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語見他要朝另外一邊走去,擰了寧眉,右腳直接踏出車外,鄭天奇皺眉,“坐著別動,去醫院檢查一下?!?
“我說了沒事,我不需要去醫院。太晚了,你回去吧?!备底诱Z擡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這個角度,他的人顯得格外地高大。
陳舊的小區,路燈年久失修,現在照過來來的隱隱綽綽的光線有些破碎,昏黃。
鄭天奇見她態度這麼強硬,這會兒已經自己扶著車門站了出來,微微弓著腰站在他身邊。
視線在他身上一掃而過,便要朝單元樓那邊走去。
男人壓下眉間的陰翳,擡腳朝她走去。
鄭天奇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直接打橫抱起她朝樓上走。
好幾層的樓梯他跟沒有抱人一樣輕鬆,直到將她抱到了家門口才放她下來,“鑰匙。”
傅子語抿脣,將鑰匙遞給他。
鄭天奇將門打開,然後自然而然地將她給的那把鑰匙揣進自己的褲口袋裡。
傅子語蹙眉,還沒開口要回,他就已經將她放在了客廳沙發裡,沉聲問道,“家裡有醫藥箱嗎?”
鄭天奇掃視了一週,沒見著有任何和醫藥箱有關的東西,於是靜靜地望著她,傅子語的眉頭還皺著,只不過臉色已經恢復了平靜。
“你回去吧,我一會兒自己上藥?,F在時間不早了,你開車回去要好一會兒,剛纔謝謝你了?!?
這話換來了男人沉淪的笑意,“我之前說的話你可能沒有記住,那麼我現在再說一遍,我喜歡做的不論你需不需要,懂了嗎?”
傅子語呆怔地望著他,好半晌才啞聲道,“你現在對身邊所有人都是這樣嗎?將自己的意志強加在他人的身上以此來讓自己獲得快樂,是這樣嗎?”
是不是這樣傅子語不知道,但是他這人的這種心理已經不正常到了幾近變態。
鄭天奇雙手閒適地插在褲兜裡,淡淡敘敘地回答她的話,“你以爲隨隨便便的小貓小狗我都要這樣?傅子語,你這話未免講的太沒有良心?!?
膝蓋處隱隱有些痛,但是不明顯,手掌心好像也有些擦傷,不過傅子語徑自將它忽略。
她低下頭,聲音變輕,“鄭總你太過自負,不是我沒有良心,在你認爲那是爲我好,可是對我來說那只是負擔,因爲我不需要所以只是負擔?!?
現在他們的談話有些咬文嚼字,好像是在說著眼前這件事,但是好像又在說其他的事情。
鄭天奇直直地盯了她一會兒,眸色深沉如同窗外的夜色一般,濃稠黏膩,目光緊緊膠在她身上,好半晌他纔開口,“負擔麼?”頓了頓,語氣沉重了一度,“就算是負擔你也給我受著,所以醫藥箱在哪裡?”
“電視櫃下面?!彼巡幌朐俣嗾f些什麼,只需要受著就好。
鄭天奇找來了醫藥箱,熟練地從裡面撿出藥水,用棉籤先沾了消毒水消毒,接著再給她塗抹藥水,黃褐色的液體沾在身上是冰涼的感覺,
傅子語低頭看著他的動作,心裡像是被細小的針紮了一樣,有不明顯的疼痛蔓延開來。
等他弄好了之後,傅子語低聲說了句謝謝,鄭天奇卻只是掀眸靜靜地看著她,傅子語被他的眼神弄得心悸,下意識地就想要逃避他的目光。
“傅子語,你有心嗎?”
傅子語一怔,皺眉看著他,不明白爲什麼他突然就問出這樣一句話,毫無準備,毫無理由。
他說你有心嗎?她有心嗎?肯定是有的,要不然她如今爲什麼要回來呢?但是回來的結果又是一場狼狽的逃離,這樣做是否還有任何意義?
好像站在每一個人的角度來看,他們都是受害者。
她當初遭受那樣的痛苦和折磨都是她自己活該。
聽到他這句話之後傅子語覺得自己之前緊繃的神經還有緊張的心理突然就鬆懈了下來,眼角掠過一絲嘲諷,涼薄地看著他,“有心無心,和你有關嗎?”
男人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徑自將醫藥箱放回去,然後才轉身看著她,“你別以爲你能夠逃掉,早在你招惹我的那一刻開始你的人生就註定要和我綁在一起,你明白了嗎?”
