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一天都不休？”安寧站在更衣室的門口看著裡面對著鏡子整理衣裝的蔣小平，急得直跳腳。
“你又不是不知道，過年前這段時間我們是最忙的，到底有什麼事兒啊？”蔣小平不耐煩地問到，這幾天安寧一直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弄的他都煩了。
“沒事兒……”安寧轉過臉，用手指頭摳著門框，一臉的失落。
蔣小平嘆了口氣走到他身邊，探出頭去確定走廊裡沒有其他人，然後勾住安寧的脖子小聲說：“你又跟這兒煩惱什麼？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嗯，挺好的。”安寧回答著，藉機用手在蔣小平的翹臀上摸來摸去。
蔣小平立馬冷了臉，把他的手打開：“佔便宜沒夠兒是吧！”
“不夠，嘿嘿！”安寧壞笑著，在蔣小平發紅的臉蛋上捏了一把，逃走了。
蔣小平自己都忘了，這個月的25號是他生日，可安寧替他想著呢！本來是準備好好慶祝一番，過個二人世界，但是無奈趕上市裡年前的嚴查交通違法活動，別說正常的休息了，就連晚上的時間幾乎都被工作佔滿了。好容易捱到了春節長假，蔣小平又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是值班，三分之一是在哥哥嫂子家，留給安寧的只有可憐的幾天。
“大哥，您比一線明星還忙啊，這見個面都得提前預約的！”安寧十分不滿地站在工體唐會的門口，今天郭文他們幾個請客喝酒唱歌，非要安寧帶上蔣小平不可。安寧知道，這幾個孫子對他這位神秘的圈外人已經好奇很久了，不過借這個機會也可以讓他好好炫耀一下，讓他們別以爲只有搞這行的人才會出衆，咱安大少看上的也是萬里挑一。
蔣小平也是覺得對安寧十分愧疚纔會答應。類似的這種場所他也經常來，只不過都是在大門外的路口守著，從這裡出來的，10個有9個都是醉酒，這9個裡面有8個都是開車的。現在以客人的身份站在門前，蔣小平的心情倒是很複雜。
“進去吧，還愣什麼？都等半天了！”安寧拉著蔣小平就往裡面走。
穿過陰暗吵雜的走廊，安寧推開一個包間的門：“弟兄們，來了啊！”說著，把身後的蔣小平推進來，包間裡霎時沒了人聲兒，只有KTV的音樂還在聒噪的響。蔣小平看著在座的幾位年紀相仿的男士驚訝的表情，覺得自己又被安寧給裝進去了，他有些羞澀地笑了笑，和大家點點頭，卻不知道該把自己往哪兒擺好。
安寧一看大家的反應，立刻得意起來：“怎麼樣，震了吧？”他把蔣小平按到一旁的沙發上，自己也貼著他坐下來。
“震了！我發現了，你拍照的水準還需要提升，那照片和真人根本沒法比啊！”郭文笑嘻嘻地側身對安寧說。
安寧繃起臉瞪他，但馬上又笑容滿面地跟大家介紹：“蔣小平，我中學同學，現在從事我們萬份敬仰的交警工作。”
“早有耳聞，早有耳聞。”楊沫含笑點頭，安寧心想你嘴上倒是斯文，心裡不知道琢磨什麼歪門邪道呢！
“哎，安寧，你丫不會是制服控吧！”這倒是有心裡想什麼，嘴上就說什麼的，譚郯話一出口，衆人便忍不住大笑起來，蔣小平立刻紅了臉，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杯子。
“滾蛋！別他媽瞎起鬨，人家是正經人，以爲都跟你似的！”安寧笑著把骰子盒扔到譚郯懷裡，可心裡卻很得意，和他預料的一樣，以蔣小平這條兒，鐵定一露面就得讓這幫孫子驚爲天人。
蔣小平可是汗都下來了，他平常見過的各類人也不少，不過私底下和這些搞藝術搞影視的人卻完全沒接觸過，哪兒想得到都是些這麼隨意的人啊！
郭文到底是人精兒，一下就看出了蔣小平的不安，他倒了杯冰水給蔣小平，溫和地說：“我們都是大學同學，在一起鬧慣了，說話沒個分寸，你也別往心裡去，他們都沒惡意。”
蔣小平笑了笑，接過冰水，喝了一口，才覺得心情稍微平復了下來。
“操，淨聽他們扯淡了，你快把外套脫了吧，這兒多熱啊！”安寧說著去幫蔣小平脫羽絨服，這一脫可不要緊，安寧恨不得馬上再給他穿上。
“……你丫怎麼穿這件來啦！”安寧盯著蔣小平身上那件薄薄的淺V領卡其色針織衫，低聲問他。
