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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四、牽絆

身體承載靈魂, 靈魂棲於身體。

靈魂會隨著身體的改變而改變,一旦失去原本的身體後,魂魄便不再改變, 繼續保持原來的模樣, 但如果是換一副身軀, 靈魂與之相融後, 靈魂的姿態會改變麼?是不是想轉世一樣, 魂魄也會有些改變?

最近總是在考慮這樣的問題,畢竟,自己已經變了很多, 雲錦他們真的還能認得出來麼?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幻覺, 總能感覺到, 有什麼在呼喚自己, 沒有聲音,沒有影像, 只是一種感覺,一種希望落葉歸根,一種遊子思鄉的感覺。

有時候腦子裡會莫名其妙的出現一些畫面,畫面上全是陌生人,而且幾乎都是西方人。同時能感覺到魂魄被撕扯一樣的痛苦, 不僅僅是頭痛欲裂, 更多的時候是神智不清, 感覺好像要失去知覺, 忽然對已經完全融合的身體支配權。

自己的身體也許會被相宜保存下來, 畢竟當初的修行成果大部分是在身體上,如果沒有外力是很難自然腐化的, 相宜他們當初心懷愧疚,也許沒有焚燬,保留了下來。但是無論如何也已經是一句死屍了。且不說當初中的屍毒足夠將屍體的完整性破壞掉,人類的身體本身就是很脆弱,失去一次生命,好比摔碎的瓷器,即使保留著每一片殘骸,也無法重新拼湊會原來的模樣。可是……那種靈魂撕扯的感覺總讓我懷疑是自己原來的身體在呼喚靈魂。

剛剛回到月之寮就聽到頭腦裡又在“嗡嗡”的想,又開始了,每次一來肯定會暫時失神,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要趕快回去才行,最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弱勢的一面。可是……走在樓梯上我就可以確定,這次來的絕對是異常強烈。現在的身體已經很魂魄融合的很徹底了,除非原來的身體依舊是“活著”的,否則就不應該有什麼能夠這樣強烈的呼喚靈魂纔對。

現實總是巧合疊加偶然,世界發展總是伴隨意外發生,可是我已經沒辦法思考,走到二樓的時候明顯感覺到身體已經開始不受控制,意識也開始模糊,跌跌撞撞摸到門把手,直接擰開然後靠在門上慢慢滑了下去,連撐開結界的時間都沒有。靠到門上的時候就已經失去意識了,身體應該倒地了纔對,可是我卻感覺自己忽然飄了起來……時隔五年,再一次體驗靈魂狀態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卻完全沒辦法控制,好像有什麼在撕扯一般,頭腦暈乎乎的……

這邊玖蘭樞正在懷疑今天怎麼感覺到錐生零的氣息很奇怪,畢竟他平常都會先回來,直接他自己的房間,氣息雖然也有,但是氣息很弱,今天卻好像強烈的有點反常。

他一開門就發現了原因,錐生零就倒在他房間的門口。玖蘭樞也沒有表現出來,直接推門進去,然後一個人蹲下來觀察。

玖蘭樞也注意到了,最近的錐生零時常會失神,對身邊人都不怎麼理睬,總是很累的樣子。開始只是以爲他不習慣夜間部討厭吸血鬼而已,現在看來好像還有其他原因。錐生零倒在地上,身上還在一陣陣抽搐,明顯有一段時間了,身上的衣衫都被冷汗浸溼了,頭髮一縷縷的被汗液黏在額頭上。原本紅潤的雙脣蒼白如紙,好像在寒風中凍得顫抖,張張合合甚至聽得懂牙齒相扣的聲音。

玖蘭樞將錐生零抱起,懷裡的人卻更加掙扎,整個人縮成一團,只是小小的腦袋靠在玖蘭樞身上不住的抖阿抖。玖蘭樞看著糾結到這個地步的錐生零,忍不住輕輕叫他,希望他能醒過來。“零,零,零!”可是懷裡的人依舊只是顫抖完全蜷縮在他懷裡。

將錐生零放到牀上,忽然發現因爲一身的冷汗,錐生零的體溫居然和自己差不多,錐生零原本的體溫是非常接近人類的,讓他不止一次沉迷在舒適的溫暖之中,此刻,零身上的溫度居然降低了這麼多。

錐生零身上的味道很乾淨,沒有半點血腥,上次他就奇怪,雖然穩定在level D但是一直沒有鮮血補充的他怎麼能殺死玖蘭李士,幾次近距離接觸以後發現了錐生零身上有另外一種力量,不可能屬於吸血鬼帶著淨化的力量。如今這幅模樣是渴血麼?渴血的人應該處於亢奮之中,瘋狂的尋求血液,而錐生零明顯已經失去意識了。

忍不住檢查了一下,身體上並沒有什麼外傷,抽搐也漸漸停止了。玖蘭樞看看被沾溼的雙手,皺皺眉,將錐生零身上的衣衫褪去,換了一套乾淨的衣衫,好在也不再出汗了,否則估計就白換了。

看著錐生零蒼白的嘴脣依舊張張合合,果然還是渴血嗎?輕輕劃破手指,點在脣上,慢慢就感覺細細的舌尖舔了上來。舌頭依舊保留著人類的溫度,溼熱粘稠的感覺慢慢包裹住指尖,玖蘭樞覺得手指上癢癢的,卻很舒服。血液已經順著舌尖流到嘴裡,然後似乎被喚醒一般,開始吸允,只是,感覺依舊很輕,似乎是品嚐一樣。渴血的人,應該很急迫纔對,難道已經恢復了神智?