她看著男人儘管有些褶皺但是還是顯得一絲不茍的黑色襯衫,深沉就如同他這個人,早些年前那些張揚的邪肆如今全部都被隱藏了起來,現在只剩下了外表的俊美,但是內心世界,卻沒有一個人可以窺探。
沒等她說什麼話,鄭天奇徑自拿過放在矮幾上的車鑰匙離開。
不算很結實的門被重重地摔上,彰顯著那人的怒氣。
傅子語只覺得身心疲累,她倒在沙發裡,目光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面,裙襬還是保持著最初被撩起來的模樣,青紫一片的膝蓋上是黃黑的藥水,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自嘲地笑笑,攤開自己的右手心,有些擦傷,有些地方破了一點皮,現在這些細小的傷口鑽心的痛。
有些關係逃不掉,就像那令人豔羨的權勢,你需要的時候仰仗著它,但是當你不需要了,那股你無法奈何的勢力卻要緊緊糾纏著自己。
她拿出手機看了看,已經晚上十點了,上面還有很多個江宏文的電話。
傅子語眸光微閃,還是將電話撥了過去,等待的過程是漫長的,這短短一分鐘不到的響鈴聲在傅子語看來漫長的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這段關係,總要好好地劃上一個句號才行。
“喂……”
傅子語聽到聲音一瞬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爲電話那段不是江宏文的聲音,是一道女聲,溫溫柔柔,大氣溫婉的女聲。
她按照自己的思緒腦補了一下,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今天吃飯時候在洗手間遇見的那個女人,漂亮大氣的長相,配上此刻的嗓音好像沒有任何違和感。
“喂,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她張了張口,定了定心神,慢慢道,“你好,我找江宏文?!?
那端似乎笑了笑,纔回答她的話
,“他現在有事情不方便接聽電話,你可以等會再打過來,或者我替你轉達也行。”
傅子語完全沒有那種現任女友面對小三時候的感覺,相反的她認爲這個女人講話沒有扭扭捏捏,反而很正經,她心下便產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像是他們本來就是一對異樣。
明明江宏文什麼都沒有跟她說,明明在此之前他們還是情侶的關係。
傅子語笑了笑,輕聲說,“這樣,那我改天再聯繫他吧?!?
“好。”
那邊先掐斷了通話,傅子語仔細回想了她和江宏文之間的種種,現在發現現在這個結果她竟然是慶幸的,因爲一直找不到一個適合的理由來說分手。
等她洗漱完上牀已經接近十一點了,這次,破天荒地睡得很熟。
她這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當晃眼的陽光穿過素色的窗簾進來的時候,她彼時剛剛睜開眼,天光很亮。
腦袋有些混沌,傅子語拿過手機,發現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
等洗漱完畢將手機充上電已經是中午一點了,屬於江宏文的信息和未接來電提醒不停地跳出來,她只靜靜地看了一眼便沒有再管了。
解決完了午飯之後,電話不停地震動,傅子語拿過接起。
“小語,我有事情要跟你說,今天下午務必要見一面。”可能因爲害怕她掛斷電話,所以江宏文的話講得很急促,話語裡帶著一抹祈求。
傅子語大概已經猜到了他要說什麼,於是笑笑道,“好,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說?!?
江宏文不知道昨天傅子語看到那一幕之後是怎麼想的,當時明明是她和鄭天奇在一起,而自己身邊也有一個女人,唯一的不同的就是,傅子語和鄭天奇之間有距離,而自己的臂彎中挽著一個女人。
好半晌,江宏文還是啞著嗓音說著,“小語,昨天……我和她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要多想?!?
“好,我知道了,師兄,你什麼時候有空,我過來找你,順便就把辭職報告交給你。”
聽到她要辭職,江宏文下意識心裡一緊,“真的要辭職?”
“不是跟你說了我要準備去德國嘛,總的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再說了,上次我給公司惹了那麼大的麻煩出來,想來公司裡肯定有好多不滿意我的人,我離開是最好不過的了?!?
不說自己身邊的同時,就是公司那些高層估計就沒有一個滿意她的,這件事情解決了還好,那麼她還可以全身而退地辭職離開,要是沒有解決的話,傅子語很難想像她會不會被那些人處置?
“那些人你不用管,你的工作歸我安排,跟他們沒有關係,我保證也沒有人敢說你?!苯晡谋WC一般地道。
傅子語走到窗邊,將沒有完全拉開的窗簾全部拉開,看著外面的金色的陽光這纔出聲,“重口難調,現在公司剛剛穩定下來,不滿你的人很多,你就不要再維護我了,再說了,是我自己想要離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