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有什麼不可能的？

“何以見得是康有志呢？”周麥生在火車站見到過康有志，那人長著一隻鷹鉤鼻，一看就是心狠手辣，馬春花再狠，也是個女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陸晴川當然不會說康有志跟馬南湘有一腿的事，眼下林家風雨飄搖，萬一把馬南湘趕出來就不好了，“前不久，馬春花挖地三尺地找康有志，好像要將他碎屍萬段，今天他們卻又合起夥來捉趙大叔他們，爲了某種目的分分合合，不是正像那些不和睦的夫妻嗎？”

“如果真是這樣，不是對我們更不利嗎？”周麥生不由得暗暗叫苦，只怕這回落煙坪要被他們盯上了。

陸晴川淺笑道：“這也未必，本來他們夫妻就同牀異夢，要找到讓他們狗咬狗的理由不少。”

第二天一早起來，陸晴川找周雪娥要了把小錘子，敲壞了朱自霖交給她的小木箱。既然已經被盯上了，再抱個木箱在手裡，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木箱裡是一疊手寫的文件，陸晴川隨手翻了翻，好像全是代碼，沒一個認得出來的。她找了塊油紙包好，用一塊布纏在了腰間。

想必周保生和陳小鳳、胡向前正在爲他們擔心，陸晴川和周麥生一早就出發了。白母用尼龍袋裝了八個蘋果、四個香蕉，這些流雲市沒得買，是白父出差帶回來的，“帶回去讓大家嚐個鮮。”

以前的社會，婆家人見不得媳婦往孃家送東西，現在雖然是白母親自給的，但周麥生不想讓周雪娥難做，指不定哪天白母拿這個來說事呢？於是他客套起來，“親家母，還是留著你們自己吃吧！”

“咱又不是外人，你看你還見起外來了。”白母硬把東西塞到他手裡，白父也幫著勸，“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別嫌棄。”

“是啊，爸，拿著吧！”白海波叫了臺人力三輪車，“車錢我付了，有空帶媽、三伯、三伯孃來玩，川川，你和小鳳也要常來，雪娥可想你們呢！”

周雪娥握著陸晴川的手捨不得鬆開，雖然白家的人對她很好，但川川是她最好的朋友，又有著不一樣的情誼。

本來陸晴川很想讓她有空了就回孃家看看，春香伯孃、月嬋伯孃天天唸叨著她，特別是春香伯孃，自從雪娥出嫁後，陸晴川有好幾回見到她站在不遠處瞅著她和陳小鳳，興許就是在思念雪娥吧！

不過，陸晴川最後還是沒說出來，雪娥剛嫁過來不久，還算是新媳婦，總往孃家跑，旁人自然會以爲白家對她不好，這樣也會惹白母不開心，對雪娥的印象也會大打折扣。

“以後我會經常來看你的。”陸晴川把手從周雪娥手裡抽出來，抱抱她，上了三輪車。

周麥生則在女兒肩上拍了拍，“我和你媽，還有你三伯、三伯孃、天福，大家都好，你不用牽掛，好好跟海波過日子。等家裡的事忙完了，我就跟你媽來看你。”

“好！”儘管周雪娥很不捨，但仍是笑得甜甜的，白家的人對她很好，若是她在這個時候落淚，她爹會誤認爲她在白家過得不好，公公婆婆也會以爲她對白家不滿，這樣會弄得大家都難堪，“爹，你們都、注意、身體。”

周麥生一路上都沒說話，陸晴川明白他是捨不得雪娥，女兒嫁出去了，父母哪有不牽掛的道理？再說雪娥嫁出來後，家裡就只有周麥生、何春香朝夕相對了，多不習慣？

陸晴川忍不住聯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們也是從小把她捧在手心裡，離家數千裡，思念之情可想而知。幸好有哥哥陸晴朗陪伴在他們身邊。

“周隊長，白家的人都喜歡雪娥，你不用擔心。”陸晴川輕輕說道。

周麥生回過神來，“是啊，她過得好，我沒什麼好擔心的。對了，一陣回到鄉里，要把調令的事處理一下吧？”

“嗯，必須的。”陸晴川回答得很乾脆，還得通知李大伯接待朱大叔他們呢！

他們一進公社，就碰到周鄉長帶著秦秘書匆匆往外走。大家打了招呼。

“周隊長，你來得正好。”周煌輝停了下來，“下個星期二，縣裡的領導班子要去你們大隊考察，你們得準備準備，千萬別出岔子。”

周麥生簡直難以置信，縣領導要去落煙坪了！這說明落煙坪已經在全縣的生產大隊裡脫穎而出了，以後會被當成全縣的典型，這是天大的好事啊！想不到他們老周家還有這麼光宗耀祖的一天！

“請周鄉長放心，我們時刻準備著，迎接領導們的考察。”周保生一板一眼地說完，又問道，“周鄉長，一共來多少個人？我們得準備中飯吧？”

“縣裡、區裡、鄉里的領導班子，再加上五個生產隊長，總共二十來人吧！得準備兩桌中飯，不過你放心，飯錢我們會給的。”

周麥生連連擺手，“看你說到哪裡去了？現在咱落煙坪不比從前了，領導去了，有飽飯吃，還能見到葷腥呢！”

“是啊，如果其他的大隊能像你們進步這麼快，我這個鄉長就樂得清閒了。”

“黃傘坡跟玉鳳坪進步也不小。”周麥生幫著這兩個走得近點的生產隊說好話，周煌輝聽出來了，“對，他們的表現也勉強可以，也是因爲近水樓臺先得月啊，真希望其他生產大隊都能被你們帶動起來。”

“我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這全是他們自己實幹出來的成果。”周麥生記著周保生的交代，上級越是表揚的時候，他們越是要謙虛，“周鄉長，有件事情得跟你請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