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夜空深處擊來的血色光束造成毀天滅地的驚人景象,來得快,去得也快,總共不到十五息的時間。
但帶來的震撼和巨大影響,卻讓楚名堂等人目瞪口呆,久久難以平靜。
沒錯,縱然楚名堂擁有十萬年帝師的底蘊,但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恐怖一幕,亦是內(nèi)心掀起了波濤洶涌。
幾人站在原地,足足愣了盞茶工夫,才勉強回過神來,下意識舔了舔嘴脣,卻是一片乾涸。
“楚公子,你可知道,這到底發(fā)生了何事嗎?”
陳自田臉上駭色凝固,久未退去。
不過,當(dāng)他話出口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楚名堂雖然變態(tài),以洞天修爲(wèi)可戰(zhàn)天王,但再怎麼著,也只是一洞天修士,其人生閱歷,不過二十年矣,怎麼能與活了數(shù)百年的他們相比?
楚名堂卻沒意識到這點,沒覺得這問話有什麼問題,因爲(wèi)以往的人都這樣問他,自己早已習(xí)以爲(wèi)常了。
他皺眉思考……
良久。
其他人等待著其回過神來,繼續(xù)趕路,至於方纔所問,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根本沒指望楚名堂說出什麼象樣的回答。
楚名堂徐徐吐出了口氣,舒展眉毛,朝遠處一招手,便飛來一枚儲物戒。
想起蔡娥就這麼死了,他不禁覺得有些可惜,但人既已死,該做的事半點也不該含糊。
張手打出一道炙烈火焰,落在了蔡娥身上,將其焚爲(wèi)了灰燼。
“我們走吧。”
楚名堂御劍飛空,一路上半句話也不說,氣氛有些沉悶。
待飛了半個時辰,楚名堂方停下身來,張了張嘴,終究道:“方纔之事,本座推算了個大概,爾等若想知,便告知你們吧。”
幾人張大了嘴,完全不敢置信楚名堂居然能推算出血色光柱出現(xiàn)的緣故。
楚名堂卻不顧他們的反應(yīng),於周圍佈下一隔音禁制,雖是夜空,下方亦是大片荒林,但保險起見,還是佈下了禁制。
“那道血色光柱,應(yīng)是域外世界的強者發(fā)出的……”
他第一句話,就把這羣人驚得眼睛瞪得滾圓。
“域外?”幾人喉嚨發(fā)癢。
“不錯,正是域外。”楚名堂斬釘截鐵道。
片刻後,幾人收斂了前所未有的驚駭神色,一副心事滿懷的樣子。
方纔楚名堂把其推測出的原因告知,頓時讓他們世界觀改寫。
據(jù)楚名堂所述,天魔禁地乃蒼穹界脫落的一角,被兩種域外生物地冥祖龜和萬毒蚓,以及兩種死物吞血肉魔和異空骨爪,機緣巧合之下進入了其中。
後來,這一角世界被某位大能煉爲(wèi)一座洞天秘境,放置於南疆……
再之後,就是天魔佔據(jù)這一角世界,大肆屠戮,引來人族數(shù)位大帝將其困死其中。
這是楚名堂從前世覺醒的記憶中知道的,至於雙頭魔蛹蠱,則是域外的那位恐怖存在,在萬毒蚓極弱小時,置入其體內(nèi)。
隨著萬毒蚓進入這一角世界,雙頭魔蛹蠱自然也進入其中,一直被萬毒蚓孕育著……
而魔蛹蠱的死,卻與蔡娥以及楚名堂奴役的地冥龜存在干係。
那位恐怖存在感受到魔蛹蠱死去後,以特別的秘法,從無盡遙遠的域外發(fā)出這至強一擊。
因爲(wèi)地冥龜數(shù)量巨大,恐怖存在並未推測出其已死,故而直接動用大威力神通,把天魔禁地整個毀掉,這樣地冥龜必定死掉。
這種大威力神通,恐怕具有造化之力,因果之力的玄奧……當(dāng)感應(yīng)到楚名堂和蔡娥在另一處時,當(dāng)即分化出兩束細小血光,殺了過來。
