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受,你就從了老攻吧!
此時廳裡早已經(jīng)匯聚了七八名前來偵案的警察,蔣希一見到屋子裡站成一了一排,正在接受刑警問話的傭人,腦袋嗡的一聲便炸開了。
“我爸呢?我爸在哪兒?”
不等衆(zhòng)人回過頭來,蔣希已經(jīng)躥到了幾個傭人跟前,抓住其中一個,焦灼地問道。
周圍辦案的刑警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紛紛給蔣希讓出了一條道。那個被蔣希死拽著不放的女傭哽咽了幾下,蔣希飛速地瞟了她一眼,鼓起了體內(nèi)僅存的勇氣,慢慢地轉(zhuǎn)過身去。
米白色的大理石地板早已被血浸染成了赤目的鮮紅,蔣希的目光跳過那些血漿,一眼便瞥見了擔架上正用厚重的白布蒙著的人形。
幾乎是同時,蔣希的耳畔傳來一陣轟鳴,面對此情此景,俊秀的臉上分明沒有半分血色。
牙齒已經(jīng)將嘴脣咬出了血絲,蔣希整個人晃晃悠悠,開始向著地上的那具屍體走去。
“你不能過來……”一名新晉的刑警怕破壞現(xiàn)場,準備將蔣希攔下來,不料他旁邊的那個身材魁梧的警察朝他遞了遞眼色,提醒他保持沉默。
周圍的一切瞬間變成了隔世的風景,此刻蔣希的眼裡只剩下了面前那抹白布,他哽了哽喉嚨,俯下了身子。
“不會的,我爸怎麼可能會死呢!”蔣希的聲音很低,低得幾乎連他自己也聽不清楚。周圍的人在方纔那個魁梧刑警的示意下,都向後退了幾步,想給這個雙親遇難的男孩多一點承受現(xiàn)實的時間。
蔣希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在揭開白布的剎那仍是禁不住閉上了雙眼。
光線刺得眼睛酸澀難耐,看著眼前這張無比熟悉的男子臉孔,滿腔的震驚終是化成了大顆大顆的眼淚,瘋狂地順著蔣希的眼角往外滲,有如決堤一般。
緊閉雙目的中年男子乍看之下跟蔣希很有些神似,此刻他臉上盡是血污,身上的血也將白布浸染,沒有絲毫的生氣。
“爸——”蔣希輕輕地喚了一聲,閉目的男子仍是一聲不吭,彷彿周圍的所有聲音都與他無關(guān),包括這個昔日倍加寵溺的寶貝兒子發(fā)出的近乎絕望的呼喚。
其中一個戴著白色橡皮手套的刑警實在是看不過去了,便悄悄附在那個魁梧刑警的耳爆低聲道:“隊長,屍體還沒進行屍檢呢!萬一被這孩子弄壞了重要證據(jù)怎麼辦?”
魁梧的刑警嘆了口氣,閉了閉眼,隨即挑著濃眉,幽幽地擺了擺手。
就在蔣希沉浸於無限悲痛當中的時候,走上前來的兩個刑警立刻架住了他的胳膊,將他脫離擔架旁邊。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此刻的蔣希如同一隻暴戾的小獸,極力想要掙脫兩名刑警,奈何自己氣力大不過警察,只能又叫又蹬地被兩個刑警拽到了沙發(fā)上。
管家方清跟著疾步走到了蔣希的跟前,哽咽著道:“少爺,你……你這樣,董事長和夫人他們在天上也會擔心的……”
“天上,天上……”蔣希的目光已經(jīng)失去了昔日的神采,顯得極爲呆滯,他嘴裡嚅囁了幾下,遂猛地從沙發(fā)上竄了起來,驚恐地抓著方清問道:“我媽呢?我媽在哪兒?”
