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勾玉山明宮月湖軒內。
流碧眼巴巴看著昏迷在榻上的羽夜盼著他能夠醒來,自從按照小宮主的要求把她打下斷崖後,她便和江蘭庭快馬加鞭將羽夜帶回了明宮。
現如今, 羽夜躺在榻上完全的昏迷不醒, 都兩天兩夜過去了, 江蘭庭對他的治療好像一點效果都沒有!流碧不禁著急得很, 她擼起袖子走上前去蠻橫的一把將正在給羽夜扎腦袋的江蘭庭給提溜了起來。
她衝他怒吼:“你他媽不是天下第一神醫嗎?怎麼救個人救這麼長時間還不醒?!我家宮主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你給我個準話。”
江蘭庭在她手裡做著無畏的掙扎, 他兩腳亂蹬,頭一橫,睜大眼睛很出息的道:“你家宮主自己不願醒來, 我又能怎麼辦?”
“我再是神醫,他自個死命的想睡過去, 我做什麼都是無用!除非……”
“除非什麼?”流碧當機截斷問了出來。
江蘭庭慢條斯理的轉過頭來, 眉挑得老高, 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麻煩姑奶奶你先把我放下來, 我再告知你除非什麼?”
流碧瞪了他一眼,“咣噹”一下把人給往地上一甩。
江蘭庭努力優雅的揉著屁股站起來,他咬著牙,“除非,女魔頭回來把他給叫醒。”
流碧氣得不打一處來, 她猛然擡起江蘭庭俊俏的下巴□□了一番, “廢話, 你說了不跟沒說一樣嗎?阿弦她掉懸崖下了, 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她這個時候能回來嗎?”
江蘭庭不以爲意,他在流碧手中掙扎著擰了擰臉, “放……放心,女魔頭不做沒有把握之事,她不會死的!”
“那躺在牀上的那位呢?”流碧逼迫著問。
“你先,你先鬆手。”江蘭庭仰著臉有點求流碧的意味,再這樣下去他的下巴保不準就要被眼前這位姑奶奶給卸了。
流碧瞇著眼看他,手上卻是絲毫沒有鬆開的動作。
“流碧,放下他。”倒是從門口傳來一句命令,那語氣似乎很強硬。
流碧乖乖的便放下了江蘭庭,轉眼看著那向她們走來的一身緋衣的緋晨。
“師姐,你回來了。”流碧開了口。
緋晨點點頭,在桑措耶寺完成小宮主交給她的任務過後,她便帶領其他的明宮暗衛去了事先沒有埋下火石線的安全地界,可豈料,火石線被點燃過的威力遠遠超出了她們事先所預計的,結果她們也被炸到了。
之後便是混亂一團和宮弦月還有其他的明宮暗衛都失去了聯繫,她找到出路從被埋的寺底下出來的時候,看到整個桑措耶寺都已面目全非了,她花了一天的時間找了宮弦月可沒有找到,於是又當機立斷快速趕回了明宮查看。
可沒想到看到的會是這一幕,她看著牀上昏迷不醒的羽夜,開口問道:“宮主怎麼了?”
流碧答道:“師姐,宮主他已經兩天兩夜昏迷不醒了。”這師姐是敬稱,也是名義上的。她和緋晨並不是師從一師。
緋晨的師父是羽夜的爹,羽之南,而流碧的師父則是曲心妍。所以,跟著曲心妍喊羽之南師哥一般,流碧便也隨之喊緋晨一聲師姐,雖然她們現在是處在平等的一個階級上,一個是明宮的左護法,一個是明宮的右護法。
“那小宮主呢?”緋晨又問。
流碧乾巴巴的回了去,“被我,哦,不是~是被那點蒼小兒賀蘭容筠和我一塊打懸崖下去了!關鍵還是那賀蘭容筠打的厲害!”
一旁的江蘭庭不屑的哼了聲,瞅了那流碧一眼,總有人是能治到你的,然後,他轉身往牀邊走繼續拿針給羽夜扎腦袋,以壓制銷魂散在他腦袋瓜裡的擴散。
若不及時制止,只怕他再醒來時,神智會如同稚童一般,甚至於什麼都記不起來。可恨那流碧姑奶奶還什麼都不懂的在耽誤他的時間,就知道瞎亂急!
緋晨聽了那話之後,臉色驚變,“流碧,你是不想好了嗎?你怎麼竟然把……”
話未完,流碧就趕緊打斷接上解釋,“不是的師姐,是阿弦叫我們這般做的,你要相信她那麼做一定有她的理由的!”
流碧怕她這個師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誰讓她從小到大,每次都嚷著要和緋晨比武一決高下!結果無一例外不是,長期被緋晨以壓倒性的優勢所鎮壓,久而久之,流碧慫了,認輸了,反正怎麼打也都打不過她這個師姐,所以便以她爲大,乖乖的聽她的話了!
“那她現在是生是死?你們知道嗎?”緋晨剋制著自己冷靜問道。
流碧木木的搖了搖頭,瑟瑟的往後縮了縮身子。
這時候,倒是江蘭庭一本正經的開口了,“別擔心,那女魔頭怎麼可能捨棄這牀上躺著的人一個人先去死呢!她現在指不定又把誰騙的團團轉,唯她是從呢!”