……
聽完楚名堂的推測,幾人有些口乾舌燥,真不知楚名堂的腦袋是什麼樣的,腦洞大開,想象力太過豐富,卻又合情合理,一下就改變了這羣人的世界觀。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儼拳天震驚過後,反覆呢喃著這八字,隱隱興奮起來。
他走的是獨吾道路,這世界越大,等待其攀登的山峰就越高,這讓他鬥志激揚。
“那少狼主和那隻骨爪,應(yīng)該也毀滅在空間風(fēng)暴中吧。”儼青元更關(guān)注此事。
“空間風(fēng)暴威力無雙,可割裂摧毀絕大部分的物質(zhì),縱是靈魂等無形之物陷入其中,亦會被絞成粉碎,他們應(yīng)該是死了吧。”
楚名堂不是很確定道。
但凡沒見到他們的屍身,他就不敢肯定,因爲(wèi)世間之事,變幻莫測,縱是他亦難解其萬一。
“對了,那位恐怖存在,從無盡遠處打出這一擊,應(yīng)該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吧,爲(wèi)了一隻雙頭魔蛹蠱,值嗎?”陳自田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問的好。”
楚名堂想了一下,方道:“雙頭魔蛹蠱乃上古十大奇蠱之一,本身就很厲害,一旦讓其大成,就是上古大帝的層次。”
“另外,此蠱還有其他妙用,若是剛好那位恐怖存在是位蠱修呢,他可利用此蠱煉出分身,或是擁有第二條命,或者讓其蠱術(shù)威力大增,這些都是有可能的。”
“分身?第二條命?”幾人有些難以理解。
“好了,這些事等你們到達一定境界,自會知曉的。”楚名堂擺了擺手,笑道:“只要對本座忠心耿耿,日後絕對不會虧待你們。”
幾人又聊了一會。
最後,楚名堂沉吟道:“拳天還有青元,你們暫且回儼九莊吧,到時可直接舉莊搬至東原。至於你們,就直接去東原古麟之都吧。”
楚名堂取出一塊令牌,交給陳自田道:“此乃信物,代表本座身份,你們直接去真武楚府,找我大哥,他會安排你們。”
“對了,記得改換容顏,喬裝打扮,天魔禁地被毀一事,很快就會傳徹南疆大地,大家都會認爲(wèi)你們死在其中,從此你們完全可改頭換面,斬斷過去,過上另一種生活。”
幾人聽聞可斬斷過去,重新生活,隱隱期待起來。
“楚公子……不,楚座,不和吾等一同回去嗎?”七人疑惑。
“本座這次連番大戰(zhàn),又見到了很多事情,觸動了心絃,感悟頗深,欲一路之上,消化它們。”
楚名堂稍微解釋了一下,說太詳細的話,這幾人恐怕會聽不懂,自己到時還得解釋。
“明白了,祝楚座實力再進。”七人抱拳,隨後改變了容顏體型,變換了氣息,朝東方御空而去。
“楚座,保重。”“楚掌門,告辭。”
儼拳天與儼青元,亦主動請辭。
“保重。”楚名堂抱了抱拳。
很快這裡便只剩下了他自己。
略一深吟,楚名堂御空飛行了一大段距離,隨意落飛至一山頭,坐於巨石上,佈下陣法禁制,隨後擡眼望天,發(fā)起呆來。
山風(fēng)呼嘯,吹得其衣衫獵獵作響,渾身清爽地很。
他放空自己的意識,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過了沒多久,終於是心神徹底放鬆,一陣前所未有的倦意,從身體各處涌出,侵襲全部身心。
他只覺得無比乏累,好想休息。
這個念頭一出現(xiàn),跟著他就倒頭睡了下去,只盞茶工夫,就發(fā)出了若有若無的鼾聲。
