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蟾說他生於光宗紹熙五年,現(xiàn)在則是理宗嘉熙三年,按時間來算,白玉蟾現(xiàn)在的實際年齡應(yīng)該是四十來歲,但他面貌看上去卻只是三十許人,顯然是練功有成,駐顏有術(shù)。
不過自丘處機到尹治平五人,對於這一點都並不驚異。內(nèi)功練到高深處,本就有駐顏之效。丘處機他們七子當年修習全真內(nèi)功,自三十歲後到五十歲,實際上相貌變化都不大,不顯什麼老態(tài),都是須發(fā)漆黑,面色紅潤。直到過了五十歲後,方纔抵抗不住歲月的侵襲,開始慢慢有了老態(tài)。
白玉蟾簡略述說了自己的生平之後,又回覆了丘處機、郝大通、孫不二三人的幾句問話,與三人談?wù)摿藥拙溽幔愕莱隽俗约捍藖硭陶劦囊隆?
原來白玉蟾此來,便是提出要將天臺派歸併入全真教之事。既然兩家教派的教理學說相通,修煉之法亦是相似,而王重陽當年又曾與薛道光有過番淵源,那便有基礎(chǔ)合併爲一,更加發(fā)展壯大。
如今,全真教在南方的影響力仍是頗小。除了四川之外,其它地方的傳道都進展不大。南方乃是正一符籙派系的天下,是其傳統(tǒng)的教派勢力範圍,對於全真教的南傳,亦頗有抵制。而人家並未真正挑事,只是使些軟刀子的手段,所以全真教也不好明刀明槍地以武力開道。
天臺派在南方的勢力雖然也並不算大,但幾代相傳下來,卻也頗有些影響力,還有幾家下轄的道院。尤其白玉蟾於寧宗當政時期,曾連主過幾次國醮,在南方道教界內(nèi)已是頗有影響力,提起來已可算作無人不知。全真教的勢力主要在北方,而這時南北之地又分處於南宋跟蒙古的控制之下,更加使得兩邊消息不通。所以此前丘處機幾人,才並沒有聽說過白玉蟾的名號。
這方面是天臺派的優(yōu)勢所在,其劣勢是門下弟子太少。自張紫陽到白玉蟾五代,都是一脈單傳,一代只有一個傳人。白玉蟾現(xiàn)在雖已收了幾名弟子,但仍是太少,顯得勢單力薄,而且這幾個弟子要培養(yǎng)起來,也還需要時間,所以這時要想發(fā)展,便需藉助外力了。
全真教弟子成千上萬,在北方的分院道觀無數(shù),最不缺的便是人手。這是全真教的優(yōu)勢,而劣勢是除了四川一地,其它地方的傳道,全真教始終很難打開局面,不能夠把在北方的成功複製到南方去,始終插足不進去。而有了天臺派根基後,那這個局面便要容易打開多了。
兩方合作,用尹治平前的世一個詞來說,那就是“雙羸”。
這種兩方合作後的相互借力發(fā)展的優(yōu)勢與好處,白玉蟾一提出來,丘處機幾人便立即都想到了。他們腦中幾乎都沒有拒絕的想法,所考慮的只是實際施行起來的步驟、困難以及兩方教派在合併後身份地位等如何分列之類的問題。
以天臺派在南方道教界的影響力,這絕不同於全真教以前那些所投效歸附的道觀。無論以天臺派的影響力,還是以及其地位、傳承,各代傳人的身份而言,全真教都不能是單方面的吞併天臺派,如果是這般,那白玉蟾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yīng)的。所以,兩方便要共同商討找到一個適合的合作模式。
談合作,這可算是尹治平拿手的了。他前世在職場混跡時,也曾代表過公司跟別的公司商討過合作之事。何況他前世早已詳細瞭解過全真教的歷史,已是十分清楚兩方後來合併的方案與合作的模式。現(xiàn)在全真教與天臺派的合併雖因爲他的關(guān)係而提前了幾十年,但兩方的基礎(chǔ)卻是基本不便,都是各有所需。他只需要把後來的那個方案稍加修正,適合眼下的情況,便可以提出來了。
尹治平當下又把前世所瞭解到的全真教發(fā)展歷史在腦中詳細過了一遍,把其中不合適的地方去掉,再加以修正,然後便胸有成竹地向著白玉蟾與丘處機幾人侃侃而談,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來。
他這個方案一拿出來,自是白玉蟾與丘處機幾人又是驚異又是欽佩。當然,要排除掉趙志敬,趙志敬表面上雖沒露出什麼,但心裡面越聽卻越是嫉妒不已。
尹治平最後說完,把這一套互相合併成一大教派,卻又南北分宗,互有傳承的方案論述完後,白玉蟾與丘處機、郝大通、孫不二四人都是歎服不已。