“小心,別磕著——”
此時兩個刑警正擡著另外一具擔架往門外賺蔣希瞥見了,便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徒手掀開了蒙著屍體的白布。
母親的臉像一張的網(wǎng),瞬間便將蔣希整個人包緊,慢慢地拉向崩潰的邊緣。
“不可能的,媽,你別騙我,你沒死,你騙我——”蔣希語速很快,“你們都在騙我,都在騙我,哈哈——”
眼前的男孩變得有些歇斯底里了,剛纔穩(wěn)住蔣希的兩名刑警無奈地對視了一眼,只得強行將他拉了回來。
“嗚——”
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蔣希直感覺自己像是被抽乾了氣的皮球,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簡單的黑白照片,耳邊的那些嘈雜,全都與自己無關(guān),好像自己跟他們各自所處的,只不過是兩個無法交匯的平行空間。
至少這一刻,他的心事獨的,沒有人,沒有任何的力量能夠來安慰他,撫平他心口上的傷痛,賜予他哪怕是絲毫的慰藉。
身旁的方清心驚膽戰(zhàn)地守著兀自喃喃自語的蔣希,等他終於耗盡了所有的氣力,靠在沙發(fā)上沉沉睡去,方纔僵硬地站了起來,去接受偵案小組的調(diào)查。
身材魁梧的程佳俊將眼前的一切都看在眼裡,他不無關(guān)切地掃了一眼沙發(fā)上的蔣希,心裡恍惚閃過一絲異樣。
午後的陽光自落地窗投射進來,輕輕地覆蓋住了靠在沙發(fā)上的蔣家少爺,見他緊閉著雙眼,任由著陽光在他纖長的睫毛上躍動出點點晶亮。白皙的皮膚被光線打著,越發(fā)顯得澄澈潔淨。
這個孩子所經(jīng)歷的挫折,只怕跟自己的並無二致吧!
程佳俊無奈地搖了,隨手從褲兜裡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燃,徑自走到了大門口。
兩具屍體都被擡走了,程佳俊疲憊地吐出一口菸圈兒,轉(zhuǎn)過身來,再次打量了一遍眼前這所瀰漫著濃烈血腥味的豪宅。
豪宅的主人,即FS公司的現(xiàn)任董事長蔣冠正死在了大廳中央,而他的妻子則被人發(fā)現(xiàn)死在了一樓的樓梯口。
現(xiàn)場鮮血飛濺,就連昂貴的法國羊絨地毯也難逃此難,蒼白但陽光穿過落地窗玻璃,透過屋子上方的水晶吊燈折射而下,將幾點朦朧的光斑投在了地毯之上,印出了斑駁的血漬。
“程警官——”
聽到身後一聲叫喊,程佳俊順手掐滅了菸頭,用腳踩了踩,方纔重新走入了大廳。
“有什麼發(fā)現(xiàn)麼?”程佳俊快步走到了一名年輕的組員跟前。
年紀尚淺的警察是此次偵破小組的新晉組員,見他忙不迭地在記事本上飛快地寫了幾筆,擡起頭道:“程警官,現(xiàn)場已經(jīng)初步勘察完畢了。”
“恩。”程佳俊恩了一聲,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小警察清了清嗓子,翻了翻工作筆記,態(tài)度認真地說:“我們在屍體周圍發(fā)現(xiàn)了一些凌亂的腳印,地毯上也有相應的血印,加上一樓的絕大多數(shù)現(xiàn)金和珠寶首飾不翼而飛,我們初步斷定,這場命案是一起入室搶劫案。”
“哦?”程佳俊閉了閉眼,沉思了片刻,說道:“不可以掉以輕心,但凡有任何的蛛絲馬跡,也不能夠放過,知道了嗎?”
小警察連連點頭,很是忌憚程佳俊的氣勢,遂又俯下身子,同其他的幾個同事小心地丈量起地毯上和地板上的那些腳印來。
六年的執(zhí)業(yè)經(jīng)驗提醒程佳俊,眼前的血案絕非只是入室搶劫那麼簡單,光憑現(xiàn)場勘察就能夠發(fā)現(xiàn)諸多一點。
死者蔣冠雖然是被鋒利的片刀砍得遍體鱗傷,但真正致命的,卻是直直地插進肺片的一把水果刀。
有誰會愚蠢到不用慣常殺人的砍刀砍人,只選擇桌上的水果刀扎人呢!
另外就是死者許蕓,也就是蔣冠正的妻子在臨死前用手指蘸血寫下的‘亞’字。這樣看來,兇手擺明了就是蔣冠正的親弟弟,也就是蔣希的舅舅蔣亞正。
可是,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程佳俊緊皺著濃眉,將雙手插入褲兜內(nèi),犀利的眸子再次環(huán)視了周遭一遍,想要極力記下現(xiàn)場的每一寸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