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璟言狐疑地望了她一眼:“璣璣,你幹什麼?”
“那瓶指甲油,是芊璃姐的。”虞璣低頭看著自己那隻塗了指甲油的手,“既然我們都要走了,我不想再留著了,免得看了傷心。”
易璟言對虞璣是真心的,此刻見她這樣,也是真心心疼,遂捉住她的手:“一瓶指甲油而已,你要是喜歡,等到地方了,我再給你買,啊?”
虞璣將自己的手從他掌心抽了出來:“我累了,想睡一會兒。”
易璟言嘴脣一動,本還想說什麼,但害怕虞璣又問出什麼讓他不好回答的問題,便答應(yīng)了,只催促Dora再開快點。
……
莫寒宵剛剛睡著,空姐便開始過來提醒大家收起桌板、準(zhǔn)備降落。
疲憊地按了按眉心,莫寒宵費力地睜開眼睛,越發(fā)地疲憊了。
他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幾個小時了,確實也該到了。
大約40分鐘後,莫寒宵坐進早已等候多時的車裡。
一擡眼,在看到車裡坐著的人後,莫寒宵一邊關(guān)車門一邊擰眉:“你怎麼來了?”
頓了下,他吩咐司機:“直接回公司。”
“莫三哥。”元書習(xí)慣性地按著自己的肚子,猶豫了下才道,“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如果是跟她有關(guān)的,你不必再說了。”莫寒宵瞇了眼前座的司機,“怎麼,我現(xiàn)在差遣不動你們了。”
司機嚥了咽口水,趕緊開車。
“……還是別開了,等會再倒回來,挺麻煩的。反正樓鬱霆和鍾離哥都已經(jīng)快要落地德國了。”
聽元書這麼說,莫寒宵手指微收,但仍舊沒說話,反而閉目養(yǎng)神。
他看起來,是真的已經(jīng)心力交瘁了。
元書都不忍心再開口,哪怕她將要說的,算是一個好消息。
猶豫了下,元書輕聲說:“三哥,我知道我現(xiàn)在無論說什麼,對你來說都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可是璣璣她心裡,真的只有你。”
“元書。虞璣並不是只有在我莫寒宵身邊,纔可以過得好。”莫寒宵默了下,聲音突然之間暗啞疲憊下來,“別再說了,讓我睡會兒。”
元書的確沉默了會兒:“三哥,你說一個人她如果失憶了,忘了自己的家鄉(xiāng)忘了自己的親人朋友甚至忘掉了自己曾經(jīng)的孩子、忘記了一切的一切,但她卻唯獨沒有忘記她那個男人的名字……是不是代表,她真的很愛很愛這個男人?愛得高於親人高於骨肉、甚至高於她自己?”
莫寒宵緩緩睜開眼睛,情緒卻並沒有多大變化。
他略勾了勾脣:“很感人。所以呢,你想說虞璣忘了一切、卻唯獨記得我的名字?”
元書正準(zhǔn)備說話,莫寒宵突然偏頭看她,他脣角笑意更深更冷:“那又如何?我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她身邊將近一個月她都毫無感覺,我告訴她我是莫寒宵,她就能馬上愛上我了,你是這個意思?”
元書一時竟啞口無言:看來莫寒宵,是真的被傷透了。
“但是莫三哥,芊璃姐來電話說,璣璣她是把易璟言當(dāng)成你了,所以她纔會那麼護著易璟言,所以纔會處處拒絕你甚至傷害你。璣璣她失憶了,醒來後身邊只有易璟言,她是不知情的。三哥,你讓司機先停車,好不好?”
在說這些的時候,元書直勾勾地看著他。
她以爲(wèi),莫寒宵會欣喜若狂的。
但莫寒宵出奇地平靜甚至表情寡漠。更甚方纔。
元書忍不住輕輕出聲:“莫三哥,如果璣璣只是因爲(wèi)失憶被騙了,你可不可以爲(wèi)了她再去一次德國,爲(wèi)了她再試一次?我知道你心裡很苦,我對你提這樣的要求也很自私,可是莫三哥,陰差陽錯那麼多次,眼看真相揭開,你不去,你自己也會遺憾的,不是麼?”
莫寒宵還是沒反應(yīng)。
元書擅自做主,讓本就開得很慢的司機將車停在了路邊。
元書推開車門下車,託著肚子繞到莫寒宵的一邊,拉開車門:“三哥,我……求你。”
莫寒宵終於掀眸,眸色低暗地看了元書一眼。
一兩秒後,他的腿似乎很艱難地動了下,再一兩秒後,他下了車。
元書激動得忍不住溼了眼眶,回頭看了眼機場:“這裡不能調(diào)頭,也許走回機場還會更快一點。只是這種路段,走路太危險了,要不還是……莫三哥!”
元書的話不過才說到一半,莫寒宵突然轉(zhuǎn)身,就往來時的路走了。
他的腿很長,一開始的速度很正常,就像在散步,可是不知不覺便越來越快。元書回過神來的時候,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發(fā)足狂奔起來、與逆行的車流顯得格格不入。
有一次,他的腿撞上一輛車的車頭,他踉蹌了下,差點跪倒在地。但是他的膝蓋只在地上碰了下,他立刻撐地而起,站起身後比之前跑得更快了。
元書趕緊跟莫寒宵已經(jīng)愣住的助理道:“我已經(jīng)讓人給你們定好了機票!你趕緊拿著證件跟上去!別讓莫三哥受傷了,他現(xiàn)在估計神智有點不清楚!”
助理啊了聲,反應(yīng)過來後才趕緊拿了證件,循著莫寒宵的路,一邊跑一邊高喊“莫總,你等等我啊!”,看著特別喜感。
元書忍不住笑了,不知道是被逗笑的,還是因爲(wèi)心裡實在太過高興。
……
虞璣醒過來的時候,車子剛好在一棟看起來特別破舊古老的房子面前停下。
易璟言身上已經(jīng)套了一件大衣,他替虞璣打開車門:“璣璣,咱們到了。”
虞璣默不吭聲地下車,任由易璟言拉著自己往房子裡走。
易璟言轉(zhuǎn)身吩咐Dora:“把車停遠點,不要在這裡留下痕跡。”
進了屋子,虞璣才發(fā)現(xiàn),這房子雖然外表看起來像廢棄的鬼屋,但是房子裡面裝修得還不錯,也被人提前打掃過。只不過,房子的每一扇窗戶,都被厚厚的窗簾給遮住了。大概是爲(wèi)了不讓人看清這房間裡面的燈光和情形。
易璟言按著虞璣在沙發(fā)上坐下,脫下自己的大衣裹在虞璣身上,又笑著捏住她的手,搓了搓:“是不是冷壞了?”
看著他努力裝作什麼都沒發(fā)生過、努力粉飾太平的樣子,虞璣問他:“你不是說要帶我去氣候好點的地方麼?這又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