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我的表現有沒有很棒,現在你的父母已經接受我,你就再也甩不掉我了,我要像貼身膏藥一樣拼命把你黏著!”語畢重新揪起心凌剛剛放開的手臂,頭也輕輕挨在心凌的肩頭上。
“至少你應該跟我提前說一下,我就會留心把病房裡的人使開,今天這樣太冒險了!”她還在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嘛!你走以後,我一直就很擔心你,雖然電話裡說沒事,但作爲男人,你家裡人有事不能夠讓你依賴,我會責怪我自己,我不願你獨自承受這一切。”成愷從心凌的肩頭上俯身而起,正視著她,“而且,你也見過我家裡人了,我一直也很想親自拜見你父母,告訴他們,他們的女兒從此不再需要他們費心了!從實招來,剛纔看到我的一剎那,有沒有很感動?”
“都快嚇死了,怎麼會知道感動!這是讓我們全家一起陪你上頭條的節奏!”心凌不敢正面看他,頭又扭向一旁,可是她能聽見他急促的呼吸聲,她能嗅到專屬於他的氣味,三魂已失了七魄。
“那幹嘛還哭得稀里嘩啦的?”邊說邊撥弄著心凌臉上未乾的淚痕。
心凌實在抵擋不住他銳利而又灼熱的眼神,這個人已然替換掉所去經年的那個人,徹底住進了她的人生。又或者說,經歷過剛纔那一幕,她發現她可以承受住將他對她的愛擋在門外,卻無法允許自己不去迴應他對她家人的好。表面上他將自己的承諾訴諸父母,其實是在向自己保證,他不打算走了,他將永遠停留,停留在有她的地方。他的承諾不再滿足於抹去自己心中的傷痕,他要承擔起父母口中那個關於自己下半輩子的責任。她好久沒見過她的父母親像今天一樣滿足和樂,因爲他們的緣故,更讓她放不下眼前的這個人。
“謝謝你爲我父母做的一切,謝謝你讓他們認可你,謝謝你讓他們打從心裡笑出來!我沒有哭,剛纔沙子進眼睛了,你看錯了。”倔強地否認了自己的感動。
走廊上雖有絡繹不絕的人,但來醫院的大多忙於自己的事,醫生護士也都戴著口罩,成愷的一身裝扮的確算不上突兀。成愷牽著心凌走至走廊中凹進去的一處地方,隨即整個將她攬入懷裡,頭抵在她肩上,“要哭的話,就在我肩膀上哭。傻瓜,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嗎?所以我纔要時時提醒你,不要你賴賬!”
心凌只靦腆微笑著,此時倒是哭不大出來了,被成愷的手臂使勁環繞著,他將她抱於懷裡從來不允許有任何縫隙,只覺整個身心都洋溢著飽足的幸福,“你是怎樣找到我爸的病房的?之前,你應該沒見過他們。”
“我給阿靜打過電話,是她告訴我醫院地址和房間號碼。在烏鎮的時候,回看你幫我拍的商演照片時,一不小心就看到你手機中的全家福。況且你長得很像你爸,一點也不難認。”
“故意的吧?還懶是不小心呢,還學會了串通我的朋友,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不老實的?”
