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靜和王彥下葬後的當天,王小夏就再也不會那個兩個家了,她託阿侵幫她去拿那把吉他出來,其他的都變賣了吧。
早上的‘妖姬’特別的冷清,冷清得有點窒息,三三兩兩的人穿過‘妖姬’的大廳,在打掃著。
化妝室裡,此刻只有王小夏一人,因爲那些駐唱和dancers一般都是下午過來的,空蕩的休息室裡,王小夏沒有表情的一手把玩著阿侵在平安夜,也就是她生日的時候送她的迷你手槍,一手把玩著左耳上的耳釘,這顆耳釘,是雨煙送她的,也是在她生日那晚,平安夜的那晚,爸媽死去的那晚,小天進急救室的那晚。瞄了一眼鏡子裡頹廢憔悴的自己,王小夏忽然想到了在平安夜,不止阿侵和雨煙送她禮物,還有一個人也送她禮物。
拉開櫃檯,王小夏從裡面拿出那晚顧嚴寒送她的生日禮物,拆開包轉,打開盒子,王小夏就看到了一個精緻的音樂盒,小心翼翼的把它拿出盒子,丘比特愛神拿著弓箭趴在白色的羽毛上面,拉弓準備射箭的這一場景讓王小夏看了很動容,沉思了片刻,王小夏終於按下了開關。
當第一個音符響起的時候,王小夏的身子就怔在了那裡動彈不得了。
吉他伴奏,《簡單愛》的旋律就這樣迴旋在王小夏的耳邊,卻不是周杰倫的原唱,那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而現在這個翻唱的聲音她也是再熟悉不過了。
“原來,你依然記得我說過的那句話。”王小夏盯著音樂盒苦澀的說道,腦海裡是高二那年那夏天,她和離月還有顧嚴寒在戶外採集標本的時候,離月突然說道以後她結婚的時候絕對不要《結婚進行曲》來作爲背景音樂,她說她要用《最浪漫的事》,多有氣氛吶!當時她和顧嚴寒也只是笑笑,但是離月卻不放過她,也一定要她回答她剛纔那個問題,結婚最希望改變原始婚姻的哪一點。當時她一笑而過,問離月可以不回答嗎?離月不樂意她這麼回答她,顧嚴寒就是在這時候開口的,“我是我的妻子想怎麼改變我都會努力的爲她改變爲她做好”,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看著她的,只不過她當做沒有看見,而是轉頭看著離月眼睛明亮的說道:我也不要《結婚進行曲》,我要我未來的丈夫坐在鋼琴旁,彈奏著鋼琴給我唱《簡單愛》,單獨唱給我一個人聽。
撫摸著音樂盒,王小夏的眼波有著哀愁的訊息,當時的他們還是這麼的和諧美好,離月稱讚她的想法獨特又新意,顧嚴寒只是溫柔的微笑看著她並不言語,而現如今,一個去了天堂,那裡有彼岸花的芬芳,卻沒有踩粉的蜜蜂的地方,有的只是滯留不前的鬼魅的靈魂、一個在愛而不知如何面對愛中徘徊,小心翼翼的對待著對方、一個則是放縱的讓自己墮落,肆無忌憚的編織著仇恨與憂傷。這,就是他們。
顧嚴寒那有夢幻的聲音從音樂盒裡傳出來了,唱著她最喜歡的《簡單愛》,念著她最喜歡的歌詞,王小夏將音樂盒捧在手心,在丘比特的拿著弓箭的小手上落下一個吻,“如果真的我們真的能就這樣牽著對方的手不放開,真的能夠永遠單純沒有悲哀,你能夠帶我騎單車、和我看棒球,我真的能夠靠著你的肩膀,在你的胸口說著,真的可以像這樣沒有擔憂的唱著歌一起直走,像這樣的生活,我和你還會有嗎?”輕輕的說著,王小夏的淚就這樣肆無忌憚的一滴一滴的滴在了音樂盒上,顧嚴寒的歌聲還在音樂盒裡旋轉著,王小夏的淚點綴著他的聲音空靈了起來。
沒有簡簡單單的友情,沒有簡簡單單的親情,沒有簡簡單單的愛情,就連人情都沒有簡簡單單的,她王小夏這一生算是白活了,想著想著,王小夏就又想到了那些令人撕心裂肺的傷心事,高考過後離月的忽然離開去遠方上大學,她孤單了兩年,兩年後離月回來了,卻在回來的短暫時間裡就這樣去和彼岸花作伴了,以前溫馨和睦的家庭因爲哪一張診斷書而劃開了一個口,家庭忽然的突變了,她和媽媽被趕出來了,後面媽媽背叛了他們,後面他們都死了,小天,她最無辜的小天現在卻成了植物人,她的小天還這麼年輕,還沒有走出世界闖蕩,就這樣永遠的只能躺在病牀上過日子,爲什麼,爲什麼!
