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苡欣在廳外,聽著這句不溫不火卻讓她內(nèi)心發(fā)毛的話,沉沉的吸了口氣,攜裙踏過了門檻。
入得花廳的蘇苡欣青絲綾亂,額上赫然顯現(xiàn)著一塊青紫,眼角的淚痕未全數(shù)幹去,溼溼的朦朧,卻讓她本憔悴的眸子增添了幾分水靈,略顯蒼白的膚色,皺褶不堪的衣裙裹著她似風(fēng)扶柳的腰枝,款款而踏的蓮步卻猶顯了些異樣的悽美與淡雅。
衆(zhòng)人不驚一嘆,這個女人,就若此時狼狽不堪,也能美得引人入勝,不捨移眼。
“苡欣見過各位夫人?!庇话荩侨侨松鷳z。
瞧著她此時的模樣,楊語淑有些解氣的揚脣,卻又在看到她本狼狽不堪但仍不失風(fēng)華的身姿時,不悅的斂下了眉,冷漠的言道:“你膽敢將我的話作耳旁風(fēng),身爲(wèi)淅然山莊的女眷,竟私自出門,且寅夜才歸,你這樣做,是在挑釁我淅然山莊的家規(guī)麼?”
蘇苡欣微頓,隨即緩搖頭言道:“我沒有?!?
楊語淑倏然起身到蘇苡欣面前,在蘇苡欣還未反應(yīng)過來之際,見她揚起了手,狠狠的甩了她一記耳光,“賤人,還敢頂嘴。”
今夜的蘇苡欣已是疲備不堪,就若一陣微小的風(fēng)都會將她吹倒,怎能受得出此時楊語淑莫名的怒氣,蹌踉之後倒在地上,捂著被打的臉驚魂未定的望著楊語淑,她爲(wèi)何要這樣對自己?自己到底那裡得罪她了?
廳裡的下人不免都流露出了一絲同情,想不到平常看似善良的楊小姐,原來可以這麼恨,小蝶更是大著膽子爬到蘇苡欣身邊扶著她,顫膽心驚的帶著哭腔,“小姐,你沒事吧?!?
蘇苡欣移過停在楊語淑身上的眸光,揪著心扶著她紅腫的臉頰,“小蝶,你的臉怎麼了?”
小蝶惶恐不安的瞟了一眼楊語淑,一切便不言而知了,蘇苡欣心疼垂淚,“對不起,小蝶,都是我的錯,不該不聽你的話任性妄爲(wèi),纔會讓你受此苦楚?!?
小蝶搖了搖頭,正欲說什麼,卻聽到一旁的楊語淑一聲喝責(zé),“少在這裡上演主僕情深的戲碼,快說,你去那裡了?爲(wèi)何深夜才歸?”
聽聞楊語淑之言,小蝶定是將事情隱了下來,如今要她說什麼?難道告訴她表妹身陷歡場,她用金銀嫁妝前去解救麼?就若說了,眼前彷彿天生與自己有仇之人也未必會信,更何況女子的貞潔何等重要,她不能玷污了玉容的清白,咬緊了牙關(guān)別過眸光,不想正視楊語淑令人心寒的臉色。
對於蘇苡欣的緘默,楊語淑嘲弄的笑道:“也對,想你堂堂蘇家小姐,洛州第一美人,去私會情郎之事怎能當(dāng)衆(zhòng)說出來?”
音剛落,小蝶想都不想便回駁,“你胡說,小姐不是這種人?!?
“你住口,你只是一個賤婢,這裡何時輪得到你插嘴,難道還想受皮肉之苦不成?”
楊語淑狠狠的說著,眼睛裡好像要噴出火來,直嚇得蘇苡欣將小蝶往微身掩著,“對不起,小蝶只是個下人,求您別跟她計較?!?