他只覺得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當(dāng)夢要醒時,身上沐浴著一層暖洋洋的陽光,這讓他很舒坦。
睡至自然醒,疲倦盡去,擡眼望天,卻見日已三竿。
他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又伸了個懶腰,睡眼仍有些惺鬆地坐了起來,發(fā)著呆。
過了許久,他才起身,解除陣法禁制,一路走著下了山頭。
耳中忽聽得有流水聲響,不禁走了過去。
在禁地中過了一月,連番大戰(zhàn),不知浴血多少次,身上早有些不適,正好在此洗個澡,換身乾淨(jìng)的衣服。
流水聲潺潺,清脆動聽,他走近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小溪潭,正好夠他洗澡。
半個時辰後,舒舒服服泡完澡,換上一身純白而柔軟的華服,楚名堂隨手摘了幾顆異果,洗淨(jìng)了隨意嚼著。
大戰(zhàn)過後,最重要地是放鬆,徹底放鬆,若是神經(jīng)一直緊繃著,遲早會抑鬱。
自從他重生以來,一直忙於算計,修煉,打鬥,活得確實有些累。
過了快兩年這樣的修行日子,終於準(zhǔn)備給自己放個長假,好好地休息一番。
此處位於南疆十萬大山內(nèi),卻與天魔禁地相隔七八千里遠,以他的御空速度,需要一個多時辰。
這應(yīng)該算較遠的一個距離了吧,若是以走路的腳程計算的話,他胡亂想著。
吃完異果,他就離開了此地。
手中握著一塊下品元石,不緊不慢地吸取其中元氣,恢復(fù)真元,又吞服了一粒氣血丹,搬運至心臟內(nèi),時不時地?zé)捇溆瘻喩須庋?
過著風(fēng)餐露宿的日子,以天爲(wèi)被,以地爲(wèi)牀,以滿目蒼翠頤養(yǎng)身心,以自然之音清淨(jìng)耳廓……
就這樣,他慢吞吞地走了七天時間,勉強走了三四百里路程。
渾身的狀態(tài)早已恢復(fù)至巔峰,身心也受到了徹底的放鬆,入世的心思終於再次活泛起來。
“霜力部族這次完了,得罪了炎力部族,這幾天恐怕就會打起來,我們還是快些逃離這裡吧。”
忽然,楚名堂耳朵動了動,聽到了這個聲音。
“要跑你跑,我秦風(fēng)在霜力部族待了近百年,早對它產(chǎn)生感情了,若是一碰到危險就跑,我還是男人嗎?”
另一個較年輕的聲音響起,但聽在楚名堂耳裡,卻不是那麼陽剛和充滿血性。
“別裝模作樣,生死危機時刻,你居然兒女情長,爲(wèi)了霜蘭小姐,值得嗎?”
最先的聲音充滿不屑,哼哼道:“我之所以勸說,不過是看在你請我喝了幾次好酒的份上,你應(yīng)當(dāng)識好歹纔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別來真的。”
“哼,要你管,我就是喜歡。爲(wèi)了她,我什麼都肯付出,哪怕是……性命。”
“好。那你去死吧,姓秦的,你最好想清楚,你追求霜蘭小姐五年,她可有正眼看過你嗎?你今年一百三十九歲,而霜蘭小姐,才二十一歲,不說身份懸殊天賦差距,光是這年齡之差,她又怎會嫁於你?死心吧。”
最先的聲音冷冷哼了聲,見自稱秦風(fēng)的人沒有再回答,當(dāng)即一甩袖袍,破空而去了。
楚名堂臉上漾出一絲笑意,居然被他偷聽到了這麼一個俗套無比的故事,男子一廂情願,但女方卻從不正眼相看……
“雖然俗套,不過本座喜歡啊。”
楚名堂淡笑一聲,他過了七天清心寡慾的日子,現(xiàn)在精力充沛,正想搞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