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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洪盛祥

要說這三爺去了哪裡, 當(dāng)然不是所謂的蘇州,而是秘密的去了雲(yún)南。此時,三爺正坐在洪盛祥董家①四合七天井的大院兒裡, 隔著竹編的四方茶桌, 左邊藤椅上閉目養(yǎng)神的就是洪盛祥如今最能拍板的李老太太。身後則是老太太的長子董耀廷。

早兩天三爺就到了董家, 直到今日才見到了掌權(quán)的李老太太, 從見到的第一面三爺就明白這個人不是能簡單左右的, 這也難怪能在董家老爺子去了後,依然維持著洪盛祥屹立不倒。老太太不說話,三爺也不主動開口, 手邊兒便是十年往上的普洱,空氣裡飄的是淡淡荷葉香。想到後院的荷塘, 便想起剛纔逛了一圈董家大宅, 此時慢慢回味倒也很是講究。

七進(jìn)院落的深宅大院, 依山朝南而建,清一色的二層走馬轉(zhuǎn)角樓, 每個院子相對封閉卻又院院相通。全木結(jié)構(gòu),材料全是百年以上的楸木,據(jù)說爲(wèi)修建這座大院光備料就備了近20年。每層房屋的間架都有四五米高,粗大而結(jié)實(shí)的廊柱,整根圓木雕花的拱樑就有上百根, 木雕的圓窗、方窗、長窗, 僅一座木格子門上就刻有一百個不同寫法的“壽”字圖。院子裡四四方方漏斗形的天井, 井下正對一棵搖錢樹的眼, 謂之“錢眼”。

這就是名動西南的大商號, 當(dāng)初的創(chuàng)始人也不過是學(xué)徒出身,卻能拼出這樣一份身價地位, 三爺打從心底裡佩服。也正因此態(tài)度上一直是尊敬有加。許是想的出神,半天才聽到那邊老太太的招呼。

“咳……三爺是吧?”

“不敢,老太太稱呼一聲泉鉞或者肅恩就好。”三爺客氣的半欠身迴應(yīng)。

老太太不露痕跡的打量三爺,他能忍下這麼長時間,可見是個有禮卻也深沉的人。又過了片刻,才挑眉笑了笑,倒不客氣,說:“肅恩是希望我們洪盛祥幫你解決一批不該有的貨?”

“正是。”三爺也不含糊。

“在商言商,這又對洪盛祥有什麼好處呢?那些東西可不好出啊!”

“貨總是要賣出去的,其中三分我要入賬,另外的七分利隨您取。”

李老太太的眼睛明亮了幾分,笑意也多了,卻有種玩味的神情說:“肅恩真是個爽快的人,不錯,很對我老太的脾氣,難得沒有那些讓人討厭的自視甚高。”

三爺突然明白,老太太兩天不見他,一見面又什麼都不說,是故意抻著他的。微微頷首,笑著說:“多謝老太太誇獎,不知……”

“這件事我一個人不能做主,路上要經(jīng)過的地方也多,各路管事都要照應(yīng)到,可能要您多等一些時日了,這些日子我會讓犬子好好招待肅恩的。”董家的商訓(xùn),處生意就是處朋友,不管生意成與否,老太太的態(tài)度總是非常和善的。

三爺一抱拳,感謝的說:“還是要多謝老太太了,在下還有一位義弟在新軍中,此次前來還未曾與義弟相會,正好這幾日過去一聚,肅恩就靜待老太太的好消息了。”

老太太閃過一絲驚訝,狀似無意的問:“肅恩還有兄弟在新軍?”

