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名堂身處石林中,情況一點也不好。
肉球全部爬出石頭後,如螃蟹一般,落在地上,壓榨了他的立足空間。
他如蜻蜓點水一般,朝天魔宮方向迅速退離,與少狼主等人的距離越拉越遠(yuǎn)。
同時,他放聲道:“此處詭異,本座來不及嘗試,就交給諸位了。”
他的速度快了許多,欲在肉球徹底展現(xiàn)攻擊手段前,離開此處。
雖然不清楚這些肉球有何駭人的手段擊殺修行者,但他卻深感非同小可,若不及時逃離,恐生更難面對更難處理的變故。
“姓楚的,給你幾分薄面,你就這般回報嗎?”
亡河堡主臉如豬肝,沒想到楚名堂出爾反爾,竟臨陣脫逃。
少狼主亦發(fā)出冷笑聲:“此子就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怎能與他談合作呢?”
楚名堂搖頭一笑,現(xiàn)在且由得爾等嘲笑本座,等下你們便知道了,再不逃離,這會是一個十分錯誤的決定。
而且,他確實處境更危難。
之前的大戰(zhàn),與百餘王侯大戰(zhàn),生死懸於一線。
若非超狀態(tài)地發(fā)揮實力,恐怕早就化爲(wèi)一具死翹翹的屍體了。
雖僥倖不死,但也很不好過。戰(zhàn)至負(fù)傷十餘處,真元所剩無幾,狀態(tài)大爲(wèi)下滑。
更加之周圍是大量的肉球,說地好聽是衆(zhòng)星捧月般將其拱在正中,不好聽則是團(tuán)團(tuán)圍住,頃刻間會被捧殺,吃地連骨頭渣滓都不剩。
他若再不及時撤退,那才真的是傻子。
“諸位,本座已走,有本事來天魔宮殺本座,否則別喋喋不休。”
楚名堂到達(dá)石林另一端,望向已蛻變的成千上萬的肉球,冷笑一聲。
此間事絕不簡單,他現(xiàn)在縱有對付手段,但以這副彈盡糧絕的殘軀,卻是怎麼也不能夠施展。
就算強(qiáng)行施展,也不過是爲(wèi)他人作嫁裳,還得時刻提防被修士出爾反爾,偷襲一番。
這種做法得不償失,楚名堂再愛出風(fēng)頭,也不會這般魯莽。
呼!全交給你們了。本座先避離此地,尋一安全處,養(yǎng)愈殘軀。
離開之前,他又朝某處虛空望去。
這段時間,骨爪生物藏於另一重虛空,已把王侯修士的腦子吃完,靈魂亦煉化,現(xiàn)在恐怕在尋找新的出手時機(jī)。
他還發(fā)現(xiàn),當(dāng)自己逃離石林時,不論是骨爪生物還是肉球,都鎖定住了自己,似乎他是這些髒東西的共同目標(biāo)。
不過,很快那種被鎖定的感覺就消失了,仿若驚鴻一瞥。
這讓他有些疑惑,彷彿這些髒物,是得到了某種命令,不然哪會齊齊作出同種動作。
“不管了。”
猛一甩頭,不顧少狼主那欲吞吃自己的眼神,楚名堂回身,望向了禁域中第三重地域。
這是一汪方圓十里的湖。
湖水色如濃墨,湖中則有一座孤島,很小。
孤島周圍的湖水裡,豎有八根純黑的碩大石柱,上面雕刻著許多粗獷的圖案,十分猙獰,若仔細(xì)辨認(rèn),倒能看出天魔的輪廓。
每根柱上的圖案,不盡相同。
比如離楚名堂最近的石柱上,上面繚亂的圖案,是一個身高無法計量的人形怪物,黑髮如蟒,張牙舞爪般撲入雲(yún)層,其三頭六臂,額各生獨角。另外,果露著的腹部,共有五顆肚臍眼。
肚臍眼,代表著天魔的修爲(wèi)。五顆肚臍眼,表明此魔是破命五重修爲(wèi)。若是七顆,則表明其爲(wèi)破命七重。
