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山
烏羽帶回了假鑰匙,被神王罰去思過崖思過。
弄裳因被蕭南屏所擒,害烏羽受傷,則被重罰賜給毒王,由毒王將其煉成傀儡毒人。
烏羽對弄裳捨不得,便求他母親,將弄裳發配到思過崖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這一日,半山腰的思過崖上,來了一個人。
此人不是別人,而是神王殿的大祭司。
烏羽見大祭司乍然到來,又驚又喜迎上去拱手道:“能得大祭司來探望,本少主真是受寵若驚了。”
大祭司到來也沒說話,而是把一盒藥給了烏羽,之後便轉身走了。
思過崖很高,連烏羽也沒把握能飛下去而不手斷腿折。
可大祭司的輕功極厲害,上來下去都是輕飄飄的不費勁兒。
對此,烏羽很是羨慕嫉妒。
他母親也不知在心裡想些什麼,居然把飛鶴飄雪教給了大祭司,卻不給他這個唯一的寶貝兒子。
連紫雪那個小賤人,也因爲曾得寵於大祭司,而修習過飛鶴飄雪淺顯的一兩層。
而他身爲神王殿少主,卻一點都沒修習過飛鶴飄雪這樣的絕世輕功。
弄裳看著那些藥,便是臉頰一紅,轉身去一旁桌上,提壺倒了杯溫熱的茶水,回身走過去遞給了烏羽。
烏羽取了盒中十顆丹藥之一,放入口中,接過弄裳給的溫水,喝了口送服下那顆補藥。
他母親還是在乎他的,那怕是把他困在思過崖上,也還是不忘讓大祭司給他送藥來,以助他在這段時間裡能閉關突破瓶頂。
思過崖上邊是一座木屋,地方不算小,足夠兩個人生活,且不會受風雪寒冷之苦。
弄裳把那盒藥收到櫃子裡,便回身走到烏羽面前,寬衣解帶,褪盡了裳裙,眼眸含春向烏羽倒去。
烏羽服了藥,內火上升,需與女子交|合後,方能打坐修煉。
這種方法提升功力最快,也是他母親爲他唯一能做的了。
烏羽天賦不好,若是隨緣修煉,在江湖之上,也最多隻是個下三流的低手,連玄武那樣天賦好點的孩子都不一定打得過。
可這些年來,他卻憑藉藥物修煉邪功,功力已提升很大。
只不過,遇上蕭南屏還是打不過,這可是另他一直不甘心的。
那樣的美人兒,他只能遠觀,而不能褻玩,不是很可惜嗎?
所以他要提升功力,不惜一切代價強大起來,這樣他才能美夢達成,如願以償。
而大祭司離開思過崖,便又去了一個地方,這個地方也是在半山腰的懸崖峭壁上。
在這處懸崖上,也有著一個屋子,它是用青石與玄鐵建造而成。
一半屋子在山腹中,只伸出一半前檐,讓人能看出這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是你來了嗎?”一個女子從黑暗中走出來,她走到光亮的窗前,雙手握住冰冷的鐵窗欄,雙目被一條淡青色的絲帶束著,她穿著一襲白色的羅裙,滿頭銀髮披垂在背後,長及膝,光澤柔順,在陽光照射下,像是銀河落入九天一樣美麗。
大祭司舉步走過去,把一個包袱從窗欄縫隙塞了進去。
女子抱住那個素色的包袱,很開心的對他笑了笑說:“你等著,我這就把包袱拿給你。”
大祭司望著她輕靈的背影,面具後的灰色眸子浮現一抹憐惜,還有一抹無奈的痛。
女子拿了一個包袱出來,從窗口塞了出去,有些不解的問道:“爲什麼他們能爲我安排好吃喝拉撒,卻不管我的住和穿呢?”
