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苡欣的反應(yīng),不禁讓龍飛軒吃驚,知道她害怕阮七決,只是沒想到害怕到如此地步,老天爺真是殘忍的,如此一個想要逃離的人,就若是阮七決,也要如何才能留得住?“你——很怕他。”
澀然的含笑垂淚,蘇苡欣無以言表,只能用胸中那個一直糾結(jié)的痛來形容,“我前生定然是做了太多對不起他的事情,此世,來應(yīng)他這個劫數(shù)。”
聞言,龍飛軒無奈的嘆息,不忍看著蘇苡欣那汪清澈的泉眸,好似鼓足了勇氣言道:“我not;——看到你爹爹去淅然山莊了,如今,他已知道你離開了莊內(nèi)。”
蘇苡欣淚眸微睜,眉宇間挑上了一抹欣喜,忖慮著爹爹去看她,不說明他還疼她愛她麼?可自己不在淅然山莊,他回去與娘一說,娘不是也要跟著擔(dān)心了,想到這裡,蘇苡欣彷彿看到了孃親淚流滿面的擔(dān)心自己,不行,不行,她要回家,她要回蘇府去。
看著她臉上先是來了一瞬精神,隨即又轉(zhuǎn)身似要出門的模樣,龍飛軒急忙喚住她,“苡欣,你要去那裡?”
蘇苡欣輕拭淚駐足,回眸淺笑,“我要回蘇府,我爹爹去了淅然山莊,見不到我回去一說,娘也會跟著操心的,我不能讓他們爲(wèi)我擔(dān)心。”
龍飛軒迅速擋在剛說完話又欲離開的蘇苡欣面前,嚴(yán)肅認真的看著這個善良卻總是受到傷害的女子,胸中莫名的沉悶,低落了聲音言道:“你可知你爹爹去淅然山莊所謂何事?”
蘇苡欣聞言,直覺這問題有些不解,“自然是去探苡欣了,龍大哥怎麼這麼問?”
龍飛軒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沉沉的一聲嘆息後,說出了一句讓蘇苡欣悲慟欲絕的話,“他不是去探你,而是去找七決——再要五萬兩白銀。”
直覺腦子裡一片轟鳴,步履蹌踉的倒退,蒼白的臉色越來越讓人不安,才拭開的淚水,又層出不窮的滑落下來,瞬間的溫暖過後,變得如子夜的雨水一般,冰冷無比,自言自語的呢喃著,“不會的,不會的。”隨即看向龍飛軒,剎時緊緊的抓著他胸前的衣襟,淚—滑落滿面,“不會的,龍大哥,這不是真的對不對,我不是已經(jīng)賣了五萬兩銀子嗎?爹爹怎麼還能去要?我是他女兒的呀,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呀,對,龍大哥,你騙我的對不對,爹爹不會這樣對我的,他不會這樣對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蘇苡欣痛苦的喊叫著,潛伏在內(nèi)心的激動全然的涌現(xiàn)出來,然而,在龍飛軒靜默的神色,也篤定的眼神中,她看到了自己不願意看到的結(jié)局,讀到了不願承認的答案,爹爹將自己賣給阮七決五萬兩銀子,如今又去找阮七決要五萬兩銀子,這些都是真的,都是——真的,腦海裡不斷的重複著這兩句話,讓蘇苡欣的神智,一點一點兒的臨近崩潰。
輕輕的攬住蘇苡欣的身子,“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可我最後還是說了,只是想讓你慢慢的接受這個事實,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
“莊主給了嗎?”蘇苡欣顫抖著聲音問著,眼前的景象已越來越模糊。
龍飛軒說:“沒有。”其實,阮七決是對蘇文笙毫不客氣的說,‘人已不在淅然山莊,我沒有必要給一個不守淅然山莊家規(guī)的女人的家屬提供解決困難的義務(wù),’不想再說得太多,只是不想再在她千瘡百孔的心上劃上一刀。
然蘇苡欣在聽完龍飛軒最後兩個字時,意識便沉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龍飛軒覺查到她的手徒然垂落,在得知只是暈過去之後,才稍稍的放下心來,他如此一說,她便如此崩潰難以接受,真是不難想象若她當(dāng)時在場聽聞那些話之後,會有怎麼樣的絕望神情與反應(yīng)。
橫抱著她放在牀榻之上,掖好被子,不禁爲(wèi)她興嘆,這樣的女子這樣的人生,難道不是一種悲哀麼?老天何其的慘殘,要做如此安排。
重新走到窗櫺處,遠處的雲(yún)朵早已隨風(fēng)消散,他知道有人的心已開始亂了,只是那個驕傲如他且後知後覺之人,會忍住自己的心意,放下這份意外的悸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