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座,不管你的出發點如何,我等畢竟與你共患難,也承蒙楚座多次幫助及救命。今天我等代表三宗七家,願與楚座永結同盟,只要是楚座所護佑之地,也必是三宗七家照料之所,只要是楚座劍鋒所指之地,也定會成爲三宗七家矛頭直向之在。”
三宗大長老面色堅決,語氣鏗鏘,言之鑿鑿。他們身後的衆多修行者,包括宋掌教及趙昊,也都一副凜然神色。
趙昊更是心中激動,此前他可是很反感楚名堂,但現在經歷了這麼多,楚名堂不論爲人處事,還是作風作派,手段實力,都讓他折服不已。
雖然自破掉黑雲堡陣罩後,衆人一直前往,危險無處不在,沒有時間踐行他與楚名堂比陣的賭諾。但趙昊卻一直將其放在心中,此刻更是情難自已,視楚名堂如天人,恨不得跪倒在地,匍匐著聆聽教誨。
楚名堂臉色略顯遲疑,這一路所爲,他並沒改變什麼去迎合別人,縱使救助他人,也是順手而爲之,他真不敢貪圖別人的感激。
世事冷暖,他歷經滄桑,早已看透紅塵……
他很清楚,眼前的這些人,只是他生命中的過客,是他在追逐至高道法路上的驚鴻一瞥,往後未必再有交集。
然而,從客觀的方面來說,他確實多次救下衆人,無形施恩,縱是不求回報,但難道還能阻止他人打心底示好嗎?
楚名堂還不是這般不知好歹的人。
俗話說,天道人心。天道與人心雖無關聯,是兩個性質截然不同的事物,但從某種角度來說,人心追逐天道,並在追逐天道過程中,會看到諸多風景,也會歷經人心變化,看清紅塵與自我。
所以,楚名堂將現在衆人的行爲,解讀爲修行歷程曼妙而欣喜卻無關大雅的一幕。
“那便承蒙諸位看得起了。”
楚名堂沒有多行思考,他爲人狂妄,行事卻向來隨心,強求天道,卻不強求人心。有既有,無便無,不會看得太重。
“不,是承蒙楚座看得起我等, 老夫等幾人雖虛長很多歲,但還是分得清聞道有先後的道理,楚座所做所爲,與天人無二致,在我等眼裡,楚座神通廣大,神秘莫測,今有幸結識,是我等的大幸。”
三宗大長老言辭過於誇張,但說這話時神色誠懇,讓人不敢嬉笑。
楚名堂無奈聳聳肩,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那咱們一起前行吧,宮殿內或許有好寶貝,不要去太晚了。”
楚名堂自然也會承情:“本座現在受傷頗重,實力百不存一,而且兵器損毀,若有人爲難本座,恐怕還要仰仗諸位。”
他的情況確實很不妙,這次身體受創太過嚴重,不說皮膚肌肉等易治好的龜裂傷,也不講五臟六腑危及性命的破損傷,更不談周天百脈千穴捲曲纏結的碎裂傷,只說他的全身骨骼。
人身有兩百多塊骨頭,這次雷電轟擊,他全身骨頭破裂,裡面的骨髓甚至有滲出跡象,腦骨還好,最嚴重的是胸骨與脊椎骨腿骨,嚴重影響了他的思考與行動能力。
這次險死還生,最嚴重的傷害就屬骨骼破裂,導致了骨髓滲漏。若非以殘留真元勉力控制並封印住,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在場人也都看出來了,楚名堂的臉色很不好,甚至說話時,渾身都有點輕微抽搐,顯然在忍受著巨大痛苦。
羣修心中一凜,對於楚名堂的這點小小要求,自然立即應承下來。
三宗大長老在前開路,七家修行者墊後,而楚名堂則由黑起揹負,與越無道行在中間。
黑起走得很小心,雖是踩踏而行,卻不敢動作太大,始終踮著腳尖,輕踩輕落。
作爲楚名堂的追隨者,他一切都會爲楚名堂考慮,雖說楚名堂不肯收他爲徒,但黑起早在心中將楚名堂當作導師。
踏著茫茫漂浮水面的惡魔死屍,一行人快速接近宮殿。
天上黑雲濃重,雷電轟鳴,似乎並沒停下的跡象。如果不是有楚名堂,恐怕現在早已無一人生還。
水域中央的宮殿通體灰金,底下建有巨大底座,支撐著宮殿的重量。
宮殿大門早已打開,楚名堂他們進去時,是一圓形大殿,先前的修行者全部匯聚在此,正觀察著四周牆壁上的壁畫。
楚名堂無語,不找寶貝?看什麼圖啊。
很快,他也發現,圓形大殿內並無任何進出口,只有一幅幅壁畫。
他由黑起揹著,不動聲色地從頭觀看起來。
壁畫像是在講述一個故事,也像是在描述一個人,隨著深入解讀,楚名堂越看越心驚。
當然,壁畫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懂,能看懂的只有寥寥十幾人。
呼!