“太老實的話沒準你現在已經溜得遠遠的,還會任我抱著嗎?不是說見了面要補償我嗎?那現在是功過相抵,最多,我不要的你的補償好了!”還特意失望地嘆了口氣。“那天打電話,聽到阿靜抱怨說這段時間公司有很多麻煩事需要處理,我沒細問她,我猜你也一定不省心,因爲太擔心你忙不過來,所以就急忙趕來這邊。之前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雖然提及圓圓的事將不可避免牽扯到宇林,可他也只剩這一個幫她分擔的途徑了。
“我這邊倒沒什麼事,可惜的是圓圓。那個她經營得最久的主賬號,聽說真收到好幾個投訴被扣了不少分,於是打算先把網站閒置,明年到期以前都不打算重開以避免更大的風險。把東西都搬到年資淺的賬號上需要花不少時間,而那個離職的職員確實在外面註冊了公司,還以之前在我們這裡收集的資源繼續運營。本來用一些方法就能輕易打壓她,揚青人太善良下不了手,圓圓也屬意不去做得太絕。這個人家裡上有生病住院的父親,下有牙牙學語的小孩,如不是生活所迫,也無需要走到這一步。圓圓是個善良的人,希望生活也能善良地對待她。”事到如今,心凌已完全放開懷抱,她對圓圓和宇林的祝福,是衷心的。
“你也很善良啊!我會好好對待你的!”成愷將她攬得緊緊地,恨不得他倆就是同一個軀體。
“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就從來沒提過你不姓‘成’而是姓工程師的‘程’,你有將我放在眼裡嗎?”癱軟在他的懷中,心凌就只剩一股撒嬌的勁兒了。
“這個你隨便上網一搜都會知道的,也不是什麼秘密,還不如說,你不夠留意我!哎,你都不夠愛我,連將來孩子的姓都搞錯!”故意沮喪地長嘯一聲。
“這麼說來,成榆其實不是那個‘成榆’,而是‘程榆’!我就說嘛,怎麼會有人真的姓‘成’呢?這不科學!”過去看成愷資料時,由於對他沒有太感冒,她的確沒在姓名上看得太仔細,只好借程榆扯開話題。
“你能尊重一下孩子他爸嗎?畢竟我現在就姓‘成’,多麼有藝術感的一個姓氏!只是我們家的孩子還是得依戶籍的姓,話說,我們家的孩子什麼時候出生好呢?孩子他媽,我們要不要計劃一下?”一想到跟心凌往後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成愷便忍不住胸口澎湃。
“不是等到電影上映嗎?從下飛機的那一刻,好像我們說過的話都是夢境,現在你來了,我才從另一個夢境裡面清醒過來。我一直不敢暢想我們的未來,儘管你給了許多承諾,其實我是生活在另一個夢境。謝謝你來到我的身邊,讓我終於搞清楚現實與夢境的差別,讓我承認我愛你。”邊說心凌邊感覺一股暖流竄動在渾身上下,成愷的擁抱愈發緊了。
就這樣相互沉浸在彼此的世界裡,持續了相當久一段時間,成愷沒有吭聲,也沒有放開手來。他這次來,除了探望心凌父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只是在當下聽到心凌表白這一刻,感覺一切言語都是多餘的,多麼希望就此將她封鎖在懷裡,哪怕是一輩子。
在醫院裡,戴口罩的人不稀奇,可兩個人緊緊相擁在一起,無論在何地都不得不引人矚目。往來的人羣久不久就會望向他們,心凌不願成愷被認出,於是首先推開他,“好了,這裡還是醫院,我送你到門口,就要回房間去了。今天我爸還要做些檢查。”
成愷沒有應答,又隨她拖著一直走到醫院門口。
“今天是坐車還是開車過來的?”
“自己開車,小何幫我租的車。”
“小何也跟著來深圳了?”不免心中一震,她還記得她對她說的話,她也是她不能不羨慕的人。
“她沒有來,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又不是什麼公事。每次來深圳,都是從**直接開車過來,但這次我直接搭飛機到福田機場,就只能租車咯。她在杭州就幫我安排好車跟酒店,我一下飛機就可以直接拿車來這裡了,行李還在車上。”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縱然心裡依依不捨,還堅持表現得異常平靜。
“訂了後天的機票,這兩天假,是趕了好幾天戲趕出來的。雖然不能停留太久,但看到你,一切都值了。”
“你一定很累,謝謝你!但以後不能這樣了,這樣會把身體熬壞,我不要領這樣的情。”
“還以爲你會說,趁著今晚或明天有時間,不如你來我家吧!”成愷忍不住也被自己逗笑了。
“昨晚我才第一天回家,晚上爸要吊針,要人看著,針吊完就要及時換。本想僱外人,可媽放不下心。後天,我爸就該出院了。”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沒有這些客觀原因,還是樂意邀請我到你家的是吧?”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弧度,“我知道,剛剛媽也跟我說了。所以這兩天我一有空就來醫院跟你一起,不然白白浪費了我的苦心!”
