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恫疑虛猲
細(xì)雨綿綿之中,天氣逐漸熱了下來,三個月的禁令眼看就要過了,鎖星宮也忙著採辦開張的一應(yīng)酒水物品。
也就在這個時候,樂嘉蓬康的秘密詔書送到了顧予初的面前,外加上一個精緻的一個錦盒。
說是詔書,其實不過一份邀請函,兩日之後,樂嘉皇族禮祭,復(fù)立樂嘉鈞惠牌位,按照祖宗規(guī)矩,需由子孫親自扶牌位供奉廟堂。
樂嘉鈞惠膝下無子,此次雖被赦免歸宗,但過去之罪無法抹滅,旁系兒孫誰都不肯沾邊分毫,又更何況親禮祭典。
如此一來,現(xiàn)在這個世上也只有顧予初一個人算得上是他最近親之人了,所以即便女子出席祭典不合禮法,即便她還是血脈不純的外姓子孫,但也只有她最合適不過了。
顧予初一笑而過,這個出生高貴、素未謀面的外祖父,對自己二十年來艱難的日子沒有一丁點的幫助,反而讓自己和母親爲(wèi)他犯下的罪孽而拖累,如今聲名狼藉之後的柳暗花明,卻需要自己去盡一個後人的孝道,然後再感恩戴德的向那些個表面正義,背地裡卻看盡他們笑話的族人叩頭謝恩,實在是太過可笑。
這本就新帝登基仁德寬厚,做給天下看的樣子罷了,想來自己的那個外祖父真是可憐,生死都被算計就都妥妥當(dāng)當(dāng),若是他泉下有知,定然也不肯讓自己的牌位與祖宗立在一起,描了金的腐木也還是腐木不是,絕不回頭至少對自己還是坦坦蕩蕩。
那麼母親呢?她自己又有什麼期盼?這是她的願望麼?
顧予初將詔書扔到一旁,不禁搖了搖頭,轉(zhuǎn)眼又看到旁邊的錦囊,她順手打開,冰霜凝結(jié)眉宇。
一枚柳葉的翡翠玉簪赫然的躺著其中,這是她前年在東啓的桐蘆醫(yī)館親手送給藍葉的!
可這枚簪子爲(wèi)何在樂嘉蓬康的手中?藍葉隨玄來神醫(yī)雲(yún)遊四方,與赫和國又有什麼牽連?!
兩日之後就是典禮,時間如此緊急,看來樂嘉蓬康並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
顧予初當(dāng)即收拾好準(zhǔn)備出發(fā),可就在出門之時被蕭令給擋了下來。
“你要去哪裡?”
“別管。”顧予初懶得解釋。
“凌子域託我好好看著你,別讓你亂跑。”
“他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啊?他要你弄死我你也弄麼?”顧予初勾住板凳坐了下來,一副女土匪的模樣,很是不耐煩。
“東啓、赫和剛換新主,天下大變,還是小心些比較好。”
“我一個無足輕重的草民,有什麼可怕的。”
“樂嘉宗族祭奠乃國之重典,正因爲(wèi)你無足輕重,要你前去,顯然是有什麼圈套?!”
“你知道詔書內(nèi)容?”顧予初想著派來的內(nèi)監(jiān)也是秘密傳詔,只有雋娘和自己在場而已。
“三日後,皇族祭典,赫和全國皆知,這時候送來詔書,你又即刻啓程,不是因爲(wèi)此事又能是什麼?!”
“我知道,但我非去不可。”蕭令如此解釋很有道理,顧予初不免爲(wèi)方纔的質(zhì)疑而稍有愧疚,於是解釋道:“他們抓了我最好的朋友。”
“藍葉?”蕭令鎖眉,問道。
“嗯。”顧予初深嘆一口氣,應(yīng)道。
蕭令想了一想,提議道:“那我陪你一起。”
“你不是說不讓我亂跑麼?”顧予初本能拒絕。
“有我在你身邊自然就不算亂跑。”
顧予初翻了個白眼,扯開蕭令撐在門前的胳膊,強行走了出去。可沒走幾步,她見蕭令沒有跟上來,便回頭嫌棄的使喚著。
“走啊!”