“這不是你替我挑的嗎？”蔣小平帶著怨氣回答他，當初就是因爲這件衣服，還在商場裡跟安寧爭了半天。這衣服相當的顯身材，腰部恰到好處的收緊，更主要的是領口左右一字敞開幾乎到肩膀，可以清晰地顯露出蔣小平漂亮的鎖骨，安寧一見著他試穿後的樣子就死活要買下來。不過蔣小平是覺得自己平常大部分時間都是穿制服的，這種衣服上身的機會少，留著太可惜了，可巧就趕上今天這檔子事兒，他就穿上了。再搭著他那條低腰的牛仔褲，讓平常穿著保守的蔣小平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渾身上下散發著性感。
安寧突然緊張起來，他看見楊沫拿起一整瓶johnniewalker，開始往蔣小平面前的空杯子裡倒。
“幹什麼你？”安寧抓住楊沫的手，有些兇惡地看著他。
“啊？倒酒啊，怎麼，不行啊！”楊沫好像早就預料到他會這樣，毫不在乎地繼續倒。
“我來，你放下！”安寧搶過酒瓶，倒了少半杯，隨後加了好多冰塊才遞到蔣小平的手中。
郭文笑著拍安寧的肩膀說：“保護過度啦！”
蔣小平倒是很坦然地把酒杯拿在手中，他雖然很少喝洋酒，但是酒量倒是不淺，畢竟從小到大家裡就三個男人在生活，這種環境下，普通男孩子該會的他倒是都會。
褐色的液體穿過剔透的冰塊緩緩流入蔣小平輕啓的雙脣間，沁涼的口感壓制住了剛纔的喧鬧帶來的燥熱，他不自覺地閉了一下眼睛，卻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幾位都在觀察他這個小動作。
“我去洗手間，你陪我一下！”安寧突然拉住蔣小平的胳膊把他拽出包房。
“你去就去嘛，拉我幹什麼？”蔣小平站在門口想要摳開他捏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指，但是安寧卻不鬆手，還有些生氣地把他推到牆角。
“蔣小平你也太實在了吧！”安寧皺著眉頭有些無奈地看著他。
“我怎麼了我？”蔣小平一臉的詫異，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哎……讓我怎麼說好，你啊，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有多危險。”安寧看了看傻傻地站在自己面前的蔣小平，就知道這麼說，他也不會明白：“你有空兒多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長相。”
“我的長相很有問題嗎？”蔣小平摸了摸自己的臉，安寧立馬崩潰了，不是他長的有問題，是這話說的有問題。
安寧貼近蔣小平的耳朵小聲說：“哎，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經常不自覺地誘惑別人？”
蔣小平突然明白了，搞了半天，安寧的老毛病又犯了，怪不得這話聽著怎麼那麼酸呢！
“早知道你這麼想，我就不來了，你還省心。”蔣小平故意裝出認真的樣子，他現在也學壞了，時不常的要逗著安寧玩兒一下，真是樂趣無窮。
“那可不行！”
“有什麼不行的，也沒我認識的人，我來不來對你影響大嗎？”安甯越是在意，蔣小平越要逗著他說。
“當然了……我都跟人說好了……”安寧有些支支吾吾，他可不敢說帶蔣小平來就是爲了炫耀的。
蔣小平也不是傻子，跟安寧在一起這些日子，他的脾氣也摸透了一些，今天看這架勢，他就猜到了□□分，現在更加的確認了：“合著都成你的了呢！我不來也不行，來了讓人多看兩眼也不行。”
“不行……”安寧知道被他看透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頭抵在蔣小平的胸前，低聲嘟囔著。
包間的門突然開了，譚郯笑著走出來，正看到安寧在那兒耍脾氣：“呦呦，幹嘛呢這是？公共場所，注意點兒影響啊！”聽到譚郯的聲音，安寧和蔣小平立刻拉開了距離。
回到包間裡，在座的各位明顯有所收斂，大家心裡都明白剛纔安寧跟蔣小平幹嘛去了，只不過誰都沒想到安寧這小子對這小警察在乎到這種程度。
一班弟兄們鬧到凌晨3點多才結帳離開，一出店門，就看見幾個保安站在楊沫那輛紅色的克萊斯勒漫步者旁邊聊天。
“這什麼車啊？老爺車？”
“不是吧，就是復古款吧。”
“怎麼是紅的，真扎眼。”
“嗨，肯定是做小姐的，要不就是二奶。”
楊沫聽得臉色鐵青，氣呼呼地走到車門前，幾個保安看到他過來了，連忙散開。
“是一男的。”
“男的就不能是包養的啊！”
保安的聲音雖小，但是哥兒幾個倒是都聽到了。自打開了這車，楊沫就沒少被朋友開玩笑，“包養”這詞兒都成了他的禁語了，誰說他跟誰急，“憑什麼說我就是被閔學儒那孫子包的啊！我他媽是自己賺錢養自己的，又沒出去賣！”今兒個，居然連保安都來嚼舌根，他這氣就更不打一處來了。
