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雷富微微睜開眼睛,模糊中看了看圍著他緊張憂心的家人。
“世浩呢?”安雷富虛弱地問。
林月珍抹著眼淚,不停哭泣:“爸,對不起,世浩他不懂事。您救救他吧。”
“爺爺,您怎麼樣了?”安雨欣傷心難過,“您病這麼重,爲什麼不早和我們所呢?”
邢管家將安雷富扶起來,他對安雨欣慈愛地一笑:“爺爺沒事,爺爺還要看著我的欣兒出嫁呢。”
安雨欣更是難過了,“哇”的一聲眼淚就出來了。
安雷富又安慰林月珍說:“你放心,世浩是我孫子,我肯定會救的。”
然後他又問顧崢:“我的病情,還沒有對外公佈吧。”
“除了您的家人以外。”顧崢已經猜出他想幹什麼,有些無奈地回答。
安雷富點點頭:“那好,我們現在回家吧。”
“不行啊,爺爺。”安雨欣趕忙阻止,“您現在得住院治療。”
“是啊,爸。您要救世浩,也得先保重身體啊。”
“要救世浩,我就必須回去。”安雷富語氣堅定,目光兇狠地說,“邢管家,你去跟媒體說,就說我是一時激動,血壓上升才暈倒的,現在已經沒事了。讓那些覬覦安家的牛鬼蛇神都給安分點。”
“好。”邢管家應聲出去。
安雷富又向家人囑咐,讓他們千萬別把自己的病情泄露出去。
安世蕭回到安家別墅,已經是凌晨了。一回來,他就迫不及待地踏進了安雷富的小院。
“爺爺,您怎麼出院了?還有您怎麼現在還不休息?”
安雷富虛弱地輕笑:“你終於肯叫我一聲‘爺爺’了。”
安世蕭怔然,有些尷尬。
安雷富笑道:“我沒事,剛纔已經睡了一覺了。我讓邢管家告訴你,不管多晚回來,都已經要來見我。”
“您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見你哥哥。有些話,我必須要當著你們兄弟的面說。”
安世蕭默然。
“你去找過言丫頭沒有?”安雷富又問。
“這兩天事情太多,我沒有顧上。”安世蕭低聲說。
“去找她,不然她會有危險。”
“您擔心她去找宋一城報仇嗎?”
“她要報仇的豈止是一個宋一城。”安雷富神色焦慮,一激動,就連聲咳嗽起來。
邢管家趕緊給他服藥,安雷富虛弱地支撐不住,眼睛都睜不開了。
“爺爺,您先好好休息,我會去找她的。”
安世蕭心如刀絞,他從來沒有想過安雷富有一天會變得如此虛弱。在他的印象中,爺爺永遠是剛硬、強壯,並且還極爲霸道的。
出了安雷富的庭院,安世蕭想給趙沐言打給電話,但看了時間,已經太晚了,決定還是明天再說。
深夜的海風有些寒冷的刺骨了。趙沐言坐在高高的堤壩上,晃盪著兩條腿懸空的腿,都能感覺水珠濺到腿上的冰涼感。
瑩藍的微光照在白皙的臉上,在黑夜中有一種鬼魅的感覺。
聽到腳步聲,趙沐言合上手機,回頭。唐子文正站在他身後。
“你要的資料。”唐子文交給她一個文件袋。
趙沐言笑著接過來:“你還是蠻有辦法的嘛。
”
唐子文乾瘦的臉,永遠都像蒙著一層黑氣。
“知道查什麼就容易多了。奧古斯的所有資料都在這裡了。”
“所有?”趙沐言譏誚地斜睨著她。
“啊。”唐子文目光深遠地望向遠方,黑不見邊的大海,“所有。誰參與了,誰都做了什麼。”
唐子文的聲音意外地輕起來,也許是他感到了這份沉重的艱難,連聲音都沒了底氣。
“你呢?”唐子文問。
趙沐言訕訕一笑,輕飄飄地說:“唐子文,我們這次真的要翻天了。”
“你真的要做?”唐子文神色凜然。
“葉凡死了,莫古被關起來了。我已經沒有任何顧慮了。”趙沐言一聲悠然。
她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揚著手裡文件:“這些真相,絕不能被掩蓋掉。”
“砰!”
一聲刺耳的槍聲在寂靜的黑夜中格外響亮。
一顆子彈擦著趙沐言耳邊,直接打中她手裡的文件。
在趙沐言的驚愕中,文件落入海里,瞬間被黑色的海水吞沒進黑暗中。
“小心!”
在又一聲槍響時,趙沐言迅速地將唐子文推到一邊,子彈落到他們剛剛站立的地方。
“是那個方向。”唐子文在黑暗中指著說。
“別管了,快跑!”趙沐言緊張地抓住唐子文就跑。
就這槍法的精準度,可不是那些只會拿著刀棍亂砍的黑幫小混混能做出來的事。
趙沐言拉著唐子文不顧一切地往前跑,並朝著有人的方向跑。
是自己太大意了。她有考慮到可能會被跟蹤,所有特意在選了這麼一個地方。現在不但是被跟蹤,還被狙擊手跟蹤,而自己一點都沒發現。這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趙沐言腦海裡突然想到了“特種部隊”幾個字,即便不是,那也是同等級別的殺手。
看來他們真的已經是狗急跳牆了。
“啊!”