大祭司似乎是習慣她這樣的口無遮攔了,抱著她換下來的髒衣服,望著她淡笑說:“因爲你出不來,他們不把你的……咳!不安排好,你在裡面可就要臭了。”
“那我能問一下,他們把我的那些……穢物,都弄到哪裡去了嗎?”女子雙手握住冰冷的鐵欄桿,很好奇的問這個一直來看望她的好人。
大祭司望著她無奈一笑,可還是回答了她道:“或許是……用來種樹了吧。”
“種樹?”女子雖然看不見,可她還是笑得很明媚燦爛道:“如果是這樣,那這多年來,我豈不是養出一大片森林了?呵呵呵……好人,你下回來,能不能給我帶幅畫,就是那種你刻的畫,我很喜歡呢!”
“好。”大祭司望著她蒼白的臉色,紅潤的脣,白色的發,纖長的指甲,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不正常,可她卻從不知道她自己的不正常。
“好人,再見。”女子知道,這個人不能久留,他每次來都只能待一會兒就走。
等他走了,這很冷的地方,又只剩她一人不知晝夜了。
“過幾日我再來看你,會給你帶幅森林刻畫的。”大祭司抱著那個包袱,縱然心中十分不捨,他還是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女子在他走後,也就一下子沒了生氣,轉身垂頭喪氣回了黑暗中,坐在牀邊又是一動不動的發呆到天黑,然後又到天亮。
對於白天黑夜,她在黑暗中是不知道的。
只有他來了,她走向窗前,感受到陽光的溫暖,她才知道天是亮,外頭下有云海,上有青天。
可他不在的時候,她一個人只能待在無盡的黑暗中,不分晝夜,不知春夏秋冬,真的很孤獨害怕的……
大祭司下了這處名囚神崖的地方,抱著那個包袱,一襲紫袍神秘冷豔的緩步行在林間,心中很是恨,可他又無法帶她離開。
“大祭司這是去何處了?”竹柏影一襲白衣飄飄,撐傘緩步行來。
大祭司對此人談不上喜歡,也不想與之爲伍。
“大祭司懷裡抱的是什麼?瞧著怎麼像是誰的衣物?”竹柏影笑著走過去,他已經留意這位孤高冷傲的大祭司很久了,也知道這位大祭司每隔幾日便會來此上山一趟,也不知道到底是去看何人的?
不過,他猜應該是個女子,一個讓大祭司牽掛的女子。
而這個女子應該是被囚禁了,或者,是神王用這個女子,困住了這位高深莫測的大祭司。
可惜啊!他輕功不行,一直無法飛上去一探究竟。
大祭司沒有理竹柏影,而是抱著懷裡的包袱離開了。
竹柏影望著大祭司離開的背影,他心下很好奇,是一個怎樣驚才絕豔的女子,才能把這樣一個男人的心,給栓的死死的呢?
“竹柏影,你爲什麼要一直躲著我,我就這麼讓你厭惡嗎?”一名白衣飄飄欲仙的女子,飄然飛來,蹁躚如蝴蝶般拂袖美麗的落在了竹柏影的身邊。
竹柏影回身看向這名妖氣的聖女殿下,眼中展露出毫不掩飾的厭惡之色,一手執傘,轉身向著大祭司離去的方向走去。
“竹柏影,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早晚有一日,我會讓你心甘情願臣服於我的!”月月香雪白的大袖下雙手緊握成拳,一雙妖媚的狐貍眼,此時正狠厲的瞪著那個離去男人的背影。
等著瞧吧!竹柏影,我一定會用盡一切手段,讓你對我臣服的。
竹柏影真的很討厭月月香,說好聽些,她是神王殿的聖女,說難聽點,她就是被神王派人養出來的生育工具。爲得就是有朝一日她對一個男人動了心,然後讓那個男人破了她的身,等她有身孕生下孩子,神王好拿那個孩子煉藥罷了。
至於她之後會有什麼下場?呵呵!聽說,生子後的聖女會成爲墮女,之後會被送進巫師殿,由巫師代表神來享受這位墮落的聖女殿下。
而這一點,月月香恐怕至今都不知道吧?
愚蠢的女人,他拒絕她等於是在救她,她卻作死的一次次對他下藥,簡直就是找死!
