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 我不需要
他竟沒有勇氣跟她對視,看著朱固力責(zé)怪道:
“誰許你這麼做?她不能下牀你不知道嗎?”
朱固力很無辜好嗎,林鈴兒要下牀,誰攔得住?
“這個……我……”
他想辯解卻又不敢,只能支吾著。
“阿莫禮,讓他們住手,你聽到?jīng)]有?”
林鈴兒瞪著阿莫禮,耗盡自己僅存的力氣說道。
她感覺自己虛弱得就要倒下去了,若不是有朱固力扶著她,她恐怕就要癱軟在地上了。
朦朧中,她聽到了外面的打鬥聲,聽到了小英子的呼喊聲,小鄭子的無助聲,所以即便自己渾身無力,她還是硬撐著下了牀,然而眼前看到的,卻讓她恨不得扼住阿莫禮的喉嚨,親手掐死他!
阿莫禮的心抽痛著,他咬咬牙,回頭大喊一聲:
“住手!”
所有黑袍人在聽到了他的命令後紛紛停下了動作,小英子見狀,拼命地推開人羣,朝穆耳撲了過去。
“相公……相公你怎麼樣,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小英子泣不成聲,將穆耳從地上拉起抱入了懷中。
小鄭子也掙脫了黑袍人,跑過去一看,登時嚇傻了眼。
眼前的穆耳,哪還是平日裡那個驍猛的大漢,臉上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往外滲著血絲,經(jīng)歷了這樣一場混戰(zhàn),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喘息聲又粗又重,若不是制止得及時,他是不是就要被打死了?
“奶奶地,我跟你們拼了!”
小鄭子瘋了一般大喊一聲,朝著身邊的黑袍人就衝了過去,又是踢又是打,可黑袍人卻只是輕輕一推,他便被推出老遠(yuǎn),跌倒在地。
別看平時小鄭子跟穆耳總是一副勢不兩立的樣子,可誰都知道,那不過是一種相處方式而已,其實在彼此的心裡,他們早已是對方不可替代的家人。
小鄭子坐在地上,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這些人的對手,見阿莫禮就站在不遠(yuǎn)處,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人毆打穆耳卻選擇了默認(rèn),他朝著他憤恨地大喊起來:
“阿莫禮,你這個混蛋,我早看出來你不是個好東西,在鈴兒面前裝得人模狗樣,現(xiàn)在狐貍尾巴露出來了,你他孃的到底想幹什麼?”
“你敢辱罵世子?找死!”
話音剛落,阿興衝過來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lǐng),擡手就要打。
“住手!”
阿莫禮及時喝止了他,
“放開他!”
“世子爺,如今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怕什麼?”
阿興不服氣地回頭問,仍然不肯放了小鄭子,他早就看這些人不順眼了,所以每次阿莫禮去桃園居他都很少去,前幾日去爲(wèi)阿莫禮辦事,他便自然不會出現(xiàn)。
“我說,放開他!”
阿莫禮的眸中猩紅未退,加之他猙獰的表情,讓他看起來變得越發(fā)可怕。
阿興無奈,只能推開了小鄭子,走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
木屋前的空地上,幾十個黑袍人圍成一個圈,穆耳、小英子、小鄭子在圈子正中,好像三隻待宰的羔羊,只等著阿莫禮一聲令下,便會發(fā)落了他們。
林鈴兒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又回頭看了看屋裡的兩個孩子,經(jīng)歷了昨晚,她對阿莫禮能做出這樣的事已經(jīng)不會感到驚訝了。
“呵……”
她冷笑出聲,
“阿莫禮,你搞這麼大動靜不累嗎?”
她的諷刺,讓他心痛如絞,他知道會有這樣的結(jié)果,只是沒想到,以爲(wèi)自己能坦然面對,只要她屬於他就好,誰料當(dāng)這一刻真的來臨時,他卻再拿不出那樣的勇氣面對她。
他背對著她,一言不發(fā),心沉入了谷底。
昨晚他就已經(jīng)命令阿興,集合黑袍暗軍,待雨停之後便把七七抱出來,最好能避免與穆耳的衝突,因爲(wèi)桃園居空間小,他怕傷到七七。
所以阿興今早趁穆耳上山之際,去桃園居把孩子抱了出來,之所以抱了兩個,是因爲(wèi)他分不清哪一個是七七。
他知道七七對她的重要性,所以就算七七是別人的孩子,他也願意把她當(dāng)成自己的孩子來看待,這纔有了剛纔的一幕。
之所以沒有立刻制止黑袍人攻擊穆耳,就是爲(wèi)了削弱穆耳的力量,讓林鈴兒失去唯一的保護(hù),讓她失去與他對抗的資本,即使知道這會再一次傷害她。
“朱固力,扶她回去。”
他始終不敢轉(zhuǎn)身面對她,只是冷冷地命令道。
“呵……我的師兄什麼時候也成了你的人了?阿莫禮,你可真是深藏不露,讓人大開眼界啊!”
身後,她充滿嘲諷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不會跟你走的,死心吧!”