柱上的此魔眼神睥睨虛空,六臂虛抱天地,雙足宛若山峰,巋然屹立。在他三首前方的虛空,分明懸滯著烈日,皓月與金星。
也就是說,這位天魔,正在溝合日月三星,領(lǐng)悟天地至理。
見此,楚名堂沉吟一聲,他隱約覺得,這柱上所繪,並非隨意爲(wèi)之,應(yīng)該是這位天魔的功法。
由此可見,該天魔並非尋常之輩,難怪需要幾位人族大帝,守住這個小世界的出口,纔將其活活困死。
八道石柱的上方,是一座通體黑金色的巨大宮殿。而宮殿與湖岸之間,有一座虹橋,經(jīng)年不滅。
楚名堂眼神一動,踏向了虹橋。
剛一踏上,忽然整個虹橋一顫,接著,整片虛空,都陡生變化,無數(shù)黑雲(yún)洶涌翻滾,道道雷電竟眨眼間從高空落下,轟向了楚名堂。
後者眉毛一跳,先前還平和無比的天地,竟在瞬間暴躁起來。
楚名堂不敢大意,雙足間附上一張高階移速符,在虹橋上如一陣風(fēng)般,奔行起來。
而那道道雷電,似乎鎖定了楚名堂,紛紛轟向楚名堂。
轟轟轟……
一瞬間,數(shù)十道雷電傾泄下來,其中近半轟在楚名堂身上,頓時將其轟地一顫一顫,後面更是在虹橋上滾了起來,樣子十分地狼狽。
待雷電轟盡,楚名堂面露痛苦之色地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嘴裡不住咒罵著:“日你個仙人闆闆。”
想不到堂堂帝師,也有被逼急的一天。這一幕若是讓熟悉他的人知道,鐵定被驚地一張嘴半天也合不攏。
他瞥了眼全身上下,居然焦黑一片,有烤肉的氣味散出。
而原先負(fù)過傷的地方,更是傷口裂開,血肉模糊。
見此,他的臉色不禁有些難看。若不是他體魄強(qiáng)橫,一絲道意加持虛渾道體,恐怕會被生生劈成飛灰。
“罷了,本座且由爾等欺辱,等恢復(fù)狀態(tài),定要把你攪個天翻地覆。”
喃喃一聲,便走出虹橋,來到大殿外的平臺,擡眼便見緊緊關(guān)閉的巨大殿門上,筆力遒勁地刻印著三個肆意狂霸的大字:“天魔宮”。
不過,此刻他可沒有心思去多欣賞,擡手直接按在了殿門上,龐然巨力在掌心釋放,輕易就推開了厚重的殿門。
楚名堂當(dāng)即邁入其中,剛走出幾步,殿門復(fù)又重重關(guān)上,合攏得嚴(yán)絲合縫。
……
“不好,此地怕是出現(xiàn)了很多變化。”
少狼主望向虹橋,他方纔看到了楚名堂被近百道雷電轟炸,不禁面色一變。
“怎麼了。”亡河堡主在旁問。
“先前本狼主也踏入了天魔宮,走在虹橋上時,並沒有遇到雷電。”
少狼主臉上疑雲(yún)漸顯。
“也就是說,骨爪,肉球以及雷電,先前進(jìn)來時,都沒有出現(xiàn)。”亡河堡主的語氣含著忌憚之意。
“那吾等當(dāng)何爲(wèi)?”陳自檢殺楚之心,滿腹洶涌,但遇到眼前這等千古奇事,別說生平未見,就是閱讀過的史籍上,也從無記載。
所以,他有些慌了神。
“本公子出身拜月魔教,此教前身是天魔教。我好歹入教中聖地,讀過一些教史,對天魔的瞭解,勝過此處任何人。但是,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變故,史籍內(nèi)也無記載啊。”
他只得放下仇恨,畢竟以他的能力,還無法解決楚名堂。
“暫且退開吧,不要惹這些肉球,靜觀其變即可。”亡河堡主思量一番,最終道:“若楚名堂不出來,那我們就一直等著,甚至守住禁地出口,他總不會在裡面過一輩子吧。”