“哈哈,老太太不知,說來也慚愧。我這個義弟,要說家中也算是大戶了,可惜思想上與長輩們不同,便從家中跑了出來,幾番打聽才知到了這邊,聽說在新軍裡倒也混出了點(diǎn)模樣。此次肅恩前來,總是要過去看看的。”

“是嗎?年輕人有些抱負(fù)是好事啊!耀廷,回頭你準(zhǔn)備一份禮物,跟肅恩一起過去,怎麼說彼此認(rèn)識一下嘛。”

老太太神情很正常的吩咐她身後的董家大少爺,彷彿只是一件極平常的事情。可三爺還是能從中感覺到與之前不同的一種慎重。暗自一笑,當(dāng)初讓齊青陽參加新軍這步棋,看來是總是有用的啊。

事後,董耀廷當(dāng)真的與三爺一同見了齊青陽。難得的他與齊青陽是一見如故,加上三爺也是個痛快人,三個人竟把酒言歡直到深夜。三爺似乎是不習(xí)慣滇南自家人釀的糧食酒,早已醉醺醺的倒在一邊。倒是齊青陽因爲(wèi)來滇南也有段時日了,從一開始的滴酒不沾到現(xiàn)在大碗對飲,跟董耀廷拼酒拼的正酣暢。

董耀廷早有了幾分醉意,此時勾著齊青陽的肩膀,喊著“兄弟,好兄弟,以後有事儘管開口,有哥哥我在,決不讓人欺負(fù)了我兄弟。”

齊青陽大笑,有些結(jié)巴的回答“好,董大哥,來,喝,喝酒。”

董耀廷卻是連連擺手,打了個酒嗝,說:“不行了,今天喝的太多了,而且時辰太晚,改日再找兄弟喝酒。”

“也行,反正兄弟我在軍中也只是閒差,董大哥隨叫小弟隨到。我還要把我這位哥哥回去安頓一下,自從與家中斷了關(guān)係,都是義兄照顧我。這次他來也曾跟我通過消息,實(shí)在是那些日本人欺人太甚人,義兄纔不得已到這邊找一條出路。”

董耀廷瞥了一眼昏睡的三爺,頓了一下,略帶奇怪的問“跟日本人有關(guān)?”

齊青陽無奈點(diǎn)頭,小聲說:“董大哥別看我義兄豪氣干雲(yún)的樣子,也是個花下鬼,日本人拿我義兄心尖尖兒上的人相要挾,不然義兄怎會與日本人做生意。先不說日本人做的那些混賬事,就是咱們的國家都是被那玩意兒害的,但凡是有點(diǎn)血性和良知的人都不會去做這趟生意。可一時半會兒又沒其他的法子,義兄便想到這個暗度陳倉的法子。若不是日本人控制了鐵路等交通,義兄也不想來破壞規(guī)矩。還請董大哥多多幫忙,多多幫忙啊。”

董耀廷原本半合的眼睛似乎睜圓了些,又看了一眼三爺,才重重的拍怕齊青陽的肩膀,壓低了聲音說:“如此,我明白了,三爺,是條好漢。本來我跟母親聽說是個滿族貴人,都不待見。兄弟放心,你們的事我一定放在心上。日本人,哼!他來一個我剁一個。”

齊青陽醉意朦朧的眼睛閃過一道光芒,瞬間不見,只是激動的抓住董耀廷的手說“謝謝董大哥,謝謝……”

董耀廷連跌擺手,倒沒說多餘的話,就這麼一步三晃的被隨從扶走。

齊青陽直把人送到門外十步遠(yuǎn),這才蹣跚的回去。他住的也是走馬轉(zhuǎn)角樓,只是二合的,簡陋許多,卻也算是他自個兒的地方。木質(zhì)的樓梯在他腳下發(fā)出“嘎吱、嘎吱”的響聲。一聲比一聲沉重,他今日也喝了不少,已是強(qiáng)撐到現(xiàn)在。迷糊間剛坐下,就有濃茶遞到了跟前,齊青陽看也不看的接過來,一口氣灌下去,才擡頭說:“三爺今兒可好了,裝醉,害得我喝了那麼多。”

剛還昏睡不醒的三爺,此時倒清醒的坐在一旁,真無一絲醉酒的模樣。淡笑的望著齊青陽,說:“這不是給你表現(xiàn)的機(jī)會嘛,有董家在,你在新軍中的地位也能更上一層。”

齊青陽拼命的按壓著太陽穴,無奈的說:“以前我可是最看不慣官商勾結(jié)的,沒想到如今自己倒掉進(jìn)這圈子裡去了。”

