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媽瞧了瞧燭臺上的更漏,剛好一個半時辰,她竟趕在子時之前完成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這樣精細的手藝,怕是世上無人能及,扶著也是一臉詫異的老夫人起身,接過繡品到一看,真是完美如初,絲毫看不出有修補之意,不禁嘆然言道:“苡欣的繡技真是天下無雙呀,比咱們繡坊裡的繡師們可強多了。”
“就是,莊主可娶回家來一寶。”蕓媽也不禁的讚揚。
蘇苡欣略顯輕鬆的神色又添了一絲黯然,只因聽到‘莊主’二字,微揚了揚脣角,“老夫人過獎了,您喜歡就好。”
“嘖嘖——,真是漂亮。”老夫人笑著向蕓媽那邊伸了伸手,“你看這幾許落葉,就像正在被風送著一樣,爲整個繡品的質量更添了幾分意境。”又看向蘇苡欣說:“這幾瓣花瓣也落得正好。”
得人如此讚許,蘇苡欣有些窘紅了臉,“那是苡欣刺繡的習慣,苡欣喜歡在景緻上綴上些花瓣。”
“哈哈——。”老夫人笑道:“這個習慣好,你看,這花瓣綴落得多有神韻呀,這可是我收的禮物最滿意的一件了。”
蘇苡欣垂眸言道:“老夫人您太過獎了,愧不敢當。”
“可爲這繡品起名?”
蘇苡欣聞聲言道:“起了,金菊深秋。”
“金菊深秋。”老夫人輕輕的呢喃著,隨即又說:“不錯,很有詩意,太附合我這老太婆的心意了。”
蘇苡欣正想說什麼,卻被踏入門檻的那抹囂張的身影接下話來,“什麼這麼附合孃親的心意,說來讓孩兒聽聽。”
音未落,老夫人明顯感覺到蘇苡欣的臉色驀然換作蒼白,身子亦是不安的一顫,說楊語淑欺負她合理,難保這兒子沒摻和一樁,斜眸看了過去,他已行至身畔,笑道,“這是苡欣給我的壽禮,本已撕毀了,可她卻用這麼快的時間給我修補好了,你看這繡工多好呀?”
阮七決接過母親手裡的刺繡,這確是一幅上乘之作,瞟著一旁她微顫抖的身子,阮七決不禁斂下眉來。
老夫人自是將兩人的反映看在眼裡,言道:“決兒,你瞧瞧這花瓣層次清晰可見,絲毫不見沉厚不清,你再看這裡,苡欣說這是她的習慣,她習慣刺繡景緻時,在一旁飄落些花瓣,你不覺得這個習慣很好麼?多有神韻意境啊?”
阮七決覺著母親好像很久沒有這麼話多了,剛想開口,卻讓蘇苡欣趕在了前面,只見她盈了一禮,“老夫人,明日大壽定會忙碌,您應早些歇息纔是,苡欣不便打擾,這便告退了。”
那抹身影轉身離去,雖然看是平靜,可腳下微顫的步履將她心底的欲逃之意暴露無疑,阮七決看著下一瞬間空空如無的門口,竟有些回不過神來。
老夫人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這纔將阮七決的心神給拉了回來,阮七決好奇蕓媽會如何教授蘇苡欣莊內的規矩,便忍不住前來一看,沒想到母親換作無外人時與他平時的語氣說話,而蕓媽亦沒有教授蘇苡欣任何規矩,讓她出現在這裡,好似僅僅讓她修縫那幅刺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