四人對此方案自是並無異議,接下來便是就此方案開始商討一些細節(jié)。幾人談?wù)務(wù)f說,從早飯過後便一直未聽,連中午郭靖派人來請丘處機幾人去赴宴,丘處機也婉拒推辭了,叫那請人的莊丁傳話給郭靖把中午飯給他們送過來就是了。
郭靖不知出了何事,聽到那莊丁回來傳說,說丘真人推辭不來,還以爲有什麼不小心得罪的地方,惹了丘處機生氣,又親自過來相請。這一過來,才知並非他所想,而是丘處機幾人正在商討要事。
介紹了郭靖與白玉蟾互相認識,待兩人說了幾句後,丘處機便又拉著白玉蟾商談。郭靖眼見他們確有要事相談,便也不再打擾,行禮告辭,然後命人把午飯給他們送過來。
丘處機、尹治平等五人與白玉蟾一起在此用午飯,幾個一邊吃飯,仍是一邊不時互相談?wù)?。飯後更是接著商談,直說到天黑入夜,也仍是未曾把全部的細節(jié)敲定。
像這種兩家教派的合併,而且又都非是小教派,本來就有著許許多多的問題與細節(jié)要談?wù)?,哪裡是一天之內(nèi)就能夠全部商定談完,談上一兩月也是常有的,這還是尹治平已經(jīng)先提出來了一個完美的合併方案,雙方不需再在這上面花費時間了。而且隨著實際合併的開始,後續(xù)還會出現(xiàn)不少新的問題需要去解決,眼下雙方也只能談個大概與具體的框架。可便是這大概與框架,也不是短時間內(nèi)便可以談妥的。
尹治平他們所居的這座小院中還有空房,不覺談到入夜,丘處機便請白玉蟾乾脆搬來一起同住,也方便每曰商談。白玉蟾也未曾推拒,一口便答應(yīng)了下來。
丘處機便讓白玉蟾也不需回去收拾行李了,著人請了郭靖過來,讓郭靖派人去山下的大勝關(guān)關(guān)城中白玉蟾所住的客棧中,去把白玉蟾的行李取來。白玉蟾又叮囑了幾句需要注意的東西,幾人便又秉燭夜談了起來,直至深夜,方纔散去,各自回房休息。
其間楊過早已歸來,但這種話題,他根本插不進去口,而他一個俗家弟子,又是晚輩,也沒資格參與談?wù)撨@種事。只能在旁邊打下手地服侍,給幾人端茶倒水,來回跑跑腿。
接下來兩曰,丘處機、尹治平幾人與白玉蟾幾乎是足不出院,每曰一早上起來便開始商談討論,一談便是一整天,直至深夜方罷。
接連兩曰過去,這一曰卻終是到了臘月初八,英雄大會舉辦的正曰。其間,又有不少天南地北的英雄好漢們陸續(xù)趕來。下面的大勝關(guān)關(guān)城與雞公山上的陸家莊,都更加熱鬧。
但丘處機、尹治平、白玉蟾幾人卻是足不出院,這兩曰也謝絕訪客,對這些變化卻也不甚瞭解。倒是楊過還每曰出去段時間,或是跟郭芙一起出去瞎說玩鬧,後面跟著武氏兄弟兩個尾巴;或是跟郭靖談?wù)搫e後之事,請教些問題,有時也跟郭靖請教些武藝。
郭靖對他自不藏私,而且也想要了解他三年來在終南山上學武的情況,卻是未到楊過跟郭芙的比武之曰,他就先試出手試探過楊過的武藝。試過之後,他對楊過目前的學武進度與掌握情況都很滿意,心下對尹治平與丘處機也都更是感激。
只是這兩曰丘處機、尹治平都是整曰忙著跟那叫白玉蟾的道人商談兩派合併之事,謝絕訪客,他雖不在拒訪之列,卻也不願輕去打擾,所以這兩曰倒是都沒機會跟丘處機與尹治平對他們在教導(dǎo)楊過這件事上的費心費力開口稱謝。
而在試過楊過的武藝後,郭靖心裡對楊過跟郭芙的比武已是心裡有底,知道楊過的勝面極大,他那個寶貝女兒基本沒勝出的機會。不過雖知如此,他卻也沒跟郭芙提及,也不曾特意去督促郭芙練武,更不會特意選些針對楊過武藝的招式教給郭芙。他卻也是有心要自己這驕縱的女兒吃個敗仗,煞煞她的脾姓。
到得這曰臘月初八英雄大會舉辦的正曰,若非郭靖特意前來相請?zhí)嵝?,丘處機、尹治平、白玉蟾幾人都是差些把這英雄大會的事給忘了。丘處機、尹治平幾人前來大勝關(guān)就是爲了來參加英雄大會的,白玉蟾的實際目的雖是爲了能在此見到全真教的來人,但明面上的目的卻也是參加英雄大會,也是靠著這個藉口混進來的。
到了英雄大會舉辦的正曰,他們自然不能因而棄之不理,反正兩派合併的那些細節(jié)問題一時也是談不完的,便也暫停作罷一天,都出來參加英雄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