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等人僵了片刻，便飛快地轉身離開頂樓，奔下去查看張可的情況。
雲初抱著顧依然，神情恍惚地站起身。
他臉上明明沒有任何表情，卻讓人覺得整個人陡然失去了活力，像個一無所有的空殼子。
歐陽凌趕到的時候，剛好就看到這樣一副情景。
他是接到安若城的電話，查了下顧依然的行蹤，才知道她出事，火速趕過來的。
方纔碰到幾名警察，已經向他們打聽過上面的情形。
此刻見顧依然昏迷不醒，忙給安若城回了個電話。
原本就陰沉下來的天，突然雷鳴電閃，很快就下起了雨。
雲初好似沒有覺察似的，抱著懷裡的女人，慢慢地往樓梯口走去。
一步、一步，走得極其艱難，彷彿從這裡走下去之後，他就會失去最寶貴的東西似的。
歐陽凌掛了電話，追上雲初，攔住他：“雲顧問，我家三少讓我替他多謝雲顧問對少夫人的救命之恩。現在請您將她交給我。”
雲初神情恍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將人交給她，而是繞過他徑直往樓下走去。
歐陽凌看著他的背影，眸光沉了沉，終是忍住沒有說什麼，轉身跟上他的腳步。
樓下，江海等人已經確定張可墜樓後當場死亡，警察很快封鎖了現場。
儘管下著雨，醫院附近依舊有不少人圍觀。
很快就有圍觀羣衆將拍攝到的小視頻上傳到網上，各大媒體記者聞風而至，江海作爲負責人，少不了接受採訪。
不出半個小時，施亮兇殺案的兇手畏罪自殺的消息就上了頭版頭條。
醫院腦外科觀察室外的走廊上。
歐陽凌坐在長椅上，定定地望著站在觀察室外的雲初。
顧依然被送下來之後，已經有醫生對她的身體進行了全身檢查，確定沒有受傷。
因爲她一直昏迷不醒，便被送到腦外科，做CT。
顧依然被送進去多久，雲初就在外面站了多久。
他面色已然恢復正常，完全看不出一絲緊張或著急之類的情緒，正常得就好像是爲了執行公務，才守在這兒一樣。
歐陽凌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手機突然響了。
他接完電話，神色變了變，看了一眼觀察室的方向，猶豫片刻，才轉身離開。
雲初感覺到身後那道討厭的視線終於消失，冷硬的面容稍稍鬆動。
他依舊一眨也不眨地望著觀察室裡的人。
他的神情明明平靜得好似驚不起一絲波瀾，可眼底那層淡淡的哀傷卻還是出賣了他。
江海走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雲初。
“雲顧問纔跟顧小姐相處了一天，莫不是就對她產生了感情吧？”江海聲音低啞，話裡帶話。
他是才應付完樓下那羣記者，又吩咐了手下人做事，才得空上來。
原本想找雲初問一下張可死之前都發生過什麼，並讓他回警局協助自己做結案工作。
沒想到，剛走到走廊拐角處，就看到雲初站在觀察室外看著裡面的人，還恰好捕捉到他眼底那絲哀傷。
真是令人意外的發現。
雲初聽到身後突然傳來聲音，微微一怔，收起情緒，慢慢地回頭看過去。
“江副隊長似乎很閒？看來已經堵住媒體的嘴了？”他淡淡地說道，眉眼間如初見時一般秀氣無邪，彷彿方纔那滿眼的哀傷就只是錯覺。
江海看不懂眼前這個男人，他就好像一個謎團，突然就闖入他們的視線之中。
“江副隊長找我什麼事？”雲初問道，打斷他眼底疑惑之色。
江海收起神思，眉眼間難掩歡喜，笑著說道：“雲顧問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破了這起兇殺案，雷厲風行的手段，真可謂是南城的神話。局長來電話了，對你大肆褒獎……”
“如果江副隊長沒有別的事，可以先回去了，我想局裡還有很多事等著你處理。”雲初神情淡淡地打斷他，“至於這些殊榮，對我來說並沒有意義。”
言下之意，他不想浪費時間聽這些有的沒的。
說完之後，慢慢地轉身，繼續面朝觀察室的方向。
江海面色一沉，收起笑，垂在身側的緊了緊。
隨後又鬆開。
“雲顧問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有沒有興趣留在南城？”
雲初一動不動，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
江海頓時有些尷尬。
氣氛冷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雲初突然淡淡地道：“一切都結束了，我也該走了。”
不知道是在回答江海的問題，還是情不自禁地發出感嘆。
江海怔了怔，隨著他的目光看向觀察室裡的顧依然，眸光深沉下來。
“一切真的結束了麼？”
雲初驀地回頭，看向他：“江副隊長這話，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江海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雲顧問，我相信，我們還會再見的。不打擾你了，我先回警局，你晚點抽空回警局一趟，結案工作還需要你的協助。”
雲初看著江海離開的方向，眉頭微微蹙起來。
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這一整天，只有江海跟他們接觸最多，如果說別人可能不會發現什麼，那江海呢？
他是一名老刑警，有著豐富的破案經驗，見過形形色色的罪犯。
如果他有心，肯定能發現……
他方纔那兩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切真的結束了嗎？
不，一切並沒有結束。
或者說，一切纔剛剛始。
那個在幕後給張可出謀劃策的人到底是誰？
這一起兇殺案和綁架案，真的只是張可個人的犯罪行爲？他沒有被人利用？
如果他真是從頭到尾都在被人利用，那麼利用他的人又是什麼目的？
這兩次都是針對顧依然，顯然，幕後之人的目的在於她。
可又爲什麼要針對她？
江海說，一切並沒有結束，是不是表示他看出些什麼了？
他說，他們還會再見面又是什麼意思？
雲初回過頭，望著觀察裡的的顧依然，眉眼間滿是疑惑。
他正若有所思地想著，身後突然傳來一把驚訝的聲音。
“阿初？是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