將視線移到臉上,卻看見原本糾結的臉龐上掛著甜甜的笑容,好像小孩子吃到糖果一般滿足的微笑……又在誘惑人呢,錐生零。

玖蘭樞惡作劇一樣將手指抽離,從嘴裡拉出的絲線落到了嘴角,主人卻沒有注意到,而是不滿一樣撇起了嘴。撒嬌麼?玖蘭樞看著一臉不滿的小臉,忽然覺得倒是有些可愛。

吸一口自己的血液輕輕觸上零的嘴脣,零像聞到香味一樣將小小的舌頭舔上玖蘭樞的嘴脣,帶著溫暖潮溼的舌尖在雙脣上輕輕滑動,卻將玖蘭樞的心中劃起了波瀾,好想要呢。終於張開嘴,用舌尖撬開玖蘭樞的嘴,然後還在輕輕舔著,玖蘭樞卻再也忍不住,忍不住的吸允,糾纏住肆意舔舐的軟滑用力吸允著,然後不滿足淺淺的品嚐,而是將自己的舌頭滑入身下人的嘴中,向深處探入……可是有些事,特別是碰到錐生零後總是出乎自己的預料,錐生零毫不猶豫的就狠狠咬了他一口,然後使勁的吸允著。

玖蘭樞頓時清醒,和錐生零拉開距離後端詳著零的表情,居然和剛纔一樣,一臉滿足的微笑。還心滿意足的咂咂嘴,然後翻個身繼續睡……

剛纔差點被咬掉的舌頭雖然已經沒事了,不過玖蘭樞依舊一臉糾結的看著錐生零,只有他一個人,只有他一個總是不按照他的計劃出牌,表面上是順著自己的心意傷了緋櫻閒、殺了玖蘭李士,可是,他每一次都是直接忽視掉自己的安排,按著自己的想法來做,雖然玖蘭樞自己也達到了目的,但是總感覺像是錐生零隨意送給他的勝利。

又想起了緋櫻閒,“那個孩子,不屬於我,也不會屬於你,”緋櫻閒最後笑著說到,“你不知道,錐生零,你掌控不了。”難道真的掌控不了?

玖蘭樞坐在暗紅的沙發上,看著睡得正香的錐生零,看樣子,有些問題需要先考慮清楚。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已經斜斜的灑進來了,看樣子從昨天回來之後就一直睡到了現在。剛開始的確很痛苦,好像給拽到什麼地方去了,可以看見一座古堡卻進不去,看著別人進進出出,自己進不去又走不開,真的很奇怪。後來就感覺慢慢的束縛放開了,昏昏沉沉的雖睡了過去。

後來還做了一個不錯的夢,記得以前偶爾做夢都沒什麼好事,有一次夢到超強悍的數學老師坐在自己後面的位置上,結果直接嚇醒了……昨天忽然夢到了小時候的事,那時候父母很忙,總是一個人到處逛,喜歡在小路邊採摘美人蕉的花朵,基本上鮮豔的大紅色,從花萼上面細長的管莖折開剛好是儲存蜜水的地方,輕輕一吸就能吸到甜美的蜜水,甜甜的蜜水比糖水要甘醇很多卻又一點不膩,清清爽爽的味道非常好,不過一朵花裡只有一點點,只能很小心的慢慢吸,話說夢裡的蜜水好像還蠻多的。然後就是在路上好像是在吃軟糖來著,細細滑滑,使勁咬了一口,可惜沒咬下來……

爬起來一邊回味夢裡的美味,一邊伸個懶腰。不過,我記得應該是倒在地上纔對,爲什麼會在牀上?低頭一看……深灰的襯衣……我所有的襯衣都是白色的啊!轉過頭四處看了一下,這不是我的房間啊,還有那雙酒紅的眸子,爲啥笑得那麼開心?

這裡是……玖蘭樞的房間,就在我房間的隔壁。也就是說昨天晚上我在大腦不清醒的情況下跑到了玖蘭樞的房間裡,然後渾然不知的睡了一天……而且、貌似,那個人還幫我換了一套衣服,呃……剩下的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立刻別過頭,再一次痛恨爲什麼靈魂要和身體融合的這麼好,臉又紅了,還被那個人看到了……

“給你添麻煩了,抱歉!”急急收拾好離開。

“喂!你……”在玖蘭樞開口之前,某隻已經夾著尾巴離開了。

陰影處,米色長髮的女子正咬牙看著從玖蘭樞房間裡出來的某位……

回到自己的房間,長長呼出一口氣,這算神馬發展?果然,應該早點離開纔對吧!相宜、雲錦你們快過來吧,再這麼待下去我遲早要崩潰了,夜間部沒有一個朋友,倒是還有一個不知道打什麼主意的純血種在。曖昧的關係不說,雖然玖蘭樞各方面都很好,不過他不喜歡我的話,我絕對不會接受一個只把自己當做玩物的人。摸摸嘴,似乎是他的味道,爲什麼要做這種事?

樹林的陰影處,一襲青衣目不轉睛的看著錐生零的方向,或許,應該如實面對了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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