唐子文一聲慘叫,應聲倒地。他的腿上中了一槍。
“唐子文!”
趙沐言正要蹲下查看,緊接著又是一槍,從正面而來。
不止一個人,也許還不止兩個人。
“你快走!”唐子文推著她。
“不行。”趙沐言堅決說,並將他扶起來,“他們這是要殺人滅口,不會給你活路的。”
“所有你要活著。”唐子文咬著牙,忍著痛,“一定要把他們的罪行揭露出來。”
趙沐言緊皺著眉搖頭,唐子文瞥見一個黑影閃出,情急上前擋在她身前。一顆子彈正好打在他胸前。
“唐子文!”
唐子文將趙沐言猛地一推。
“快跑!”
槍響再起,趙沐言慌忙躲閃,根本就無法靠近唐子文。
四個黑衣人舉著槍向他們靠攏。他們已經看到唐子文中槍,便向趙沐言襲擊。
“走!”唐子文大叫,又撲身過去,替趙沐言擋了幾槍。
“至少我知道了我爸爸是個怎樣的人。你一定不能讓他們的心血白......白......費......”
唐子文在趙沐言面前緩緩倒下。鮮血的味道,隨著寒冷的風瀰漫在空氣中。趙沐言悲憤交加,卻無能爲力。
黑衣人向他們慢
慢聚攏,趙沐言無路可退,只有身後翻卷的黑色海浪。
一個黑衣人向趙沐言舉起槍。“砰”的一聲,指彈直直地向趙沐言飛來,打進趙沐言的肩胛。
趙沐言“啊”了一聲,底下點點血跡。掉下身後的洶涌的大海里。
四個人趕到岸邊,只見波濤翻滾,海浪呼嘯著拍打著崖岸。他們向海裡又連開了幾槍。槍聲瞬間湮沒在越來越咆哮的浪聲裡。
漲潮了,風也大了,海水冰冷洶涌,一個女人,身上有傷,能夠生還的機會渺茫。
一個黑衣人擡頭望了望天,幾滴雨水落到他臉上。
“走吧。”他低聲說。
一聲驚雷,安世蕭猛地睜眼,感覺有些冷。
天還是黑的,不知何時颳起的大風從未關的窗口灌進來。雷聲滾滾,大雨傾盆而下。
安世蕭莫名地心悸、發慌。明明是冷醒的,額頭卻沁了滿頭的汗。
安世蕭靜靜地做了半天,才慢慢平復了慌亂的心緒。起身關窗,一道閃電打落。
黑夜剎那白晝,一個人影在眼前一閃。
“沐言!”
安世蕭心裡一驚,眼前一花。眨眨眼,再定眼看時,外面雖然黑暗,卻還能依稀看到雨幕下搖曳的樹影。根本就沒有人。
看錯了嗎?
安世蕭感覺心臟在胸腔裡狂跳。什麼時候他怕起雷電來了?
安世蕭自嘲地搖搖頭,關上窗,重新回到牀上,卻怎麼也睡不著。聽著外面的風雨,心裡越發不踏實。
“去找她,不然她會有危險。”
安雷富的話突然響起。
安世蕭翻身下牀,換上衣服,迎著風雨開車出門。
“咚咚咚。”
安世蕭一邊敲門,一邊打著電話。電話關機,沒人應門。
“趙沐言!”
安世蕭顧不了許多,又敲門,又大叫。
“臭小子,幹什麼?”被吵醒的鄰居兇神惡煞地探出頭來。
安世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也不再敲門。
“有病。”鄰居罵了一聲,悻悻地正要關門,只聽“咚”的一聲,鄰居傻眼地看著這個有病的人一腳踹開了隔壁的門。
“你你你......你是什麼人?”鄰居雙目呆滯,結結巴巴地說,“我報警了。”
安世蕭理都不理,直接進去了。
燈一打開的一瞬間,安世蕭驚呆了。家裡就像被洗劫了一樣。沒有一個抽屜不被打開,就連她的內衣也被翻出,牀板都被掀開。整個屋子沒有一出下腳的地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世蕭心裡不安而擔憂起來。他在滿地狼藉中看到一個被打碎的相框,抽出裡面的照片。
一個小女孩被她英武的爸爸抱著,旁邊站著她的媽媽,一家人笑得燦爛而幸福。
“沐言。”
安世蕭的心一陣抽痛。他一邊給肖清打電話,讓他去找趙沐言,一邊驅車回家。
“爺爺!”
安世蕭一進安雷富的院子就焦急地喊。天已經陰沉沉地矇矇亮,雨變小了,如細絲。
安雷富已經醒了,在邢管家的攙扶著正坐起來。聽到安世蕭緊張的聲音,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沐言失蹤了。”
果然,安雷富一激動,咳出一灘血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