“你有什麼苦心的,成天動歪腦筋!”一邊責備,一邊自己也偷偷在笑。
“剛纔媽就邀請我到你們家吃飯啊,這也算歪腦筋嗎?不是說過要補償我嗎?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歪腦筋?”成愷看著她羞紅的臉,心裡一陣涌動。
“你也累了,車在哪裡?”心凌欲躲開他凌厲的目光,獨自向前走著。
“這邊!”成愷吆喝在另外一邊車庫入口,心凌也匆匆趕過去。
“你走那天,也許我就沒辦法送你上飛機了。但這兩天,如果我能擠出時間,我可以帶你到處走走。我爸也恢復得七七八八了,我想或許可以擠出一點時間。”面對成愷的離去,她拼命將這個承諾變成一個肯定句。
“見你的時光還真是奢侈,趁現在還來得及,我還是先把屬於你的東西給你吧。”
車門前,他從左胸裡袋中掏出一個紅色禮盒,耀眼的光束在日光散射下格外奪目,戒指上碩大一顆鑽石正在彰顯它不菲的身價。“你說過要補償我,戴上這顆戒指,就當做是補償好了。我不在的時候,不準脫下!”
沒等心凌搭話,他已經端起她左手的無名指,直接將鑽戒套了進去,“果然剛剛好,害我琢磨了一番,你這個手指我研究了好久了!”
心凌還是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又似乎什麼也不該說。靜靜看著眼前這個屬於自己的男人,莫名的幸福感從頭頂緩緩涌向四肢末梢,他身上的光彷彿比這顆鑽石還耀眼,乃致於她無法移開視線。只是,在見到這枚戒指的同一時間,腦海中同時出現了宇林當初向她求婚的畫面。她努力將頭一扭,讓自己清醒過來,只看著眼前。
“怎麼不說話了?知道以後要改口叫我什麼嗎?”
“你買這麼大一顆鑽石,如果不脫下來,我怕不能安全走在大街上噢?”語帶萬種柔情,句子差點哽咽在了喉間。
“那你是答應收下了?至少在我能看見的地方戴著,有沒有很意外,很驚喜?”成愷的手掌已經從心凌的雙手順延到她的腰間。
“我當然收下,我什麼時候說不答應了嗎?不讓你吃點虧,又怎能好好鉗制住你!老公!”心凌也輕攬住他,俯身在他的胸前。
“果然鑽石纔是所有女人的剋星,再叫一次可好?”
“老公,謝謝你當我的老公。你的存在,可比這顆鑽石重要多了,你纔是我的剋星!”當下這一份安逸心情與眼前的男人緊密相關,她的下半生也將與這個男人密切相關。鑽石的耀眼模糊了過去,透射著未來。
“那我就當你一輩子的剋星!”比成愷矮半個頭的心凌被他使勁在腰處往上一擡,光潔如玉的臉龐襯托一雙透徹明眸更激起他原始的心癮。
“你這個不著痕跡的妖精!”心底讚歎的同時已朱脣輕印。開合的脣瓣,半閉的雙眸,浸潤在呢喃的溫存中來回這般,切磋競技。呼吸從輕柔到粗重,臂膀從廝磨至恨不得費盡全身力氣,恨不得將她吞噬進自己的骨肉裡。五個日夜的念想,終於在逐漸深入的互相佔有中崩塌決堤。
心凌被按壓在車門前,沒有後退的空間。不想再有任何退路的她,身體也微微前傾,雙手扣緊成愷後背。二人就此浪漫糾纏,忘我吮吸,吞吐著對方的喘息,直到不遠處傳來陌生人腳步聲,方纔依依不捨分離開。兩雙的眼眸依然眷戀著剛剛終止的溫馨,胸口的起伏也分明記載著激烈的愛意。
這只是他跟她兩個人世界裡的縱情,在這個新的屬地裡,再也跟第三個人無關了,無論曾有過如何悽愴的記憶,無論曾有過多麼刻骨的共情。凝望成愷駕車而去,仿若他是她身體的一部分,不僅僅存些孤風清冷的不適,更隱隱是心頭上無法補足的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