……
平涼郡
蕭南屏他們路上沒遇上顏冰他們,便知他們可能是走了潼關那一條路了。
沒辦法,只能休息一晚,稍後他們再趕路去與顏冰他們在鄯州匯合吧。
可意外卻是無處不在的,比如他們趕的巧,今夜便是元宵節,平涼郡裡有個大富商,灑錢舉辦了一場熱鬧非凡的賽燈會。
本地郡守也極爲支持這項活動,畢竟是自己的連襟嘛!
蕭南屏本來是不想去湊這個熱鬧的,因爲怕出意外。
可是北冥傾絕卻看到了葉上珠,雖然只是人羣裡一閃而過,他也沒看仔細,可卻還是心裡不免擔憂。
蕭南屏知道北冥傾絕是真拿葉上珠當兄弟的,如果真是葉上珠,人他們是一定要見的。
就這樣,一羣人跟著人追上去。
他們四人並沒敢分開走,樓月斜拐彎去綏州了,故而他們還是四人行。
可就算如此,他們進入大街上,也還是被擁擠的人羣,把他們幾人給擠散了。
“閼辰……雅嵐……”傅華歆被人擠著一時跳都跳不起來,只能看著人頭攢動的人羣,淹沒了他們彼此的身影。
北冥傾絕也在人羣裡慌了,他之前明明緊抓著她的手的,怎麼就被這樣擠散了呢?
商海若被人羣擠到了街邊,她望著人山人海向一方擁擠的人羣,忽然覺得好頭疼,到底該怎麼找他們呢?
算了,還是回客棧等著他們吧,都不是笨人,走散了自然知道先回客棧聚合。
蕭南屏這邊在追蹤一個熟悉的背影,她敏捷的衝出了人羣,緊追著對方進了一家歌舞坊。
對於葉上珠又來歌舞坊的事……她想揍的琰摩滿地找牙。
這個混蛋,他之前答應他們會好好照顧葉上珠,如今居然又帶葉上珠來逛歌舞坊,他是嫌葉上珠還命長嗎?
“哎,姑娘你不能上去,咱們這兒不招待女客啊!”老鴇正在大堂裡招呼客人,忽見一姑娘向二樓跑去,她便在後甩著帕子喊了兩嗓子,見那姑娘沒理她,她也就一撇嘴扭著水桶腰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如今這世道都是怎麼了?大姑娘不在閨閣裡繡花,卻跑到她這兒尋歡?呵呵呵,真是有意思。
蕭南屏一路上推開了很多人,十分粗暴追著那勾肩搭背的二人進了一間雅間,還沒來得及出手揍人,便被人關門攻擊起了來。
這下她可明白了,他們是上當了,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是琰摩和葉上珠。
而這個算計他們的人,一定是認出他們來了。
可他們雖然不再打扮的那麼醜了,可容貌也是有所改變的,非是十分熟悉他們的人,是絕對不可能認出他們來的。
到底是誰?是誰要對付他們?
屋子裡的四個黑袍人很厲害,他們每人手裡都拿著一條繩子用來套人。
“草原人?”蕭南屏在被人套住一隻手腕時,他便認出這種手法是草原上漢子套馬的絕活了。
轟!蕭南屏腦子裡炸開了。因爲她想到了一個人,吐谷渾大王子誇呂,她的愛慕者之一。
那兩個假扮琰摩和葉上珠的人,揮手撒出好幾把粉末向那被困住的女子。
蕭南屏發誓,她絕對沒想到她有一日是被人迷暈抓住的。
這些草原用的什麼迷|藥,怎麼連曲蓮給她吃了解毒丹也不管用了啊?
四個黑袍人在蕭南屏倒地後,立刻上前用牛筋繩把她五花大綁了起來,並且還用牛筋繩編制的兩張網把她網了起來。
蕭南屏真不知道誇呂到底是有多看得起她了,居然用這麼多種東西來束縛住她,還把她帶到了一個內是黑鐵籠子的馬車裡。
她去!這是困人嗎?這簡直就是把她當力大無窮的野獸困著了。
坐在馬車裡的兩個人,已經揭掉了人|皮面具,露出兩張大黑臉,一看就是經常被風吹日曬的草原漢子。
假扮葉上珠的人,看著鐵籠子的女人,皺眉道:“就這麼一個瘦弱的女子,大王子用得著這麼謹防著她嗎?”
