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黃昏,週五。
上午的時候鄭天奇剛剛給傅子語打了電話說不去學校找她,當時她還有些生氣,想著她前一天晚上她還拒絕了葉曉曉的提議,說週五晚上一起去看電影的。
但是現在鄭天奇竟然水了她。
彼時她正和葉曉曉坐在校園觀景臺的長椅上,她憤憤地咬著嘴裡的習慣,皺眉看著遠方,“曉曉,我跟你說,鄭天奇絕對是故意的,他上次明明說週五過來找我的。”
葉曉曉也對她鄭重地點頭,“嗯,我覺得多半都有可能。”
於是傅子語轉頭笑瞇瞇地看著葉曉曉,“所以啊,曉曉,晚上我們還是一起去看電影吧。”
身旁的人視線放在遠處那些還在打籃球的男生身上,沒有聽清她說的話,於是轉頭對她說,“你說什麼?”
傅子語無語,再度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葉曉曉一邊思考,一邊拒絕,“不行啊,你昨天拒絕了我,所以我已經約了別人了。”
五月的天氣,黃昏時刻,天邊一片緋紅絳紫,煞是好看,有微風從不知名的地方吹過來,樹上的葉子被吹得獵獵作響。
“看電影而已,一個人也是看,兩個人也是看,那麼一大羣人也是看,你帶上我應該沒什麼事的,對不對?”
但是葉曉曉還是不同意,“話雖如此,但是如果你和鄭天奇去看電影我說加上我一個,你願意嗎?”
她沒再說話,很明顯是不可能的。
不過這話裡好像有些別的東西,她皺眉,“所以說,你是有男人了?”
葉曉曉畫的精緻好看的眉毛一挑,有些得意,“嗯啊,畢竟大學兩年我挑挑選選這麼久了,還不允許有一個我看上眼的男人麼?”
這話倒是說得沒錯,葉曉曉長得漂亮,家世也挺好,但是用傅子語的話來說就是有些風流,太過風流好像也不是什麼很好的事情,就比如葉曉曉,在進大學之前就說過,一定要在多長時間內找到一個男朋友。
傅子語只是嘖嘖稱奇,“難怪你今天的妝都不一樣,原來是戀愛了,我比較想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葉曉曉只是將自己手中喝掉了一半的奶茶扔到一邊的垃圾桶裡面,沉沉的盒子呈一條拋物線出去,然後直直地墜落到那邊的垃圾桶裡面。
緊接著,葉曉曉看了看自己手機,轉頭對葉曉曉繼續說道,“諾,請你看電影的人來了,不過你要悠著點,你們家那位雖然今天不在,但是那個脾氣不是很好招架。”
說完,葉曉曉就起身離開了。
傅子語也將自己手中的盒子往垃圾桶一扔,然後皺眉走下觀景臺。
路緘默修長的身影從另外一邊走過來,傅子語站在原地等著他走過來,臉上是倨傲的淡然的笑容。
而路緘默好像是故意來找她的一樣,在她身邊站定,看著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笑,“傅子語,你到現在都沒有走,貌似沒有約了今天?”
“嗯啊,本來有的,但是現在沒了。
”
鄭天奇不來,她自然不高興,但是不高興歸不高興,萬一人鄭天奇就是很忙呢?畢竟他纔剛剛接手公司不久,雖然從很早開始他就開始往公司裡面跑了。
傅子語瞧著一身輕鬆的路緘默,挑眉,“你還來學校做什麼?”
路緘默和鄭天奇是一屆的,只是他在學校社團裡有職位,時不時會回來看看,但是鄭天奇,他每次來多半都是因爲她。
傅子語只替自己的學校惋惜,畢竟他都畢業好兩年了,學校到現引以爲豪的學生沒有想到是一直白眼狼,想想就覺得心寒。
不過人正主兒是不在乎這個的。
路緘默笑笑說,“有點事情,路過這邊就想過來碰碰運氣,”頓了頓,他看著她,“看來我運氣不錯。”
傅子語哼哼,朝前走,路緘默自然也跟在她身邊。
路緘默轉頭看著她的側臉,絕美安靜,心裡一動,忍不住就說,“傅子語,我跟你說過的那個事情你可以考慮一下。”
“什麼事情?”
“你的小提琴拉得不錯,下週末有個主題活動,我們需要一個你這樣的人。”
傅子語皺眉想了想,然後說,“你先說什麼曲子,什麼主題,萬一我駕馭不了呢?”
