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廟惡性強姦案?”曾日華念著通知單上的內容,顯得非常詫異。羅飛看看二人,略有些茫然。
“這是省裡至今未破的惡性案件之一。”曾日華對羅飛說道,“去年的案子了,公安內部網的協查通報還是我去發佈的,案犯的特徵是左前額有一道五公分長的刀疤。”
似乎要配合曾日華的話語,瓶子裡的頭皮此刻舒展開來,一條長長的刀疤分外顯眼。三人突然明白過來:那頭皮正是特意爲了保存這條刀疤而製作的人體標本。
羅飛“嘿”了一聲,似笑似嘆:“他不但幫你們破了案,還幫你們執行了。”
通知單上“林剛”二字上打了一條重重的紅勾,瞭解司法公告的人都知道這條紅勾意味著什麼。
與羅飛旁觀般的調侃心態不同,韓灝此刻的心情卻是複雜至極。那紅勾在他眼中似乎咧成了一張嘴,正在放肆地衝著自己嘲笑。
警方正在苦苦追捕的兇犯破了警方至今未破的案件,這難道不是天下最滑稽可笑的事情嗎?
韓灝的手腕迸起了青筋,他將瓶子放回旅行箱,又拿起了另外一個。這個瓶子裡浸著的卻是一塊胸腹處的人皮,皮上一片青灰色的蝙蝠文身分外醒目。
瓶子外當然也貼著白紙:
死亡通知單
受刑人:趙二東
罪行:東榆樹搶劫殺人案
執行日期:五月十一日
執行人:eumenides
同樣的死亡通知單,同樣用紅勾作爲已經執行的標誌。
韓灝當然知道東榆樹搶劫殺人案,他也知道這個蝙蝠文身——那正是趙二東的獨特標誌。爲了尋找具有這樣文身的人,他曾經帶著隊員度過了無數個不眠之夜。如今這個文身終於出現在他的眼前,可他卻不知該是悲,是怒,是喜。
在一片沉默的氣氛中,那些盛滿了福爾馬林的瓶子被一個個拿起,又一個個放下。瓶子裡形態各異的手指、耳朵、鼻子等器官帶著警方苦苦追尋過的身體特徵依次展現在三人面前。與之對應的死亡通知單也都打上了紅勾——直到最後一個瓶子被韓灝拿起。
這瓶子裡泡著的是半截舌頭,瓶子外的白紙上寫著:
死亡通知單
受刑人:彭廣福
罪行:雙鹿山公園襲警案
執行日期:十月二十五日
執行人:eumenides
看著這張唯一尚未打紅勾的死亡通知單,韓灝似乎被觸到了心底的要害,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扭動起來。
曾日華亦是一愣,他轉身似乎想對韓灝說些什麼,但是對方的表情卻讓他把話頭又咽了回去。
羅飛注意到了兩人的異常,他瞟了一眼曾日華,目光中帶著詢問的意味。後者則搖了搖頭,似乎不便多言。
這張紙上卻沒有紅勾,這意味著這名叫做“彭廣福”的犯人尚未被執行“死刑”。
如果這樣的話,瓶子裡的半截舌頭又代表著什麼呢?
韓灝慢慢地把瓶子放回箱中,他的動作極其凝重,使得這陰暗的房間裡氣氛愈發壓抑。竭力控制住動盪的心緒之後,他拿起手機給尹劍打了電話:“把外面埋伏的人都撤掉吧,他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