她心裡盤算了了一下,現(xiàn)下未搞清楚狀況,不可冒失行動,況且若樂嘉蓬康真拿了藍葉,僅憑一人之力很難找到突破口,帶上他一起,多少有個幫襯。 蕭令見她如此才笑呵呵的跟了上去。
就這樣,他們二人騎快馬出城,趕到瓊州之時也是傍晚。
顧予初憑詔書帶著蕭令順利入了郊外行宮,可樂嘉蓬康卻不露面,只是派人傳話一切等到祭奠結(jié)束再說,還讓人送上了一套精緻的祭典禮服、頭冠,以及另一副貝殼葉子耳環(huán)。
“什麼意思?”蕭令問道。
“這副耳環(huán)是我送給藍葉,還有之前的翡翠簪子。”顧予初一臉愁容,想了又想,決定道,“今晚我先摸一摸這行宮。”
“沒用的,既是拿住你,怎麼會那麼輕易讓你找到藍葉。”蕭令接過那副貝殼耳環(huán),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那我得找樂嘉蓬康問個清楚。”
“既已傳話,今晚肯定是問不出來什麼,搞不好還有什麼其他的動作。衝動辦壞事,哪裡還有巽門半點的機警。不過話說回來,你自己不喜打扮,選禮物倒是挺有眼光的。”蕭令擺弄著那副耳環(huán),細(xì)細(xì)的分析著,還不忘數(shù)落顧予初兩句。
“你無不無聊。”顧予初很是嫌棄,埋怨著,“不是你的好朋友,你自然是不著急。”
“藍葉也是我兌門的直系弟子,我怎麼會坐視不理。只是現(xiàn)在我們什麼狀況都搞不清楚,貿(mào)然行動只會讓問題變得更復(fù)雜,甚至有可能威脅到藍葉的性命。”
“那就這樣等著?”顧予初狂躁的擺弄著茶杯。
“這不還有我麼?左右明日就是禮祭,你只放心去,樂嘉蓬康不在,各種安防都不會太緊,我留下暗中察探,也許能找到些線索。咱們已經(jīng)失了先機,下一步要更加小心謹(jǐn)慎。”
顧予初沉默。的確,對於藍葉爲(wèi)什麼會和樂嘉皇族扯上關(guān)係,她真的半點頭緒也沒有,但他們這樣欲擒故縱,肯定有其他的目的。
蕭令說的很對,還是先摸清楚對方的到底想幹什麼在做下一步的行動。
“我很好奇。”
蕭令又開了口,顧予初只瞥了他一眼,沒有追問下去,而他則自顧自的問道:“若是別人拿我來威脅你,你也會毫不猶豫的來救我麼?”
“呵,你那麼輕易就能被人拿了去麼?”顧予初嗤笑了一聲,反問道,覺得這個男人當(dāng)真是無聊透頂。
“自然不會。”蕭令聳聳肩,答對也是乾脆。
“藍葉是我在三行書院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她純真無邪,除了醫(yī)理之外,什麼都不感興趣,功夫也只會些皮毛。我們在一起雖然經(jīng)常鬥嘴,但卻無話不談,她讓我體會到有家人在身邊的溫暖,那十年若不是有她,我恐怕很難熬過去。”
顧予初回憶著過去種種,嘴上掛著難得溫婉的笑意,但一想到藍葉現(xiàn)在生死不明,眉頭又緊鎖起來,對著空氣發(fā)狠道:“所以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所以你能允許別人傷害我?”蕭令湊近她,冷不等的來了這一句,表情嚴(yán)肅。
“你這人是不是有病?”顧予初完全摸不清楚蕭令到底在想什麼,罵了出來。
“可能吧。所以,你到底救不救我?”蕭令很是執(zhí)著。
“救救救,可以了吧。你和小帆出事,我都會第一時間去救你們。”
“這個答案我不滿意。”蕭令臉?biāo)查g拉了下來,踱出了廂房。
“不滿意?!絕對是有病!”顧予初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暗暗罵了出來,而後她合衣氣鼓鼓的躺下,不再搭理那個獨自生悶氣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