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吧!讓他靜一靜!”王無涯低聲招呼了一聲,然後自己也拿起了筷子慢慢吃了起來。
王紫葉拿起了筷子,夾了菜放到碗裡,然後吃了起來,可是卻是覺得飯菜是那麼的食之無味,如同嚼蠟一般難以下嚥。
雪落拖沓著滿是疲憊的身軀回了自己的房間,不是因爲(wèi)什麼疲憊,而是因爲(wèi)精神衝擊的疲憊。
陸雪晴是跟雪落同一個房間住的,甚至是同一張牀鋪,雪落要照顧陸雪晴,自然得同居而臥。
牀上的陸雪晴依舊是沉睡中,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雪落跪臥在牀畔伸手幫陸雪晴整理著額頭的髮絲,沒有言語。桌邊的燭火隨風(fēng)搖曳著,一閃一閃,照耀著雪落強(qiáng)忍著淚水的雙目。
“對不起雪晴,我無能將你治好,我好沒用。”雪落將這一切都?xì)w咎於自己。
雪落脫下鞋子,然後躺了上去,伸手將陸雪晴的臉貼在了自己胸前,就這樣靜靜的,靜靜的聞著陸雪晴髮梢間的熟悉的香味,然後陪著陸雪晴睡去。忘記那一切的煩惱,忘記那一切的絕望,儘管明天是生命的盡頭,雪落也不願哭泣著去面對,他必須要堅強(qiáng),要承擔(dān)這一切痛苦的延續(xù),有太多需要他去做的事了。
所以在知道祖師婆婆不願救人的情況下,雪落雖然傷痛難忍,可是他必須要忍下,如果陸雪晴只能這樣沉睡一生,那麼雪落承諾,當(dāng)把所有的事情都完成後,就找一個地方,然後陪著陸雪晴,還有心愛的其她兩位共度餘生,即使沒有世間繁華,也不願再踏足俗世的紛爭。
江湖太過複雜了!對於沒有什麼心機(jī)的人而言,只有痛苦的收場,還有血腥的洗禮,曾經(jīng)以爲(wèi)可以不捲進(jìn)江湖,誰知卻是江湖捲入了人生。該來的永遠(yuǎn)都逃不掉,不該來的,躲避也是枉然。既然都是無法躲避,那麼就該去摧毀,讓它煙消雲(yún)散。
世間沒有絕對,既然傷痛無法揮去,那隻能笑著去面對,陸雪晴既然註定要沉睡,那雪落也該是時候去做自己該做的事了。雪落沒有想自己去求那個祖師婆婆的意思,他很清楚,既然連王紫葉都求不了,更別提是他人了,所以他絕望了,也放棄了,只要陸雪晴還活著就好,醒不醒的都無關(guān)緊要了,起碼她還能靜靜的陪在自己的身邊,不再會有煩惱,也不會再有歡樂。
寂靜的夜,微風(fēng)吹散了漫天烏雲(yún),月初的殘月照耀夜空,潔白,微亮。
王陽谷的夜空也是一道風(fēng)景,無數(shù)的昆蟲在這寂靜的夜色下爭鳴,盡顯春天的夜色。
山坡南邊的一間獨立的房舍前,一塊大石頭上,王紫葉遙望著遠(yuǎn)處升起的月亮,眼神迷離。微風(fēng)吹拂著長長的髮絲,輕輕飛舞。今夜的王紫葉身穿一襲白色睡衣,更顯柔弱動人,小手輕輕託著下偲,思緒混亂。
王紫葉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能力是那麼的渺小,渺小到連幫雪落一個忙都幫不到。她很喜歡雪落,可是她不會去表白,也不敢去表白。
從那橫擋在身前保護(hù)自己的身影開始,王紫葉的心已經(jīng)慢慢沉淪了,直到無法自拔,可是她自己很清楚,雪落如此出色,並不是她可以獨有的,他還有知己,自己只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罷了。
哎!
王紫葉幽然嘆息,始終還是沒能想出個好辦法來,她很想幫助雪落,如此才能讓雪落心裡有那麼一點兒她的地位,可是卻是失敗了。
黑夜過去,朝陽普照大地,將谷裡濃濃的霧氣照射得漸漸散去,顯露出屬於藥王谷獨有的早晨。
雪落起了牀,只是他的眼神卻是顯得如此的黯淡無光,一種漠不關(guān)心的態(tài)度躍於臉上。跟昨天的他相比,很明顯的不是相同一個人一般,讓人無法去親近。
呼吸了一下藥王谷的清新空氣,有著淡淡的留戀。在跟王無涯等人吃了早飯後,雪落說出了他的目的。
“幾位前輩,晚輩來這裡已經(jīng)叨擾了不少時間了,也是時候該離開了。”雪落放下了筷子說道。
“這麼快嗎?”王無涯驚愣。
王白羽等人也驚訝的看著雪落。王紫葉眼中微現(xiàn)失落。
雪落道:“是啊,我還有另外的事情需要儘快處理,所以不能久留了,只是我還有一事放不下來,所以想勞煩你們。”
“是陸雪晴嗎?”王無涯也猜想的出來。
雪落點頭道:“是的,雪晴既然無法甦醒,那麼我想將她暫時留在藥王谷,以便日後我將事情都忙完了後再來接回,所以想麻煩你們幫我照顧一段時間雪晴。”
“這個沒問題,你放心好了,雖然我們沒能讓她甦醒,可是我們會好好照料她的。”王無涯鄭重的道。
“多謝。”雪落只是抱拳道了一聲謝,再沒有說多一句客套的話語。
“對不起,雪落大哥。”王紫葉卻在這時低聲說道。
雪落知道她的意思,微微搖頭道:“這不怪你,你不用自責(zé),你們的善待之情我已經(jīng)無以爲(wèi)報了,怎會去責(zé)怪呢,所以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可是我……我……”王紫葉卻是無法說的下去,她不知道怎麼開口。
薛狂明瞭王紫葉的心思,對雪落道:“爲(wèi)何不多住一段時間呢?”