豆大的淚珠滾燙般的滑過她的臉頰,王小夏再也控制不住的趴在桌上痛哭了起來,因爲早上的‘妖姬’幾乎沒人,所以早上的‘化妝室’也幾乎沒人,所以王小夏就這麼肆無忌憚的放聲大哭了出來,後不避諱的痛哭著,把心裡所有的委屈,以前憋再心裡的所有痛楚都放進了這一次的哭聲裡,哭得死去活來,趴在桌上哭得無力之極,也依然在哭,她需要發泄,那些委屈那些傷痛,她憋在心裡太久了,久到積久成傷,久到現在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還沒有走近化妝室,累就聽到那撕心裂肺的哭聲,不免皺眉,臉色有點微變,沉穩的腳步開始加快了速度。
推開化妝室的門,累就看到王小夏趴在桌上痛哭起來,桌旁放著一個音樂盒,音樂盒正響起《簡單愛》,音樂盒上面丘比特趴在白色羽毛上載不厭其煩的旋轉著,這些以景象更烘托出王小夏此刻的悲傷、孤單和絕望。
一臉沉重的走近王小夏,累將王小夏攬進懷裡,緊繃著下巴不說話,嘴脣抿起一條凝重的脣線,深邃的眼睛定定的看著桌上那依然旋轉的音樂盒。
被突如其來的雙手拉進懷裡,王小夏並不掙扎,反而抱緊累更加的哭得大聲了,把所有的委屈的哭進了這個哭聲裡。累溫柔的撫摸著王小夏的頭髮,溫柔的說道,“哭吧,哭出來會好過些,放肆的哭吧。”
王小夏死勁的搖頭,淚水掛滿了臉,“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我這裡好難受,好難受!”王小夏一邊說一邊用手狠狠的捶打著胸口,一點都不憐惜,她想這樣一直的麻木的打下去,這樣的話胸口就沒有感覺了,也就不會難受了。
抓住她捶打胸口的手,累慢慢的蹲下來,剛好和王小夏坐著的高度一樣,用手溫柔的抹去王小夏臉上的淚珠,眼神很溫柔,“傻瓜,你以爲這樣捶打自己的胸口就不疼了嗎?就不難受了嗎?”用力的握了握王小夏的手,累輕輕的說道,一臉的疼惜。
王小夏一直的搖頭,剛被累抹去淚水的臉頰現在又掛滿了淚水,滿臉的痛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王小夏低著頭看著自己的眼淚滴在累的手上,如果累不握住她的手,那麼那些眼淚應該就滴在她的手上,所以現在她根本感受不到那溫熱的淚的滾燙,只有累知道,每滴一滴淚下來,累的心就抽痛一下。
輕輕的把王小夏低著的頭捧起來,累滿眼痛心的上前將她臉上的淚痕一一的親幹它們,很輕很溫柔的,累就怕弄疼了她,王小夏此刻也沒有反抗,只是任由累爲她親幹淚痕,但是好像都不湊效,他親乾的地方不一會兒又溼潤了,看到這樣的王小夏累一臉的痛楚,“可不可以不要再流淚了,小夏。”這是第一次,這是累第一次再王小夏面前很有感情的叫了她一聲小夏,可是現在沉浸在悲傷裡德王小夏卻沒有發覺,但是第三個人就察覺的。
化妝室門外,阿侵提著一把吉他站在門邊,眼神哀傷的站在那裡,其實沒有知道他站了多久,或者是在累親吻王小夏的時候,或者是累用手給王小夏擦淚的時候,或者更早。看著房間裡的兩個人,阿侵覺得胸口很難受,那裡面是累和小夏,兩個都是他在乎的人,呵!把吉他靠放再門邊,阿侵再想裡面看一眼後,轉身留下落寞的身影在化妝室門口若隱若現的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