說罷,她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小木屋,儘管頭暈得想死,她卻硬是逼自己睜大了眼睛,亦步亦趨地朝七七和蟬兒走去。
“把孩子給我。”
她不由分說地去抱黑袍人懷中的七七。
黑袍人知道她是誰,想拒絕卻又不敢,只能無助地看向阿莫禮:
“世子爺,這……”
阿莫禮咬咬牙,轉(zhuǎn)身進(jìn)了木屋,擋在兩個孩子的身前:
“孩子我會照顧,你快去休息。”
他明明雙眸赤紅,說話卻是不溫不火,好像昨晚的事沒有發(fā)生過一樣,極力在她面前保持著平素的狀態(tài)。
“休息?”
眼前發(fā)黑,她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幸好他及時上前拉了她一把,纔不至於跌倒。
她閉著眼睛喘息著,心跳很劇烈,氧氣似乎不太夠用,腦袋裡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重得她難以支撐。
平復(fù)了好久,她才費力地睜開眼睛,從阿莫禮的手中掙脫出來,再次朝著孩子們伸出手去:
“把孩子給我……”
那兩個抱著孩子的黑袍人往後躲去,剛纔阿莫禮的態(tài)度很明顯,孩子不可能給她的。
“給我……”
她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了,卻仍然在堅持著,整個人搖搖欲墜,就像暴風(fēng)雨中的桃花。
“鈴兒,別鬧了,快回去休息。”
看著她這副樣子,他心痛得無以復(fù)加,卻無法再對她做出讓步,只能再一次溫柔地勸道,
“我不想看到你難過,你放心,孩子我會照顧,你的人我也會幫你照顧……”
“滾開!”
她乾澀的眼突然朝他瞪了過來,
“我不需要,你聽到了嗎?我不需要!”
“可我需要!”
他忍無可忍,終於吼了出來,
“只要能讓你好過一點,我願意做任何事,包括照顧他們!”
“是你打傷了藍(lán)闊!”
說得真好聽啊,爲(wèi)了她好過一點,他先打傷了穆耳,再來照顧他?他這是什麼狗屁邏輯?
“沒錯,我就是要讓他受傷,讓他不能與我對抗,不能再保護(hù)你!因爲(wèi)今後,你的一切由我負(fù)責(zé)!”
他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在她面前,再好的隱忍也都會變成僞裝,他何不痛快一點?
林鈴兒只覺得胸腔裡壓了塊巨石,疼得她喘不過氣,一個一直被你視爲(wèi)最好的朋友的人,一個你一直心存感激與愧疚的人,如今卻輕而易舉地背叛了你,心痛,遠(yuǎn)遠(yuǎn)大於憤怒!
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越來越稀薄,她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怒吼起來:
“我不會跟你走的,不會……”
話未說完,她只覺眼前一黑,天旋地轉(zhuǎn),人便失去了知覺。
“鈴兒?鈴兒?”
阿莫禮將她牢牢地抱進(jìn)了懷裡,漸漸地,臉上的驚慌被平靜所取代,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人。”
原本,他對小英子穆耳等人的去留是無所謂的,可是如今林鈴兒的態(tài)度卻讓他改變了這一想法,如果他做這些事能得到她一絲一毫的原諒,那便是值得。
幾天後——
林鈴兒站在懸崖上,縱身跳下,被崖壁上生長出來的松枝擋了一下,又繼續(xù)往下墜落,身子磕到一塊巨石上,再繼續(xù)往下掉……
就這樣磕磕絆絆地一直往下掉落,身上摔得生疼,腦子裡忽悠忽悠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突然,她猛地睜開了眼睛,這才知道那不過是一個夢。
胸口起伏著,呼吸有些急促,可是夢中的感覺爲(wèi)何還那麼真實地存在著?
腦子裡依然忽悠忽悠的,身子也不住地?fù)u晃,地震了?
她打量起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是躺在牀榻上,這分明就是一輛馬車的車廂。
她怎麼會在這裡?
記憶還停留在小木屋裡,與阿莫禮吵架的情景中。
頭一偏,便看到自己身邊坐著一個小丫頭,十四五歲的年紀(jì),瘦瘦小小、長得還算清秀,正支著下巴打瞌睡。
頭還有些暈,她勉強(qiáng)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用手指戳了戳小丫頭的腦門:
“喂,醒醒?”
一出聲,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虛弱沙啞,好像摻了沙粒,難聽極了。
小丫頭受到驚擾立刻醒了過來,見林鈴兒坐了起來,嚇得一愣:
“主子,您醒了?”
“主子?誰是你主子?”
林鈴兒有氣無力地問道。
小丫頭立刻切換成了跪姿,垂下了頭:
“主子,您就是主子,是公子讓我們這樣喚您的。”
“哪位公子?”
“李莫,李公子!”
“什麼?”
林鈴兒雖是感到驚訝,但很快便接受了這個事實,繼而冷笑起來,
“看來,他是真的打算把我當(dāng)成金絲雀來養(yǎng)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