“你再說一遍！”楊沫惡狠狠地盯著那個嘴欠的保安。
“我……我說什麼了？”那人也挺強硬，咬死不承認。
“你丫有膽說，沒膽承認？”楊沫指著他的鼻子大聲問。
“說了怎麼了？你還能把我怎麼著？”保安看楊沫個子雖然高，但是長相秀氣文靜，自己這膽子也長了不少。
“你有種！站那兒別動啊！別動！”楊沫轉身到後備箱掏出一根金屬的棒球棍，這是他去美國轉全明星的時候在耐克總部工廠店看著好玩兒買下來的，結果還被閔學儒嘲笑說是兒童練習棍，他一生氣就扔後備箱了，沒想到今天倒是派上用場了。
大家看楊沫急了，也都圍上來，這一個1米8不要緊，一下子上來3、4個，（當然，除了譚郯和安寧，笑～）那小保安就有點怵了，他見勢不對，撒腿就跑，楊沫他們幾個人就在後面追，一會兒就跑沒影兒了。
蔣小平在這邊都看傻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衝安寧叫：“怎麼不攔著啊！把人打壞了怎麼辦？”
安寧拽著他說：“你就甭管了，你一交警，又不當班，又不是管片兒的。他們幾個我還不瞭解嗎？就是嚇唬嚇唬那孩子，還能真揍他一頓？放心，放心！沒事兒。”
果然，十多分鐘之後，幾個人氣喘吁吁地回來了，但是沒見那保安。
“媽了個×的，讓那孫子跑了……”楊沫把棍子支在地上，不停地喘氣。
“丫跑的跟兔子似的，我們都快追到長虹橋了！”郭文叉著腰，瞪著眼睛調整呼吸。
安寧嘲笑他們說：“哥兒幾個也不行啊！跑這麼幾步路就累這樣。”
“就你行！你也不來幫我們，你那天天健身房都給誰練的啊！”譚郯一肚子地抱怨。
“反正不是給你們練的，呵呵，走吧！把人家都嚇著了，還以爲你們是黑社會呢！”安寧拿眼睛瞟著店門口那幾個表情驚恐的保安說。
“警察同志，沒把您驚著吧？我們平時還是很主張和諧的，但是該用暴力解決的時候還是要施加暴力的，你們不也是講‘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嘛！”這時候，譚郯還不忘跟蔣小平貧上幾句。
蔣小平一笑，並不理會這些，倒是對著楊沫說：“喝酒了可不能開車啊！”
所有人聽了這句話，都噴了，包括安寧。
“安寧，你行，賢內助啊，這是。”郭文忍著笑，拍了拍一臉無奈的安寧。
“您放心，我沒喝，我開回去，保證他們都安全到家！”蘇鵬一看就是早就做了這個準備。
這一晚上的小聚，讓蔣小平對安寧又有了新的認識，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象一直生活在這樣圈子裡的安寧會死心塌地的跟他這種人在一起。
楊沫的車都開遠了，蔣小平還站在路邊發愣，想著安寧爲了遷就他而作出的這些犧牲，心裡感慨萬分。
“想什麼呢？”安寧眨著眼睛問一旁若有所思的蔣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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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們還真不是一路人！”蔣小平拍了拍安寧的腦袋開玩笑說。
“好，你是白道，我是□□，不過你沒聽說過現在都是警匪一家了嗎？”安寧說著操起貌似曾志偉的沙啞嗓音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各位阿sir，乾了這杯吧！”
“你就自娛自樂吧！”蔣小平轉身要走，卻被一個柔軟的東西套住了脖子：“這什麼？”他抓在手裡一看，是一條灰白格子的圍巾。
安寧趴在他的背上柔聲說：“遲到的生日禮物。”
“很貴吧。”蔣小平把纏繞在他頸間的圍巾拿在手中，細膩的質地和做工讓人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
“別跟我提錢！俗！”
“一般的也就算了，你買一BURBERRY，這我不是跟戴鈔票差不多了？”蔣小平小心翼翼地託著圍巾，還真像是託著疊人民幣似的。
“大哥，你看出這是BURBERRY了？”安寧還真沒想到蔣小平這麼識貨。
“你丫真當我是一土鱉了，對吧！”蔣小平有些怒了，恨恨地盯著安寧笑意正濃的眼睛。
“土鱉怎麼了？我就好這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