“你們還是先擔心牀上這位吧!”他收了針,站起身忽然就那麼嚴肅的向緋晨流碧她們二人問道:“你們家主人的身上是不是藏有什麼很特別的一樣東西啊?”
他難爲情的撓了撓頭,“具體是什麼?我也說不上來,但反正就是因爲有這個東西的存在,逐漸融進他的骨血,在一定程度上減弱了先前蝕骨釘和銷魂散對他的雙重傷害,所以我就納悶得很,究竟哪是個什麼稀罕物什,你們知道嗎?”他睜大了眼問。
流碧向來是個糊塗蟲,只在錢一事上精明,她搖搖頭,“不知道。”
緋晨自然熟記於心,“神醫說的可是我明宮聖物,玲瓏玉骨骰。”
“什麼?你說什麼?”江蘭庭一臉不可置信,他掏掏耳朵,“江湖上不都說玲瓏玉骨骰被你們自己給弄丟了嗎?”
緋晨搖頭,冷哼了一聲,“江湖上的人都喜歡人云亦云,一傳十十傳百,利用他們貪婪投機的心,那隻不過是明宮所設的一個局,等著那些想要此物的人一個個往裡頭跳罷了。”
江蘭庭咋舌,“坑啊,都是坑啊,你們明宮也太會坑人了吧?”
“可他身體裡的東西又跟玲瓏玉骨骰有什麼關係?”江蘭庭沒搞明白。
緋晨又道:“五年前,江湖三大門派趁我明宮內亂攻打我明宮,明宮不敵,兩位前宮主自相殘殺而死,師父爲保玲瓏玉骨骰不落入那三大門派之手,臨死之際便讓羽夜吞了它,也正因此,在吞下六枚玲瓏玉骨骰後,一時間羽夜武功精進百倍,爲了救下被他們擒住的阿弦,硬是拼著最後一絲力氣擊退了三大門派的所有人,也正就是因此,才中了蝕骨釘和銷魂散。”牽扯到關於羽夜的傷疾,緋晨沒有隱瞞。
江蘭庭聽後,似是恍然大悟,“嗷,怪不得怪不得,可多虧了這玲瓏玉骨骰,這傢伙才能活這麼長時間。”
“那現在呢,宮主怎樣?”緋晨關切的問道。
江蘭庭擺了擺手,“沒事沒事了,我用針把銷魂散又暫時給壓下去了,再加上給他服下此前那女魔頭給他的一粒藥中含有少許天香草的成分,只要那女魔頭在與我和她約定的期限內拿回天香草,我拿它和竺香蘭配製成解藥,便就能全解了他的毒,他便會安然無恙了。”
“期限?”緋晨下意識一問:“多長時間?”
江蘭庭毫不含糊,“七日。我的針不能一直對他施用,否則他會受不了的。”
緋晨的眸中隱有擔憂,“小宮主會在七日之內拿到天香草嗎?”
屋內的幾人都沉默了,不說話。
這是沒有人可以確定的事,而除了宮弦月。她說到做到,哪怕拼著性命,傷害了身邊所有的人。
緋晨又擡眸望向屋外的天空,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脫口而問:“那賀蘭容筠呢?怎麼沒有跟你們一起?”
對啊,那賀蘭容筠呢?流碧和江蘭庭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大眼瞪小眼,壓根不知那人的蹤影了!他倆當時就顧著把羽夜帶回明宮了,卻完全把賀蘭容筠給忘記了。
“管那點蒼小兒幹嘛?”流碧搓了搓鼻子問。
“你說呢?”緋晨嗤她,“點蒼被我們所滅,他若是脫離了小宮主的掌控,逃走了被他人所蠱惑與明宮爲敵,以他的武功,會對我們有好處嗎?”
江蘭庭出言安慰,“不會的不會的,他就傻瓜一個!說話都還不利索呢,而且,你們沒有看出來嗎,他對那女魔頭喜歡得很。”
流碧給了他一記眼風,緋晨沒有說話,沉默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走?她得時時刻刻爲明宮著想著。
那賀蘭容筠確實是沒有跟著流碧他們二人回來。
宮弦月掉下懸崖後,他在那懸崖上面哭了好久,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哭的眼都腫了,然後他腦子一下沒想開,傻不拉幾的也跳下崖去了。
他要去找宮弦月,怒衝衝的要去找她報仇,找她質問她爲什麼不帶上他?不是說好不許把他丟下的嗎?
好在他武功厲害,跳下了崖去也就受了點傷,刮破了點皮,損了幾許內力罷了。
他渾身亂糟糟的裹著個寬大破爛的黑袍一路跌跌撞撞的尋找宮弦月,路上的人見了他都跟見怪物傻子一般的避開他。
他全當視而不見,他也懶得理那些人的目光,他就一個勁的只想找到宮弦月,那個就會騙他的壞女人。
翻山趟河,任憑風吹日曬,雨淋霜打,地北之界的天就是那麼多變。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在一片青青的麥田裡找見了正在散步的
宮弦月的身影。
他迫不及待的一路奔跑過去,二話不說一把抱住宮弦月,把她舉起來在別人家的田地莊稼裡開始轉圈圈。
他歡喜壞了。
“太好了,太好了!你沒死你還沒死!你……你真的沒死!太……太好了!”
少年,說好的,要來找她報仇質問她的呢?