“哦——。”楊語淑陰陰的笑著,滿意此時蘇苡欣此時惶恐害怕的模樣,瞪了一眼小蝶,“哼,我可是有證據(jù)的,紙是包不住火的,想不到你蘇苡欣這麼犯賤?!?
“我沒有——。”蘇苡欣摒住呼吸說著,戚然的淚水已如斷線的珍珠,如數(shù)墜落。
楊語淑見不得她此時楚楚動人,惹人心疼的模樣,轉(zhuǎn)身拿過桌幾上的手帕丟到蘇苡欣面前,又指著一側(cè)跪著的執(zhí)事,擺出一副勝利的笑顏,言道:“這是從初塵居收出來的證據(jù),這看後門的便是人證,豈容你再狡辯?”
幾滴淚水落在手帕上,那雪緞上綻放的殷紅臘梅更是潤了顏色,斜眸看看那執(zhí)事,又拾起手帕,蘇苡欣自是無言已對,玉容的手帕已交還於朱子修了,然眼前的這方手帕真是自己的,不能怪自己無法解釋,誰讓這兩方手帕乍看之下一模一樣呢,依舊垂淚搖著手,蘇苡欣只能最低限度著的說著:“我沒有,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你還敢不承認(rèn),想不到蘇小姐不但人長得美貌,連嘴硬的本事也非同一般嘛,難道你會跟我說這方手帕是送給莊主的麼?”
“不是——?!焙敛华q豫的衝口而出,蘇苡欣糾結(jié)的心似要窒息了,當(dāng)初與玉容約好,手帕是要送給心上人的,玉容的手帕送出去了,自己這方手帕,怕是永遠(yuǎn)也找不到主人吧。
對於蘇苡欣的反應(yīng),楊語淑有少許的吃驚,但她回答不是纔好呢,不然自己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拿什麼藉口來折磨她?又?jǐn)E手指著那看後門的執(zhí)事,諷刺的言道:“你私會男子可是他親眼目睹的,這手帕也是經(jīng)過他的手纔到初塵居的,人證物證俱在,難道還會冤枉了你麼?你行如此醜事,難道要本小姐請家法你方肯承認(rèn)麼?”
本以爲(wèi)蘇苡欣這回會有所反應(yīng),沒想到她竟然作勢認(rèn)命的閉上了眼睛,氣得楊語淑心中大怒,衝著管家吼道:“去請家法。”
對於淅然山莊未來的當(dāng)家主母的命令,莊主既是放權(quán)於她,那自己身爲(wèi)管家自是得聽命,躬著身子:“是——。”
只是高英方纔到花廳門口,便迎上了莊主踏進(jìn)門來的身影,隨即聽著他似懶懶的問:“幹什麼去?”
高英還未作答,滿廳的人皆跪下,當(dāng)然,除了楊語淑,她朝阮七決大跑走去,臉上已斂下了怒意,換作了一副撒嬌天真的面容,“決哥哥,你回來了?!?
見莊主回來了,高英沒有去請家法,想看看事情會不會有所變化。
拍著楊語淑的肩膀,阮七決難得笑道:“淑兒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好溫柔的腔調(diào),聽得其他幾位夫人心中妒火直撩,可面上還得作勢帶笑,楊語淑雖未過門,可莊內(nèi)女主人之事都是她在執(zhí)行與負(fù)責(zé),莊主這般寵溺,誰敢得罪她?
楊語淑嘟著嘴輕蔑的看著跪在地上澀抖的蘇苡欣,“決哥哥,你可要好好的治治她,你知道嗎?她居然敢揹著你與男子私會,而且還衣裙綾亂不堪,帶著一身的狼狽回到莊子裡來,肯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哦——?!比钇邲Q輕哼一聲,看向蘇苡欣,她此時的模樣卻是有些狼狽不堪,不過那都是自己的傑作,與他人無干,不過眸光在掃到她臉上五個紅紅的手指印時,眸底不覺的劃過一絲異樣,“你可是找到證據(j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