視若不見,兩眼望著血色的天穹,很是深沉的模樣。
直到藍家姐弟與殷蕩和珈藍聖子藍帶派出的高手戰(zhàn)在一起的時候,楚名堂依舊是不爲所動。
莫說此時藍離心中失望透頂,直罵楚名堂不解風情。
就是那一直提防著楚名堂的計都太子殷蕩也是心中冷笑不已:“算你楚名堂識時務,本王這回便不與你計較。”
“呵呵。”楚名堂口中淡笑兩聲,根本不理會殷蕩的狂言,只是兩眼炯炯有神的望著場中的戰(zhàn)團。
“小娘子,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從了我家王爺?shù)暮谩_€免受些皮肉之苦。”老太監(jiān)口中冷笑連連。
隨著殷蕩一聲令下,數(shù)十個洞天好手便是齊齊動手,將藍家姐弟死死的圍在其中。
藍離手持一柄三尺軟劍,將弟弟護在身後,藍印雖說年紀上幼,但那修爲卻也是實實在在的洞天。
一衆(zhòng)狗腿子,本就是恃強凌弱,人多勢衆(zhòng)之下,更是各個臉上都掛著乖張猥瑣的笑意,卻是更添了幾分小人姿態(tài)。
“我家王爺憐香惜玉,我們這些粗人可不認得你小娘子。”一個惡狠狠的聲音響起,便是一裹著藍衫的大漢,跳出人羣。
此人也是洞天好手,一柄五虎斷門刀握在手中,刀鋒一抖,便見七八道氣勢駭人的刀氣,齊齊的朝著藍家姐弟捲了過去。
藍離一聲未吭,抖起手中的軟劍,便是迎著刀氣,連人帶劍,一同殺了過去。
水藍色的長裙,天青色的劍氣交織在一起,那藍離腳下的步伐亦是不凡,雖是不及楚名堂的趕蟬步,卻也是神妙非常。
仗著身法,藍離竟是視若無物的穿過那凌厲的刀氣,一劍直直的點向大漢的喉嚨。
卻是那大漢猶在得意之中,忽的一道冰冷如實質(zhì)的殺氣襲來。
“老二,小心!”人羣中,有人出言提醒,但終究是晚了一步。
藍離一劍刺穿了大漢的喉嚨,便是抽劍退走。
那大漢的屍身猶是立在場中,脖頸間,喉嚨上那鮮血便好似離弦之箭,噴涌而出。
“好,好快……”大漢一手捂著喉嚨,重重的倒了下去。
藍離面上依舊是冷若冰霜。
楚名堂看在眼中,亦是暗暗點頭,生死之間,能夠坐懷不亂,倒也是個可造之材。
“藍離,你敢傷我的部下!”珈藍聖子眼瞅著大漢身死,臉上 的笑容一時僵住了。
“哼,藍帶,你這個無恥小人,做你的春秋大夢去把。今日,我便是身死道消,也斷不會與你這種人面獸心的禽獸爲伍!”藍離銀牙緊咬,秀美微簇,很是憤怒的回道。
“給臉不要臉!一起上,給我活剮了這個賤人!”藍帶口中怒吼連連。
一衆(zhòng)藍袍修士,聞言更是齊齊抽出腰間的長刀,朝著藍家姐弟衝了過去。
藍離一柄軟劍使得神妙,但也不是這數(shù)十洞天好手的對手,落敗只是遲早的事情。
藍離這邊方纔挺劍逼退幾人,身後,便又是幾道凌厲的刀氣劈了過來。
顧不得自己的安危,情急之下,藍離只得將弟弟藍印推了出去:“弟弟快走!”
說話之間,藍離閃躲不及,只得身子一縱,跳了起來。
那三柄長刀貼著藍離的腳下掃過。
藍離穩(wěn)住身形,竟是一腳踏在那刀刃之上,又是平平的盪出一劍。
眼見的三人便要生死,卻是又有人持刀盪開藍離的劍光。
是不可爲,藍離只得抽身而退。但入目都是凌厲的刀光,她又能退到哪裡?