三爺微一輕嘆,也頗爲(wèi)無奈的說:“我以前是看不明白那些,如今明白了,也莫可奈何。只能換個想法,官商勾結(jié)也要看做什麼事吧,只要是好事,勾結(jié)就勾結(jié)唄。”

齊青陽點(diǎn)頭淺笑,說:“我總算是明白爲(wèi)什麼以前姐和三爺總覺得我傻了。自打在新軍中後才體會到,我以前想的多麼簡單。放心,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那個愣小子了。”

“看的出來。”三爺?shù)挂矝]多說,這次再見,雖然分隔時間不算久,可也清楚的感覺到他的變化。如今他已經(jīng)是能挑起一份重?fù)?dān)的人了。想到此,又將話題轉(zhuǎn)回董家上問,“你說,咱們這一出唱罷,董家可會答應(yīng)了?”

爲(wèi)什麼會找上董家,事情倒要從頭說起了。

煙土,三爺是決不會幫日本人賣的,可也不能跟他們撕破臉。加藤吉英給了雁南的畫像,看似提醒,實(shí)際上是威脅,他們可以隨時對雁南下手。所以當(dāng)初在景園,三爺爽快的答應(yīng)了加藤吉英的要求,也是從那一刻起就在盤算。他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讓?shí)媿憣⒃S文找回來。說到許文,他跟三爺?shù)呐f關(guān)係暫且不說,只說這人最大的能耐就是做賬,任何賬到了他手裡,他想做成什麼樣就是什麼樣,而且絕沒有人能看出漏洞。

而另一邊三爺便在琢磨如何解決那些害人的東西。不想害自己人,又要有銀子進(jìn)賬,那就只能賣到外面去。明裡動手肯定不行,日本人在控制道路上很有一手,唯一的漏網(wǎng)便是馬幫這條路。也就是從那時,三爺讓齊青陽到雲(yún)南參加了新軍。之所以是齊青陽不是韓玄武也是有考慮的。爲(wèi)了讓齊青陽能迅速在軍中佔(zhàn)據(jù)一席之位,銀子是不能少的。而他本身家中富有,帶銀子多了也不會惹人非議。同時他還有著一段輝煌的“叛亂”歷史,更給他本人增色不少。至於韓玄武,頂著雁南大師兄的身份留在京城,也許更能好好保護(hù)雁南。

齊青陽倒不太擔(dān)心的說,“八九不離十了吧。董家是白手起來的,跟軍政的關(guān)係一直不太好。如果與我們合作,便能彌補(bǔ)他們這一方面的欠缺。而且,他們也沒什麼損失,三爺不是七分利隨他取嗎?再說,就算哪天真出事了,他們也能搏個好名聲呢,對付日本人嘛!”

“話雖如此,可風(fēng)險肯定還是有的。如果我是董家,也不會輕易做決定。越是這種白手起來的家族越是小心謹(jǐn)慎。”

“這裡是雲(yún)南,官府那裡有我從旁說話,幾乎不用擔(dān)心禁菸的問題。只要上了路,董家自己就能解決。唯一要小心地就是日本人,可三爺會讓日本人察覺嗎?如此算來,還有什麼風(fēng)險?不過是借他們董家的名義罷了。三爺想多了。”

三爺深深的望了齊青陽一眼,他真的不一樣了。如今的他,倒是比自己更加放的開。若是雁南知道了,會不會覺得開心?想到雁南,三爺忽然又說:“青陽,有個好消息。”

“嗯?”

“雁兒好像想起來以前的事了。”

“什麼?真的假的?”齊青陽高興的差點(diǎn)蹦起來。

“我沒有去確認(rèn)。”

三爺?shù)脑挘肿屓杠S的齊青陽冷靜了下來。是啊,就算她想起來了以前的事情,如今又能如何。她是醇親王的庶福晉,頂著另一個人的身份,他們連去看她都不可以。

“沒關(guān)係,等這邊的事情結(jié)束,我們就可以把姐接回來了。”齊青陽有些氣鼓鼓的,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將話說完。