路緘默的聲音很篤定,看著她道,“辛德勒名單。”
傅子語一怔,好半晌沒有反應過來,這首曲子她會,但是路緘默要辦的活動的主題跟著有關嗎?但是不管了,反正她會。
不過還沒有等她回答,傅子語就看見前方十米的位置站著男人頎長的身體,就那麼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和路緘默。
路緘默在看到鄭天奇的那一刻,沒有任何退縮,而是轉而去看身旁的人的臉,發現她有些緊張,忍不住往一邊走了一步,覺得這是一個安全的距離了,她才重新看著鄭天奇。
鄭天奇不過就在原地看了她幾秒,轉而就大步走過來拉住傅子語的手腕,對著路緘默點了點頭,然後就拉著她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但是傅子語沒有忘記方纔路緘默拜託自己的事情,她一邊被那人扯著走,一邊說,“剛纔的事情我考慮好了再告訴你吧,我先走了啊。”
話音剛落,傅子語就明顯地感覺到了手腕上的那隻手掌驀地加重了力道,她疼的抽氣,等兩人已經走遠了一點,傅子語狠狠地甩掉了鄭天奇的手指,“你幹什麼啊?力道這麼重,我惹你了麼?”
一邊不滿地說,一邊又伸手揉自己已經發紅的手腕。
鄭天奇滿臉黑線,眸子裡透著一副陰涼,嗓音更是低沉陰冷,“那個路緘默,你最好離他遠點,知道了嗎?不要惹我生氣。”
她還在揉著自己的手腕,巴掌大的小臉上怒氣似乎比他還要嚴重,“哦,我這就算惹你生氣啦?是誰說今天不來學校找我的,怎麼,你不來,難道就不許我找點樂子麼?”
鄭天奇只覺得胸腔地猛地攢起來一股火氣,他拉著女人的手就朝前面走,“少說點這些陰陽怪氣的話,你想找誰的樂子?路
緘默麼?是女人我暫且都要考慮一下,更加別說是個男人。”
這次他手勁兒終於小了很多,傅子語還勉強能夠接受,而這人的步子也邁小了不少,她跟著他,朝前晃悠著,聽到他這話,臉上不自覺地就露出了笑容,“喲,大少爺您的佔有慾真的強,小女子佩服!”
話音剛落,她就吃了男人一個爆慄,傅子語差點跳起來,“你能不能有點新意?每次都這樣,有意思?”
“兵不厭詐,屢試不爽。”
傅子語懶得和這人說,她看著天邊的絳紫色,然後說,“對了,你不是說不來麼?怎麼現在又過來了。”
“我要是不過來,某些人就跟著別人跑了。”
她瞪著鄭天奇,“講道理,我是打算直接回家的。”
鄭天奇側頭望了她一眼,然後繼續說,“嗯,因爲我想起來了你上次說要給我一個東西,”頓了頓,“所以東西呢?”
原來只是爲了這個來了,不過傅子語還是很開心了,注意力成功的被轉移了,腳下的步子不由得邁的快了些,“我把它放在練琴室了,你跟我過去,我去拿。”
聽到練琴兩個字,鄭天奇捏了捏她左手的無名指,義正言辭地說,“路緘默的要求你不要答應,就說自己不會。反正你要是去了,回家就等著收拾吧。”
傅子語有些苦惱,她是打算聽鄭天奇的話,但是,“可他已經知道我會了。”
鄭天奇緊接著就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指,有些無奈,“這隻手是不是不打算要了?非要去。”
她看著他,繼續笑瞇瞇,“你要把我弄殘麼?但是鄭先生,我覺得我左手只是殘一點點不會影響我拉琴的,哦?”她眼角都是明媚的笑容,比天邊的顏色更加絢爛,“除非你下狠手,不要我這隻手了。”
聽到她的話,鄭天奇突然轉頭認真地看著她,傅子語被他的表情嚇到了,在被他看了十幾秒之後她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怎麼了?”
鄭天奇卻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脣角微微一勾,“不要嚇我。”
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嚴峻,傅子語當即就擡手將他眉間的褶皺撫平,語重心長地道,“我只是說著玩玩兒,你擔心個什麼勁兒啊。”
那些玩笑話,也會在有朝一日一語成讖。
傅子語去取的禮物就是那本畫冊,關於他們將來的家的暢想,一花一草一木都飽含著她的心意,鄭天奇看到,當時只是寵溺地看著她,嘴角是最溫柔的笑。
……
溫柔的目光屬於那些年,可是現在已經不是了。
傅子語只覺得頭皮很熱,吹風的熱度讓她幾度有些受不了,但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根本就走不出來,直到從前方傳來了移到灼熱的目光。
她下意識地就擡頭,發現鄭天奇就站在自己的前方,身上穿著浴袍,臉上的表情很冷峻。
直直地走過來,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而後拿掉了她手中的電吹風,有些不悅地開口,“吹個頭發需要吹這麼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