一柱香後,楚名堂呼出一口長氣,他與衆多完整看完並看懂的修行者一樣,面色陰鬱而沉重,似乎上面講述了一個讓人很是心驚膽寒難以讓人接受的故事。
“壁畫上的男子是千奇大帝嗎?”有人詢問,壁畫中始終出現一男子身影。
“可以大膽猜測,畢竟除了他就再也沒其他人做猜測目標的候選了。”一名老者白眉深皺。
“也就是說,千奇大帝很可能不是人?”這話說出,所有人面色驚變,非常難看,就連那些沒看懂的人都詫異了。
“你,不要再說話。”陰陽神教的霍城主眉毛一抖,殺機畢現。
頓時場面一片寂靜無聲,呼吸聲輕易可聞。沒有人敢再說話。
許久過後,終究有人沒忍住:“到底怎麼了?”
漫長沉寂後,一老者喃喃自語:“他還活著。他能聽到。我們全得死。”
所有人面色慘變,一片悽容,經過這麼一說,衆人心中皆起了猜想,哪怕先前沒看懂的人,也心思流轉,不住揣測。
楚名堂輕嘆了口氣,經過兇險的探索,幾次險死還生,沒想到到頭來卻是這樣的結果。
他很不甘心。然而,卻無能爲力。
“怎麼辦?已經沒有退路了,我們只有前進,只有打開黑塔第五層的入口,才能生還,但這也意味著,千奇大帝將會以另類的方式歸來。”
“楚座,那些死去的惡魔體內沒有半點血液,渾身都被吸乾了。”被楚名堂叫出去察看的黑起匆忙進來報道,不經意間,他也改稱楚座了。
楚名堂點了點頭,正如所料。
他現在終於弄懂了,爲何卡桑山頻有怪事發生,爲何很多生靈會被吸掉全身血液,爲何千奇大帝生前要收集那麼多的寶物。
原來,這一切早有預謀。
這一切,就是個局,一個持續十八萬年的局。
而局的打開方式,卻是自己的重生,或者與自己的重生息息相關,至少有擺脫不清的關係。
至於壁畫上所刻,太過聳人聽聞。
主要講述地是,十八萬前,一個胎死腹中的棄嬰,被一頭九幽鬼物佔據,從棺中復活,剖開了母親的肚子,嬰兒哭啼,令這家人打開棺蓋,結果一場血禍發生,這個家族一-夜間被吸食成人幹,上百人斃命。
這個嬰兒也一-夜間長大,成爲了一名醜陋的童子,人身鬼頭。
此後,這名童子易容化身,進入了當時東原的一個諸侯國,殺死一名皇子,並剝下其皮披在自己身上,在暗中不斷地吸食生靈血液。
他實力增長迅速,不到百年時間,就成爲了人皇。此後,更是屠戮了整個國家,上千萬人隕於非命,這次滋補巨大,讓他在吞噬一道上直接證帝。
成爲大帝后,這個鬼物化爲橫空出世的絕世大帝,縱橫蒼穹界,無人是其敵手。
也正因爲成就大帝,所以他逐漸能控制自己的吞噬欲-望,更不想衝撞了冥冥中的某些變數。
他隱藏的很好,並且從不關心蒼穹界局勢,直接開始了傳奇一般的大帝生涯:一心蒐羅寶物,並建立了千奇塔,戰力超強,俯視天下……
這就是壁畫的前半段內容。
有許多人非常不解,爲何不繼續吞噬,當時的千奇大帝縱橫蒼穹界,無人是其敵手,哪怕毀掉吞噬整個蒼穹界生靈,也不是很難。
關於這點,楚名堂卻絲毫不疑惑。作爲前世的大帝,他很清楚千奇大帝的想法。
爲什麼?
因爲大帝之後的路斷了,光靠吞噬已經做不到。他的生命本質畢竟是頭鬼物,卻佔據著人身,爲天道不容。
他想繼續突破,進階。
因爲在大帝之後,還有一個境界,便是上古大帝的境界。
可以這麼說,自上古後的百餘萬年,所有大帝都是僞帝,真正的大帝,只存在於上古及上古之前的時代。
千奇大帝雖強,卻也只是近古時代的大帝,一尊僞大帝。他不想止步於此,欲成爲上古大帝,跨入全新的境界,甚至飛昇……
老實說,這也是楚名堂畢生所求。
他前世同樣是僞大帝,而他的目標是成爲真正的大帝,與上古的真武大帝等比肩,追逐天道,求證長生。
但因爲限於自身的凡俗體質,被天道阻撓,強加限制,無法更進一步。
爲此,他抱撼終生。
而千奇大帝,或者說這頭僞大帝級別的鬼物,他也受到天道的限制甚至制裁。鬼物人身,不是真正的生命,而是邪祟。
這等東西,不列在生靈之列。
要想成爲真正大帝,他只有死一次,然後復活過來,成爲真正的鬼物鬼身,身體變得純粹,魂魄統一不**陽相斥。只有這樣,他才能更進一步。
關於這點,雖然很難做到,但楚名堂卻相信這頭心思深沉的鬼物,它有能力做到。
因爲,它叫長生血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