“大王子說她是個很狡猾的女子,就算她被這樣關著綁著,我們也不能讓她開口說話,否則會被她蠱惑的迷了心智的。”假扮琰摩的漢子,看著籠中的女子,好似在看一個會迷惑人的妖精。
蕭南屏走南闖北多年,從小被竹柏影虐出來的學習能力,倒是讓她把各國言語都略懂一點,聽和說絕對沒問題。
所以,他們之所以把她弄成這幅鬼樣子,全都是誇呂那個混蛋授意的?
王八蛋!早知道他如此的混蛋,她當初就不該借那麼多糧食給他,就該把他的行蹤告訴蕭衍,讓蕭衍派人抓他去刑部大牢,讓他好好嚐嚐大刑伺候的滋味!
“我還是看不出來,她有哪裡是要這樣謹慎看守的?”那個假扮葉上珠的漢子,已經蹲到籠子前,仔細看著倒地半昏迷的她,覺得這樣瘦弱的女子連兔子厲害都沒有,他一隻手就能把她捏死了。
“大王子既然說她很危險,我們這一路便要小心謹慎,不能停歇的……帶她回到洪和城。”假扮琰摩的漢子很沉穩謹慎,那怕面對這個柔弱的中原女子,他也沒有任何輕視放鬆之心。
蕭南屏最終還是暈過去了,這迷|藥太厲害了,她能撐到現在,已經要感謝曲蓮了。
“暈過去了嗎?”假扮葉上珠的漢子伸手推了她一下,果然是見她沒反應了。
“她果然不簡單,如此重的藥量,她居然能撐到現在才暈。”假扮琰摩的人,望著昏迷的蕭南屏,心中更爲謹慎了。
“的確厲害啊!”假扮葉上珠的漢子,這下也是真不敢小瞧這個中原女子了。
……
而另一邊,北冥傾絕他們三人回到客棧,卻遲遲等不到蕭南屏回來,他們不由得急了。
“應該沒事,御龍澤沒有回來,他應是跟在南屏身邊了。”商海若心裡雖然擔心,可也對蕭南屏和她的屬下有信心。
傅華歆也安慰北冥傾絕道:“閼辰說得對,有御龍澤和勾魂使者在,南屏應該不會有事的。”
“這裡靠近吐谷渾,最怕是誇呂派人抓走了她。”北冥傾絕周身散發著冷冽的殺氣,緊握手中的重溟劍,再也坐不住的出了客棧。
傅華歆和商海若也隨他出了客棧,如果真是吐谷渾大王子誇呂要抓南屏,那南屏此時可能就要危險了。
在他們出門找人時,一名勾魂使者找到了他們,對他們回稟道:“主子被人抓走了,其間有神王殿的人出面阻止了我們的腳步,只有龍公子暗中隨了上去。”
“又是神王殿,他們到底要幹什麼?怎麼總盯著我們不放?”傅華歆又狂躁了,這個神王殿簡直就是陰魂不散,總是對他們糾纏不休。
北冥傾滿身殺氣的召集幽冥人,準備連夜向吐谷渾邊境趕去。
這一次,他一定要殺了誇呂!
傅華歆和商海若能理解北冥傾絕的心情,如果是他們其中一個被人抓走,他們也會這樣焦急擔憂的。
就這樣,一羣人連夜出了城,向著洪和城方向追去。
而誇呂的人卻在路上換了行裝,甚至是換了人去運送蕭南屏去洪和城。
也是因此,北冥傾絕他們一路上追到很多可疑的馬車,最終卻都沒能找到蕭南屏的人影。
一夜的換人換馬疾馳趕路,總算在天亮時趕到了洪和城。
他們最後的變裝,便是擡著一頂粉紗轎去了城主府。
蕭南屏一路都沒醒來,身上依然被牛筋繩捆綁著,外面裹了一件厚重的白狐裘,頭上戴著一頂白狐皮帽,小小的臉蛋兒都被狐裘領子遮住了大半,整個人安靜的沉睡著,乖巧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