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麻醉劑一點點的消退,趙小軍也從最開始的低聲呻吟,慢慢變成了哀嚎,他的身體蜷縮成一團,手緊緊攥著被角,青筋猙獰,身體不斷打滾來緩解身上的疼痛。
黎嵐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再是鐵石心腸也忍不住動容,“需不需要把醫生叫來?”
楚安揚搖搖頭,“麻醉針消退都會有這樣的反應,就算把全醫院最好的醫生叫來也沒有用。”
其實黎嵐心裡也很清楚,趙小軍這痛苦和他以前所嘗受的那些相比,已經是天上地下之別。
趙小軍就這樣痛苦地哀嚎了十來分鐘,終於挺過了最難捱的時刻,神智也逐漸清醒,感受到房間裡有他人存在,他艱難的翻了個身,看見來人後聲音沙啞道:“你們是……楚安揚和趙凌蘭?”
趙小軍對楚安揚和黎嵐並不陌生,他生病的消息散佈出去後,趙金亮夫妻近來一直將他安排在市中心醫院裡,以便接受媒體的採訪和熱心人士的探望,從那些人的隻言片語當中,他也知道自己的父母做了什麼事情。
雖然他在市區醫院裡享受了和往日不同的待遇,但趙小軍很清楚,這只是暫時的,等話題的熱度過後,他還是那一個爹不疼娘不愛,被扔在家中一個人靜靜等待死亡的孤獨病人。
所以當有人出現在醫院,告訴他願意幫助他,只需要自己乖乖跟他們走,趙小軍迫不及待就答應了。
他不傻,知道那些人的用意必然不會是自己,可他痛苦了這麼多年,真的想放手一搏一次。
趙小軍看著眼前的楚安揚和黎嵐,雖然出乎他的意料,一切卻又在情理之中。
想來他們讓自己來這裡,是爲了他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吧。
“你們想要我怎麼做?”趙小軍的臉色很平靜,似乎已經知道自己接下來面對的會是什麼。
“你很聰明。”楚安揚不吝讚賞道,又有些惋惜:“可惜這個世界上可能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因爲在他們的眼中,你只是一個被病痛折磨快要死的人。”
趙小軍的腦袋垂下,許久沒有修理過的雜亂頭髮遮住了他眼中的怨恨。
曾幾何時他無比羨慕那些被父母捧在手心裡同齡孩子,明明她也是爹生娘養的,爲什麼待遇會相差這麼大呢?想到家中的哥哥姐姐弟弟,父母對他們的關心也比對自己多一點。
難道只是因爲他生病嗎?
可他也不想得病啊!
小時候的趙小軍也試過離家出走,希望能得到父母的重視,可等待他的結局卻是被父親抓回來暴打了一頓,直到現在他還清清楚楚記得父親那時候說的那句話:“你要麼就乾脆給我死在外面別讓我找到,再有下次我直接打斷你的腿,你看我是不是嚇唬你的!”
趙金亮當然不是嚇唬他,那個男人犯毒癮的時候,甚至都敢殺人。
趙小軍一直沉浸在回憶裡,楚安揚也沒有去打斷他,他就靜靜地等待那裡,等到趙小軍自己擡起頭,一臉決然問道:“你想要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