“姐!”藍印口中一聲慘叫,也是仗劍殺入人羣之中,方纔傷了一人,便是被衆(zhòng)人齊齊圍困其中。
“不要管我,你快走啊!”藍離有心前去幫助弟弟,只可惜她自己都是自身難保,哪有餘暇再去搭救藍印?
她身形方纔一動,胳膊上已然中了一刀,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刀刃,亦是將藍離一身水藍色長裙沾得血紅一片,悽慘異常。
衆(zhòng)人見得藍離受傷,那攻勢卻是愈加猛烈。
珈藍古國的帶刀侍衛(wèi),本就是擅長合擊之術(shù),而今數(shù)十人一同施展同一套刀法,竟好似鐵桶一般,讓藍離根本無機可趁。
“道友,求你援手,救救我弟弟。藍離今日便是戰(zhàn)死,也會記得道友的恩德,來時做牛做馬,定有所報!”萬般無奈之下,藍離只得開口,指望楚名堂出手救下藍印。
“開什麼玩笑?本王貪花好色,他楚家主也不是什麼好鳥!誰不知道楚名堂無利不起早,雁過拔毛,風過留痕的主兒,你還指望他捨身救你?”殷蕩冷哼一聲,開口笑道。
與楚名堂交鋒幾次,他亦是摸準了楚名堂的性子,但覺這位楚家主,沒有機緣或是天才地寶在側(cè),大多是不會出手的。
“殷太子,楚某原以爲你只會放屁,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不過這回倒是說了句實話。”楚名堂一臉的淡笑,又是朝著那藍離看了過去:“殷太子的話,你也聽到了。我楚名堂無利不起早,你若是想我出手,那便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這姐弟兩窮的身無分無,能有什麼入得了楚家主的法眼?”殷蕩一手捏著玉簫攔在楚名堂身前,笑道:“楚家主只要承諾,不多管這閒事,我便送你十株寶藥,作爲謝禮!”
“殷太子好大的手筆。”楚名堂喃喃一聲,又是冷笑著回道:“嘖嘖……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楚某若拿了你的好處,豈非沒了良心,讓天下修士寒心?這樣的好處,不要也罷!”
“楚名堂,你不要得寸進尺!”殷蕩惡狠狠的吼道。
楚名堂卻是對他置若罔聞,而是對著戰(zhàn)團之中的藍離叫道:“藍姑娘可是考慮周全了,用什麼好處請楚某出手?”
“我也出十株寶藥。殷蕩的好處,朱門酒肉臭,我姐弟的寶藥,卻都是我們尋覓所得……”藍離話說到一半,便是被楚名堂的狂笑之聲給打斷了。
“哈哈……”楚名堂放聲大笑,絲毫不聽藍離的解釋。
“道友你笑什麼?”藍離此刻已然身上中了三刀,眼見的自己脫身不走,卻更是關(guān)心弟弟的際遇,只是藍印的情況也不比她好到哪去。
“堂堂珈藍神殿傳人的身價,就只值十株寶藥?這點東西就想楚某出手,你打發(fā)要飯的不成?”楚名堂亦是直言不諱。
藍離心中心如電轉(zhuǎn),此次血冥山一行,萬沒想到,珈藍聖子這禽獸會與臭名昭著的殷蕩走到一處。
也怪藍家姐弟倒黴,被這兩個惡人撞上。殷蕩垂憐藍離的美色,想要一親芳澤,珈藍聖子藍帶,與藍家姐弟,也是積怨已久。
藍帶心中一動,便是決定站在殷蕩這一邊,將藍離送到殷蕩手中,既能解了自己心頭之恨。再者,也會讓那天才藍印的道心蒙塵,從此一蹶不振。
本是一舉兩得的事情,藍帶自然樂得如此,與殷蕩爲虎作倀……
見楚名堂一語道破要害,場中之人,不管是藍家姐弟,還是殷蕩與藍帶兩方的人,都是齊齊注視著楚名堂。
“楚家主,咱們古修有句老話說得好,叫做難得糊塗。我今日也送你一句,聰明人是活不長的。”藍帶倒是不知道楚名堂的跟腳,開口惡狠狠的威脅楚名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