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魚亦可帶著商逸陽和秦王府的衆(zhòng)人出了慈寧宮的大門,才停住腳步,緩緩?fù)鲁鲆豢跉狻6谒磲岬男\(zhòng)人也停下來了腳步小心凝氣的跟在後面。
貴妃周曼香本來是想跟著皇后一起出來的,每當(dāng)她獨(dú)自面對魚亦可的時(shí)候心裡總有一種怯怯的感覺,壓力非常大。她心裡更清楚的是魚亦可從來就沒將她放在眼裡,而此時(shí)此刻剛剛經(jīng)歷過慈寧宮裡驚心動魄的一幕,她就更不願意和心情十分不好的魚亦可同行。可是,皇后卻又說要照顧太后讓她現(xiàn)出來,無奈之下,她只好跟著魚亦可一起了慈寧宮。
此時(shí),魚亦可停住腳步,周曼香立時(shí)也停住了腳步,面露關(guān)切的問道:“姐姐,怎麼不走了?難道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嗎?”
魚亦可看了她一眼,然後淡淡的笑著說:“姐姐今天做事魯莽了,讓妹妹受了委屈,希望妹妹不要介意。”
“姐姐說得哪裡話來?”周曼香體貼的說道,“秦王出了這麼大的事,姐姐憂心如焚,妹妹自是理解。只是,這以後的事還要姐姐處理,姐姐可不要累壞了身子。”
“妹妹真是貼心人,怪不得皇上一直鍾愛妹妹。我讓慕青和周妃去送送你,算是姐姐給你陪個不是,你也正好趁著機(jī)會安慰安慰曦夢,畢竟沒了孩子,她纔是最傷心的。”
說完,魚亦可對沈慕青和周曦夢吩咐道:“你們?nèi)ニ唾F妃回宮,好好安慰安慰貴妃,有什麼需要的就直接和敬事房說,就說我說的,都按貴妃的意思辦。”
“是!”沈慕青和周曦夢躬身行禮後便主動走到周曼香的身邊,小心的服侍她一起回了寢宮。
商逸陽站在魚亦可的身後恭送周曼香後,便始終沉默著。臉上的笑容早已經(jīng)隨著衆(zhòng)人的離去消失不見,一雙蒼白的臉上泛著妖異的紅暈,而眉宇間那種嬉笑人世的不恭已變成了一種冷漠的凝重。
魚亦可帶著商逸陽緩慢的行走在長長的磚路上,周圍寂靜而幽深,而在他們身後不遠(yuǎn)處就是被一直拖著走的莊眉蔻。
從慈寧宮出來的時(shí)候,莊眉蔻就已經(jīng)陷入的半昏厥的狀態(tài),能在慈寧宮裡活著走出來已經(jīng)讓她用盡了所有的精力,此時(shí),她是再也無法堅(jiān)持下去了。
“下一步,你要怎麼辦?”
沒有了嫵媚,收起了嬌柔,此時(shí)的魚亦可眉宇間閃動的是讓人無法逼視的威嚴(yán)和精煉。
“莊眉蔻不能用了!”低沉的嗓音,狠戾的目光,此時(shí)的商逸陽渾身都散發(fā)出一股不可靠近的陰冷。
“所以我問你下一步要怎麼辦?”魚亦可的話很堅(jiān)定,腳步卻始終沒有停下來,“雖然眉蔻今天僥倖不死,但是水映之已經(jīng)盯上她了,難保她哪天不會遭毒手!最關(guān)鍵的是,不能讓太子懷疑你,所以,眉蔻絕不能再留在秦王府。你明白嗎?”
“兒子明白。莊眉蔻當(dāng)然不能再留在秦王府,她的去處只有一個:就是刑部。她在刑部纔是最好的安排,而有些事只有她查起來,做起來纔夠方便。娘,你放心,水映之今天在這麼便利的條件下都沒殺得了莊眉蔻,那以後也不會太容易得手。”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魚亦可語重心長的看了一眼商逸陽。
商逸陽笑笑,一種高貴的篤定從眼中流露出來,“娘,你別忘了,莊眉蔻的身邊還有一個白惜孝。有他在,那些背地裡的骯髒事就不太可能實(shí)現(xiàn)。”
“對!還有惜孝。”魚亦可恍然的笑笑,眼光中露出一絲柔和,“娘真的老了,竟然忘了惜孝。”
“娘說的哪裡話?今天要不是娘在給莊眉蔻診脈的時(shí)候佈下袖裡乾坤,就憑莊眉蔻那個笨樣怎麼可能兩次死裡逃生。”說著,商逸陽挽起魚亦可的手慢慢的向前走去。
“讓你看出來了?!”魚亦可笑著拍了拍商逸陽的手,溫柔的說:“眉蔻這孩子命不好,從小就爹孃慘死,長大了又遇到你這麼個生死冤家,嫁進(jìn)皇室,就更是多災(zāi)多難。今日我要是不出手,豈不是也太對不起她了?要知道,她今天的一切都是受你所累,爲(wèi)你所受。”
商逸陽淡淡的笑笑沒有說什麼,一雙眼睛深沉無底,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而臉上的紅暈卻越發(fā)的明豔了。
“還有,你那些個媳婦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秦王府勢力關(guān)係更是錯綜複雜,你回去適當(dāng)?shù)囊惨芄堋=裉熘荜貕艟褪莻€典型的例子,竟然和皇后太后的勢力連在一起,說什麼滑胎?這要是一個處理不當(dāng),今天就是你我母子的葬身之地。這周家的野心現(xiàn)在是越來越大了,竟然將手伸到皇宮內(nèi)室的皇裔沿承上!簡直是狗膽包天。你要儘快的理出個頭緒,別讓她們真的把事情鬧大了。知道嗎?”
“知道了!”提到周曦夢和沈慕青,商逸陽的臉上快速的閃過一絲厭惡。
“好了,你不用送了。趕緊帶著眉蔻先回去療傷,這孩子傷的太重。剩下的事你自己要斟酌著辦。”魚亦可又看了一眼還是昏迷著的莊眉蔻,輕輕嘆口氣,便抽出商逸陽握著的手,轉(zhuǎn)身帶人回了泰寧宮。
商逸陽躬身送完母親,直到看不見魚亦可的背影,才猛然一低頭,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王爺!”一直跟在商逸陽身後的貼身侍衛(wèi)煉蛇立時(shí)跑了過去,將商逸陽扶住,眼裡全是擔(dān)憂的神色,“王爺,您的餘毒怕是侵體了,我們快點(diǎn)回王府吧。”
“藥帶了嗎?”商逸陽擡起來,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漬,臉上的皮膚閃爍著一種妖豔的蒼白。
“帶了!”煉蛇立時(shí)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一顆丸藥遞到商逸陽的手裡。
商逸陽擡頭將藥嚥下,忍著腹腔內(nèi)如火燒的炙熱感,回頭看了一眼莊眉蔻,微微喘息著低沉的說道:“回府!把莊眉蔻給我扔到淨(jìng)室裡,任何人不得靠近。”
“王爺!”煉蛇震驚的看著商逸陽,急急說道:“娘娘身上的傷已經(jīng)很重了,放在淨(jìng)室裡,怕是連今夜都過不去啊?!”
“按我說的做!囉嗦什麼!”商逸陽最後一句話已經(jīng)快吼出來了。
盯著莊眉蔻羸弱的身軀,商逸陽獨(dú)自喃喃的說道:“一個棄妃、惡婦不住在冷宮,還能是棄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