三爺卻是淡淡一笑,他並不著急,他已經(jīng)等待了太久,不在乎再多等一些時日。

醇親王,你不是攝政王嗎?那便給你找一些政事做吧。

注:①洪盛祥董家確實(shí)是歷史上存在的,雲(yún)南騰衝那裡曾經(jīng)是有龐大的馬幫,和繁榮的跨國貿(mào)易。然後有東董、西董和彎樓子之說,分別代表了洪盛祥,茂恆,永茂和三個大商號。每一家的歷史都綿延很深,這裡只是借用其中一點(diǎn)。

其實(shí)也是某蘇去過雲(yún)南後聽說的,話說很嚮往。騰衝很美,值得一看。聲名在外的麗江則商業(yè)化腐蝕了。

60.下大獄42.刺客行58.曾愛過64.傳紅葉62.擬對策70.蘭芷芬55.泯恩仇52.國家弱26.誓言立61.認(rèn)親記33.話別離37.歸離恨22.空寂寞52.國家弱51.柔似水38.三月三38.三月三48.洪盛祥9.夢乍醒11.幽蘭露22.空寂寞55.泯恩仇53.紅顏逝48.洪盛祥59.狠心腸70.蘭芷芬50.無窮極24.驚鴻記44.意不盡24.驚鴻記22.空寂寞17.九月九40.世間苦28.安眠花28.安眠花63.胡不喜18.難相見38.三月三59.狠心腸12.青絲繞60.下大獄19.破鏡圓75.圓舞曲5.人生戲57.與人善15.今朝醉32.不由人8.朝元令17.九月九16.舊夢疏17.九月九18.難相見51.柔似水32.不由人44.意不盡40.世間苦72.錯挑琴54.悲夫兮20.生辰禮70.蘭芷芬58.曾愛過8.朝元令5.人生戲30.梅花劫10.生亦死7.替人罪65.寫哀樂14.聲聲念76.生日宴63.胡不喜59.狠心腸74.長生殿67.莫強(qiáng)求6.唱堂會40.世間苦48.洪盛祥52.國家弱13.棄過往64.傳紅葉21.幾世債47.喚叄郎73.單刀會53.紅顏逝20.生辰禮40.世間苦39.誰對錯7.替人罪67.莫強(qiáng)求69.風(fēng)雪夜36.滿家女66.顯神通40.世間苦19.破鏡圓46.還恩情63.胡不喜24.驚鴻記72.錯挑琴75.圓舞曲15.今朝醉
60.下大獄42.刺客行58.曾愛過64.傳紅葉62.擬對策70.蘭芷芬55.泯恩仇52.國家弱26.誓言立61.認(rèn)親記33.話別離37.歸離恨22.空寂寞52.國家弱51.柔似水38.三月三38.三月三48.洪盛祥9.夢乍醒11.幽蘭露22.空寂寞55.泯恩仇53.紅顏逝48.洪盛祥59.狠心腸70.蘭芷芬50.無窮極24.驚鴻記44.意不盡24.驚鴻記22.空寂寞17.九月九40.世間苦28.安眠花28.安眠花63.胡不喜18.難相見38.三月三59.狠心腸12.青絲繞60.下大獄19.破鏡圓75.圓舞曲5.人生戲57.與人善15.今朝醉32.不由人8.朝元令17.九月九16.舊夢疏17.九月九18.難相見51.柔似水32.不由人44.意不盡40.世間苦72.錯挑琴54.悲夫兮20.生辰禮70.蘭芷芬58.曾愛過8.朝元令5.人生戲30.梅花劫10.生亦死7.替人罪65.寫哀樂14.聲聲念76.生日宴63.胡不喜59.狠心腸74.長生殿67.莫強(qiáng)求6.唱堂會40.世間苦48.洪盛祥52.國家弱13.棄過往64.傳紅葉21.幾世債47.喚叄郎73.單刀會53.紅顏逝20.生辰禮40.世間苦39.誰對錯7.替人罪67.莫強(qiáng)求69.風(fēng)雪夜36.滿家女66.顯神通40.世間苦19.破鏡圓46.還恩情63.胡不喜24.驚鴻記72.錯挑琴75.圓舞曲15.今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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