雪落道:“我跟我的兄弟們約好了春天有一次約定的,所以不能再留了,我必須趕去與他們會合。”
“哦,那就沒辦法了。”薛狂理解。
王白羽這時道:“我可以跟雪落兄一起去嗎?反正我在這裡也沒什麼事情做的,倒不如隨你一起闖蕩天涯,如此我的武功才能進(jìn)步的更快。”
雪落拒絕道:“不行,你身爲(wèi)藥王谷的人,是不能跟我呆在一塊兒的,你難道忘了我另外一個身份了嗎?所以我不能冒險的將你帶在身邊一起。”
“這樣呀!”王白羽微微有些失望。
王無涯道:“誰都不能跟著雪落小兄弟出去,而且還不能有任何來往,這是我的命令,知道嗎?”
“知道了爹!”王白羽點頭。
雪落輕輕向王無涯點了點頭,然後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麻煩哪位帶我出谷?”
王白羽剛想起身說話,結(jié)果卻被身邊的薛狂按住了肩膀,薛狂搶著說道:“讓紫葉帶你出去吧,就她最有空閒了。”
“呃……”王白羽無語,不明白薛叔這是什麼意思。
王紫葉卻是臉蛋兒微微有些暈紅,不過卻也很好的掩飾了她的情緒,只是微微低著頭嗯了一聲,然後也站了起來。
王無涯奇怪的看了眼薛狂,又看了眼雪落和王紫葉,眼神有些疑惑。方明華幾人也不例外,剛纔薛狂按住王白羽的肩膀他們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明白薛狂爲(wèi)何要這樣做罷了。
雪落抱拳向衆(zhòng)人行了一禮道:“那就告辭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衆(zhòng)人紛紛也抱拳回禮。
雪落微微點頭,然後轉(zhuǎn)身走了出去。王紫葉也跟在身後,隨雪落回他跟陸雪晴居住的房間。
“薛叔,你怎麼了?”王白羽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王無涯等人也疑惑看向薛狂。
薛狂苦笑了一聲,然後看了幾人一眼道:“你們看不出來嗎?”
“看出來什麼?”王白羽問。
薛狂嘆息道:“就是紫葉呀,你們沒發(fā)現(xiàn)這一次出去之後紫葉的神情很不對勁嗎?”
“紫葉麼?怎麼不對勁了?”王白羽還是不明白。
“她動了春心了!”薛狂直接說道。
“什麼?”薛狂一句話把在座的衆(zhòng)人給嚇了一跳。
“你們就沒發(fā)現(xiàn)紫葉看向雪落的眼神很不一樣嗎?”薛狂無語道。
“雪落嗎?薛叔你是說紫葉喜歡雪落嗎?這怎麼可能?她們也才只見過幾次面吧?”王白羽有些不信。
“不信拉倒。”薛狂直接不理他。
方秋夜摸著光溜溜的下巴道:“怪不得紫葉妹妹回來的這一路上總是那麼的心不在焉的,而且還總是問著什麼時候可以回谷,原來是這麼個回事呀!”
潘大通摸著鬍鬚道:“我說怎麼昨天紫葉一回來就變了一個人似的,每次一看雪落時總是如此的眼神閃爍,原來如此呀!”
“紫葉在外面有跟雪落小兄弟有過什麼特別的交織嗎?”王無涯問。
“有呀。”王白羽回答道,然後就將陸雪晴追殺賀軍民那一段仔細(xì)的跟王無涯幾人說了出來。這也是雪落沒有跟王無涯說到的另一件事了。所以王無涯是不知道的。
“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呀!少女春心易動,卻遇到雪落小兄弟挺身相救,而且雪落小兄弟是如此的出類拔萃,怪不得紫葉會喜歡他了。”
王無涯聽完王白羽的講述後,終於明白了王紫葉怎麼會喜歡雪落的了。不過他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什麼不高興的情緒,對於他來說,王紫葉選擇自己的對象與否他都沒有權(quán)利干涉,因爲(wèi)他從小就沒有對王紫葉有盡過什麼父親的責(zé)任,全權(quán)的將女兒給交給了祖師婆婆去培養(yǎng)去了,妻子死的又早,自己又忙的不可開交,如今哪裡有資格去替女兒選擇或者拒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