少狼主聞言,也只能點頭同意。
“我們走吧。”
說罷,轉(zhuǎn)身離去。其餘王侯和妖狼,亦跟隨著。
“等等。”忽然,陳青檢叫住了衆(zhòng)人:“我們怕是走不了了。”
“胡說,誰能阻止我們?”亡河堡主手下的金級修士冷聲道。
“是不是胡說,諸位還是看一眼吧。”陳青檢居然沒有生氣。
衆(zhòng)人回過身來,卻見地上的那些肉球,忽然拔高了起來。
“長腳了?我的天啊,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名王侯驚叫。
“難道它們擁有了追擊能力?”嫵月亦有些驚疑。
此言甫出,長出腿來的肉球,居然奔動起來,速度並不快。
見此,衆(zhòng)人卻是輕呼了口氣,紛紛笑道:“幸好,這種速度,根本追不上我等。”
“走吧,這禁地是不能待了,鬼知道這裡發(fā)生了什麼,又還會發(fā)生什麼。”陳自田嘆了口氣,他心生不祥,希望儘快離開此地。
“眼前發(fā)生的事,恐怕不是我們所能對付的。”亡河堡主亦言,他的眉頭不時跳動著,這是多年未出現(xiàn)的事了。
“希望能全身離開此處吧。總之本公子心裡有種不好的兆頭,不論我們?nèi)?nèi)域還是外域,都不安全。”陳青檢眉頭直皺,沉聲說:“或許天魔宮內(nèi)更安全。”
“陳青檢,你是想殺楚名堂想瘋了吧,一旦進(jìn)入其中,不說裡面存在的各種可怕陣法,就是外面這些變化的肉球,也能將我們圍死在裡面。”少狼主冷冷地瞪了陳青檢一眼。
要離開天魔禁地,必須在外域。月圓之夜,月至中天的片刻時間,外域會出現(xiàn)一道門戶,踏入其中,就能到達(dá)禁地外的山谷。
少狼主的意思,很好理解,就是天魔禁地內(nèi)哪怕發(fā)生天大的變故,他們只要抱團(tuán)在一起,熬過這剩餘的幾天時間,便能萬事大吉,全身而退。
若是進(jìn)入天魔宮內(nèi),到時就會被活活困在其中。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些肉球會變化成什麼樣,到時是想出來都難得很。
“既然少狼主不同意,那就罷了。本公子只是建議。”陳青檢偏過頭去,鐵青著臉。
很快,這一行人離開了禁域,達(dá)到了被燒地光禿禿的內(nèi)域,休整一番,將那些被楚名堂殺死的王侯和妖狼屍體處理一番,收進(jìn)了儲物戒中。
“對了,既然對付不了姓楚的,咱們可以去捉儼九莊的人。”陳青檢忽然說道。
“儼九莊的人,與楚名堂走得太近,這擺明了是得罪咱們,不殺不足以泄恨。”
陳自田亦幫著自家主子說道。
“既如此,那且由你們動手就是了。”少狼主和亡河堡主相視一眼,一同點頭。
“周長老,你派出幾人去幫陳公子吧。”亡河堡主轉(zhuǎn)頭望向毒疆門的周冥,吩咐道。
陳青檢畢竟跟著他,總得幫襯著點吧。
周冥摸著鬍鬚,先前圍殺楚名堂的行動,毒疆門與死蠱門都沒有出手,因爲(wèi)毒蠱兩術(shù),容易誤傷。
現(xiàn)在去對付儼九莊的修士,自然一點問題也沒有。
陳青檢實力與儼拳天不相上下,他若再派出幾人相助,拿下儼九莊的修士應(yīng)該無礙。
沒多久,陳青檢便領(lǐng)著自己的人,以及六位毒疆門的修士,去尋找儼九莊的修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